他失控地指著地上的東西大聲叫道:“沐芷,這是什么?”
“你那么激動干嗎?”沐芷說,“這是兔子,我們晚上的晚飯。”她蹲下身,把四散開去的兔子抓進袋子里。
“兔子?兔子!兔子怎么會變成這樣?”趙可以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我師兄他們解剖過的,丟了可惜,我拿回家,還能做個爆炒,加個肉菜。”沐芷用手腕擦了擦眼睛,鎮定地說,“你好久沒吃到肉了?!?/p>
“誰要吃解剖過的動物?”趙可以的臉上寫滿了嫌棄,“誰知道它是不是被解剖過尸體的刀切開的。沐芷,你惡不惡心,快點扔掉?!?/p>
“哪里惡心了?”沐芷說,“干凈得不得了,再說了,以前你不是吃過牛蛙和鯽魚,那都是我們實驗室買的……”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趙可以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來了,“你要是之前讓我知道,我怎么都不會吃的。”
“不吃?那我們就一直吃素嗎?”
“吃素怎么了?我愛吃素!”趙可以嘴硬。
“那你今年身體怎么變差了?上個月,你就感冒了兩次,上上個月,你還發了燒,免疫力下降,都是因為吃的蛋白質少了。”沐芷說,“你別想著它是實驗室拿出來的不就可以了,以前不也一樣吃了?!?/p>
“那怎么能一樣?”趙可以滿臉害怕,“我看著它們,都覺得它們滿是福爾馬林的味道。我求你了沐芷,你口味能不能別這么重,扔掉它們,好嗎?”
沐芷有點生氣:“我不扔,你愛吃不吃。”
“好,你不扔,我幫你扔。”趙可以伸手去奪沐芷手里的袋子,一拉一扯,袋子徹底爛得不能用了,兔子掉得滿地都是,血四處飛濺,弄得兩人一頭一臉。
沐芷傻了。
她低下頭,轉過身,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流著眼淚。
她先走了。
趙可以看著她走了,抬腳想去追她,但地上還有他的攤子,他實在舍不得,只能匆匆地把攤子上的東西打包,等他再抬起頭去找沐芷的身影,又哪里看得到她人在哪兒。
他并不死心,又從地下通道一路追上了地面,四面八方都是車輛,滿眼都是各種行色匆匆的人,但這些人里面,沒有一個人,是他在找的那個人。
他站在這個最繁華的城市里,深恨自己的貧窮。
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
都是他沒用。
那大概是他開始萌生退意的最初。
城市雖大,可惜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在這里,他只能做一個捉襟見肘的窮光蛋,靠著自己深愛的女人過日子,看著別人的臉色茍延殘喘,每天睜開眼想的都是自己這一天的飯錢還夠不夠,更別提帶給她幸福的未來。
曾經說過的承諾,就好像一場幻覺。
風吹一吹,就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