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知道時間不會倒退,每個今天都獨一無二。無論精彩還是平淡,沮喪或者歡欣,一天就是一天,過完了就沒有了,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珍惜每一天,努力把每一個今天都過的精彩才是,可事實上并非如此。
大部分人經(jīng)歷所多的不過是平淡無奇,今天不過是在重復(fù)過往的“昨天,前天”罷了。一年或多年后回頭看,你會發(fā)現(xiàn),能留在記憶里的精彩細(xì)節(jié)并不多。真的,對于普通人來說不是每個日子都值得述說。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上班,下午忙完的早就提前下班了。那時天下起了雨,有些冷。我特意跑到南管街賣水果的地方買了些水果準(zhǔn)備去看姑姑。
姑又開始用藥了,一用藥就吃不下飯。不知道水果她能不能吃得下?眼看著姑在醫(yī)院急用錢,可買房子拿姑的錢還沒有跟她。本來是想遲些還她的,哪里想到姑竟病了。那天姑動手術(shù)我就在想這月發(fā)了工資一定立時跟姑拿去。才取了錢,小妹打來電話說想要來見我,我應(yīng)了。我已很久沒見到她了。雖說在同一座城市里,可是因生活不如意,各人在自己的軌道上忙碌,兄妹倆一年也難得見幾回面。
才一見面,我就提議一起去姑那里看看,小妹沒有推辭。小妹不曾有我和姑姑的那些往事,姑姑也沒有像疼我一樣的疼過她,她們除了姑侄的名份,遠(yuǎn)沒有很多感情在其中,但姑病了,侄女去看看是理所當(dāng)然的。小妹怯怯的說,那我就不買東西了,給她錢吧,可是二百塊錢,會不會少了?“不少”我斬釘截鐵的說,“去看姑是你的心,她不會期待你給她多少錢”。雨下的很大,我們卻都穿著短袖,很有些冷。“哥,咱吃點什么再去吧?我都餓了”。我們就在路邊一家米皮店要了米皮,一人一個夾饃,吃過擋了三輪坐上我們?nèi)メt(yī)學(xué)院。
姑在輸液,一天12瓶,還有一瓶就完了,姑一見我們臉上竟有了高興。姑也有幾年沒見侄女了,她們開始說話。小妹跟姑講這講那,這幾年里發(fā)生的事兒她都說了,姑認(rèn)真聽著,不時發(fā)問,又要我們把買的水果拿出來吃掉。我們不吃,姑不允,丑桔和甜瓜就不說了,枇杷姑說她沒吃過,嘗嘗吧?我也沒吃過,好在小妹吃過,她洗過剝了皮,手捧了送到姑姑嘴邊,姑說她自己來。吃了我們都笑著說跟家里的杏差不多一個味兒!趁姑和小妹說話,我在攆進洗手間把錢跟姑父,姑父正在洗毛巾,見了不接。他說你也沒有。我是沒有才打工,掙錢不就是還賬嗎,你急需用錢,我跟你添不上,還不該把借你的給你!好說歹說,姑父勉強收了。雨還在下著,天已完全黑下來,我們只能先走,走時姑的最后一瓶液體還沒輸完。
下得樓來雨大的完全超過了想象。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我們也有好久沒有說過話了。我說好。那個雨夜,我們又坐三輪到百貨大樓附近,尋了處很安靜的地方坐下,開始了長久的交談。是的,許多年里,我們還沒有這樣的歷經(jīng),但那晚 在遠(yuǎn)離家的省城,我們談了許多話題,關(guān)于感情,婚姻,心態(tài),人生,傷痛和各自的欠缺,談現(xiàn)實與夢想,計劃與行動。她要了一杯很好喝的飲料給我,又要了一個披薩。那是我所不熟悉的,披薩我知道,具體是什么,不了解,那一晚我吃到了,味道是陌生的。我想若是在家里,做撈面條,兌碗面,炒個菜什么的,我有十足把握可以有色有香有味。
很久以后早忘了說過什么,但當(dāng)時表的態(tài)還記得清楚,一定會努力,改變生活的質(zhì)量。 出來時外面還在下,雨已經(jīng)大的不像樣子,淋著雨打車卻是沒有車,只得買了雨傘到站牌處等待。最后小妹坐公交走了,我走到二七廣場坐地鐵回出租屋。當(dāng)我回到住處小妹打來電話說,她剛回去。
那天是五一。 對于經(jīng)歷過太多重復(fù)平淡日子的我,但這個雨夜不同以往。兄妹倆淋著雨去看姑姑,第一次吃枇杷,在洗手間與姑父的推讓,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在一家裝修考究的餐館里吃了一次對我來說過于昂貴的披薩,兄妹倆也是第一次像個成年人一樣推心置腹的交談,以及淋雨買傘擋車濕淋淋的擠地鐵等細(xì)節(jié)可能都會保留在記憶深處!
多年以后,當(dāng)坐下來回想泛黃的瑣碎往事,這個五.一必定會是其中色彩斑斕的一頁。真的,不是每個日子都值得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