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快帶他離開?!?/p>
云七酒一掌雪嘯化風掌拍去,隨即向林夭華她們吼了一句,兩人立時回神,一左一右架起李伴情就走,顧修嚴要攔,云七酒掌勁一斜,裂禹功從下向上劃力而出,如同一道透明的水紋攔去了他的去處。眼見她護意如此強勁,心下本已稍平的怒氣又起,翻掌間身影如疊,一掌向她拍了過去,遒勁如濤,這一掌,他使了足有七成力,云七酒雖是與他交手,可出手間也只是使的巧力,眼見這掌拍來,她眸間輕異已來及抵擋。而顧修嚴一掌出來便已后悔,但已來不及收回,只見云七酒硬生生的擋了那掌后,腳下一軟,從屋頂上滑了下來。
“云七酒!”
剛架著李伴情走到院門口的林夭華與金翠茉聽到這急呼,四目相望間把李伴情一扔就往回跑,只見云七酒從屋頂上墜然而落,顧修嚴躍身正追,但就在他馬上就能攬住云七酒的腰時,被救的云七酒卻是眸中一冷,一掌推開他,隨后翻身一轉,白衣回旋間人已落地,唇角間點點血意在她蒼白的面上印出幾分凌然清冷之意。
“你怎么樣?”
顧修嚴沒在乎她推開自己的那掌,上前急問,林夭華與金翠茉不知發生了什么,但見她臉色冷然如冰躊躇間只敢遠遠的站著,未敢上前。云七酒掙開顧修嚴按在自己脈上的手,凝聲道:“你想殺了我嗎?”
“怎么可能!”
顧修嚴知道她是誤會了,按起她的肩頭解釋道:“我沒想傷你,我只是……只是,只是太生氣,我沒控制住自己,對不起,對不起?!?/p>
云七酒見他眼中急意冉冉,臉上表情更是情真意切,心下一軟,低頭看向一旁:“我沒生氣。”
“你有沒有傷到哪兒,我替你看看?!?/p>
“沒事,只是被震了一下,沒什么大礙?!?/p>
“那就好,那就好,我差點被嚇死?!?br>
他將云七酒狠狠的抱進懷里,如果真的傷到了她,他會恨死自己的。林夭華見他們兩人重歸于好,攤手聳肩,有些無奈。
“我們先把門外面那個弄走再說吧?!?/p>
金翠茉點頭,對對對,門外還有個燙手的山芋,兩人說著就出了門,卻見門外站著個臉蓬頭垢發的婦人,穿著一身破爛臟污的麻布衣,她在門口望來望去的又不進來,腰腹間粗粗的隆起,一看便知是懷有身孕,而且,看她的身形,應該已經有五六個月了。
林夭華見她探頭探腦的向院內望來望去,腳步微停,上前道:“喂,你看什么呢?”
“我……我想討……討杯水喝。”
“喝水?”
林夭華眉頭一蹙,想到院內好不容易和好的兩個人,出聲道:“現在沒水給你,別在這站著了,一邊去?!?/p>
她說著,扔了個碎銀子過去。
“哦,哦,謝謝謝謝,我走,我這就走?!?br>那婦人唯喏的應了兩聲,向后而退了兩步,而就是這兩步,她踩空了。林夭華眼見她從門前青石階上滾下去,愣得連扶都忘記扶了。
“好痛!我的孩子,救救我,救救我……?!?br>金翠茉見狀推了推林夭華,道:“別愣了,快去找大夫?!?/p>
林夭華回神,見那婦人身下已有淺淺的血意滲出,大腿一拍,道:“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抱怨歸抱怨,她話沒落人就奔了出去,金翠茉也沒想到會突然多這么一出事,來回安慰了幾句也不知該怎么辦了,而院子里的顧修嚴和云七酒早聽到了動靜。
“怎么了?”
“小姐姐,你快看看,她本來找我們要水喝的,沒想到她突然從上面滾下來了,她肚子里還有孩子,現在怎么辦?”
云七酒眼眸輕瞇,見那地上的婦人痛得直哼哼,上前蹲下替她把了把脈,道:“胎氣不穩,但還有救?!?/p>
她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紫色小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藥丸遞給金翠茉:“快給她服下?!?/p>
金翠茉接過那藥也不多說,連掰帶掐的將那婦人的嘴摳開,她手上力道不輕,可那婦人不知是痛得失去了神智還是什么原因,怎么也肯把那藥吞下去,金翠茉看得心急,一手捂嘴一手稍用力在她胸前微震,硬是逼她把那藥丸咽了下去,而蹲在一旁的云七酒卻看出了些異樣。
那婦人的臉上被金翠茉一番折騰,居然被掐起了層細皮,她看到那些細皮的瞬間便覺頭皮發麻,這是江湖中易容術的一種,以一種特質的面皮覆在臉上,可以改變人的相貌皮膚,但一旦被大力揉搓,這塊面皮自然會脫落,那現在,這個脫落了面皮的人是誰?或者說,這個婦人是誰?
云七酒的腦間轟然炸出一個答案,孟珊。
而孟珊會武,而且很可能就是師兄的那個師姐的徒弟,而她有武功。
天玄指。
“金翠茉,你去請個大夫來?!?br>
云七酒強壓著心頭的緊張不安,出聲意欲支開離那“婦人”最近的金翠茉,雖是如此,可她語氣中那點微微的顫意卻沒能瞞得過一旁的顧修嚴,他聽云七酒這么說,不自覺間低眼看了看地上的人。
“林夭華已經去請了。”
“她怎么請了這么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p>
“???”
金翠茉疑惑向云七酒看了看,不知她這是何意,林夭華不是剛走嗎?
而就在此時,地上的那名婦人突然動了,云七酒眼皮一跳,兩掌挾出,一掌將金翠茉推開,而另一掌卻直接拍向地上的婦人,然而,金翠茉雖被她推開,那婦人卻抬手一指,如幽厲電光之色般,淡紫色的一股勁力直沖云七酒而來,摧枯拉朽般的威力擊碎了所遇到了任何阻力,云七酒的那一掌本就是倉促所出,所含精元內力皆是不足,根本擋不下那一指……。
顧修嚴眼見那指威若馨剛,眼見云七酒已經來不及抵擋,那股淡紫色的力像是一根要命的毒箭,向云七酒的心口處穿來。
云七酒!
云七酒!
你絕不能死!
從初見時的有趣,可愛,到后來相處時的慵懶淡然,她并非那種大家閨秀,而是一名正宗的江湖客,不,她比江湖客更有些幾分瀟灑與絕厲,她很聰明,可有時候也很笨,看起來冷漠卻是個心軟的人,喜歡死撐著做很多看起來做不到的事,傷心害怕的時候不太喜歡表現出來,甚至有的時候,越是傷心,她的臉上越是平靜。
靜的可怕。
可就是這么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自己看到她便會覺得很開心。
一種從心底里開出花的愉悅。
就像那句話,見之,心花怒放,不見,思之如狂。
云七酒,如果你死了,我活不下去。
“顧修嚴?顧修嚴?”
面前一晃間,云七酒的頭皮像被炸開一樣。直到顧修嚴倒下,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那一指,他擋在了自己面前。
“顧修嚴,你醒醒,你別嚇我。”
她話間說著,心一瞬像是被什么東西揉成了碎片,痛得腦殼發麻,什么也想不起來,只會呆呆的抱著顧修嚴的身體不住的搖晃著,這個笑起來如陽光燦花般明媚的顧修嚴,這個陪她上屋檐入房梁偷東西吃的顧修嚴,這個陪她跑到楚國擂臺上與所有人對抗的在顧修嚴,這個為了她甘愿放下一切的顧修嚴……。
死了嗎?
“顧修嚴,你別死,別死……。”
云七酒抱起顧修嚴的身體,眼淚如絕堤之水噴涌而出,滴滴珠珠落在懷中人的白衣之上,不一會兒,便染得他的白袍一片濕意,金翠茉雖也驚于這眼前事情的突變,但理智卻還在,上前出指先封了顧修嚴胸前的幾處大穴,道:“小姐姐,你別哭了,阿年哥一定還有救,麻煩你寫信給紅月姐,讓她回來一趟。”
“好,好,我馬上去寫,馬上去寫?!?/p>
她將顧修嚴扶起,眼前卻覺得陣陣發黑,急怒憂慮各種心緒在心頭上齊涌不下,可即使腳底發軟,渾身無力,她還是硬撐著把顧修嚴扶到了屋里的榻上,又提筆寫了信讓金翠茉送到無鏡派。
林夭華也帶著大夫回來了,可這普通的大夫又怎么治得好顧修嚴的傷,云七酒雖早知這傷不好治,可聽到那老頭口中念念叨叨的“沒救了,準備后事”的話,終是沒撐住,腦間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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