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快起來了啊,怎么還躺著不動啊!”
看著剛買的ikea組合餐桌的小鬧鐘,指著7點45分.這個餐桌不大,因為他說反正只有我們兩個人,是原木色的.他很喜歡,而且這個是我和他存了三個月才舍得買的
不是因為有多貴,而是因為我們有多窮.
“你忘了今天要去面試嗎?”
我知道此刻的他肯定面著墻壁,連眼睛都懶得開吧. 彷佛不早起,看不到陽光,他就能夠逃避這一切.
順手把還剩一半的醬油淋在煮好了的半生熟荷包蛋蛋黃上. 我滿意的看著彷佛一碰就破,看起來如此完美可口的蛋黃. 對了,蛋黃就是要這樣吃!
那種明明的危險的美好,一碰就溢出來.
是不是這種危險,才讓半生熟荷包蛋如此美味?
噠!只能坐三人餐桌上的小鬧鐘指向了10. 他竟然賴床賴了5分鐘
“你真的不要起床嗎?”
我快速的把蛋黃鋪在便當里的白飯上. 把平底鍋放上了洗碗盆里. 明天早上,這個動作我都會重復好幾遍.
因為,他逃避太陽,逃避早晨,也好幾遍了
我也忘了是幾時,他把自己關在床邊的黑暗里. 那天我放工回家,看著傍晚的黑暗鎖定在床邊的角落. 他就躲在那里,一個人.
那一刻的他,彷佛真的是一個人.
“我,又欠了錢”
從那個角落里傳來,他熟悉的聲音,他熟悉的對白. 還有我熟悉的回答.
“嗯”
“所以?早上的工作肯定不成功了吧?”
我只能裝作鎮定,顫抖著的指尖,抓著衣角問著你.
還是熟悉的你,什么話也沒說的,只有寂靜和傍晚的黑回答我.
所以,那應該是你最后一次對我說了最多的一次.
“你在不要起來,真的會遲到!面試也要遲到嗎?”
受不了了他,我便當都準備好了. 我坐到了床邊.很明顯床陷下去了我這邊. 因為床用了幾年,沒換過.
“這次的機會是別人特意留給你的,就去面試吧?好不好?”
我知道對他,我只能這樣的口氣.
婉轉?低聲下氣?
看著他的背影,從來沒有那么陌生過. 背著我、背著陽光、背著整個世界. 那時起,就再也沒有背起過我們的未來.
翁.....翁........
電話在餐桌上震動. 我知道是有人打來. 可能因為習慣了他的沉寂,我也習慣了手機沒有鈴聲
“起來好嗎?都要八點了”
當我嘗試去摸他的肩膀時
“夠了!”
他背對著我大聲的喊著!
我愣了
“我已經死了!還要我怎樣!”
白飯上的荷包蛋蛋黃微微的震了一下,彷佛他的語氣大聲的要震破了一樣
眼淚忍著不掉.
我站起來撿起了震動著的電話. 是媽媽
“喂,你準備好了嗎?今天是頭七,道士們都到了”
這一刻
眼淚終于忍不住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