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辱使命
魯哀公十一年,冉有打敗齊軍后,魯吳聯軍和齊軍又在艾陵交戰。魯國叔孫州仇率領中軍,跟隨吳軍作戰。戰前,吳王夫差召見叔孫。
“你擔任什么職務?”
“司馬。”
“認真奉行你國君交代的事,恭敬不要廢棄命令。”說完,吳王賜給叔孫皮甲、劍鈹。
叔孫不知如何作答。
“叔孫州仇敬受皮甲跟從國君。”這時,陪在叔孫身邊的子貢,趕緊上前,對吳王說,并代叔孫拜謝吳王。吳王對子貢刮目相看。
第二年,魯哀公和吳國人,在吳地橐皋(今安徽巢湖)相會。吳王夫差派太宰伯嚭,請求重溫舊盟。哀公不同意,就派子貢答復說:“盟誓是用來鞏固信義的,所以要用內心來制約它,用玉帛來獻給它,用言語來完成它,在神靈前盟誓約束它。我們國君認為只要有了盟約,就不能更改了。要是還可以更改,即便每天結盟又有什么用處?現在您說‘一定要重溫舊盟’,如果可以重溫,那也可以冷落它。”子貢不辱使命,沒有重溫舊盟。“寒盟”這個詞,卻意外走紅,意思是背棄盟約、忘卻盟約。
秋天,衛出公和吳國人相會于吳國的鄖。魯哀公和衛出公、宋國皇璦結盟,最終拒絕和吳國結盟。隨便找個借口,吳國人就把衛出公的住處包圍起來。隨魯君參加鄖地盟會的大夫——子服景伯對子貢說:“諸侯相會,儀式已經完成,盟主向會盟國致禮,以此互相辭別。現在吳國不向衛國致禮,反而包圍其國君的住處來使他難堪,您為何不去見太宰?”事發緊急,子貢趕緊帶上五匹錦。
兩人相見甚歡,見到禮物就更歡。談及衛國之事時,太宰伯嚭說:“我們國君愿意事奉衛君。衛君來得晚了,我們國君害怕,所以準備留下他。”子貢說:“衛君來時一定和他的大夫商量過,他們有的贊成有的反對,所以來遲了。那些贊成來的人,是你們的支持者;不愿意他來的人,是你們的仇敵。如果抓了衛君,這是毀棄支持者而抬高了仇敵。這樣一來,想毀掉你們的人可就得意了。而且會合諸侯卻逮捕衛君,誰不害怕?毀棄支持者而抬高仇敵,并讓諸侯害怕,恐怕難以稱霸吧!”太宰覺得有道理,就釋放了衛出公。
魯哀公十五年冬,魯國正使子服景伯、副使子貢去跟齊國講和。齊國的實際掌權者陳恒對他們說:“我們國君愿意事奉魯君,就像事奉衛君一樣。”景伯作揖感謝,并讓子貢上前答復。子貢說:“這正是我們國君的愿望啊。以前,晉國攻打衛國,齊國幫助衛國攻打晉國的冠氏,并送給衛國很多土地和人民。現在,吳國把動亂加在敝邑,齊國乘機占領我國兩地。我們國君所以寒心。如果能夠像衛君那樣事奉齊君,那本來就是我們所希望的。”陳恒感到愧疚,便把成邑歸還給魯國。
魯哀公二十七年春,越王勾踐派舌庸聘魯,并商談關于邾國田地的事。雙方最后商定,以駘上作為魯、邾兩國的疆界。二月,魯越兩國在平陽結盟。季康子、叔孫文子、孟武伯三人,都隨哀公參加盟會。
“他要是在這里,我就不會落到這地步!”季康子對結盟感到不快,談到子貢時說。
“是的。為什么不召他來?”孟武伯說。
“本來就要召他。”季康子說。
“以后請記著他。”叔孫文子說。
這時,季康子回憶起,當年跟孔子沒話找話的情景:端木賜會治理政事嘛?他通情達理,治理政事有什么難的嘛?按《論語》,(季康子問)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賜也達,于從政乎何有?”(6·8)
經營有方
遠處蔚藍天空下,涌動著金色的麥浪。當微風帶著收獲的味道吹向臉龐,魯國人盡情地干杯、歌唱。豐收,太豐收啦,以致麥價一直往下掉:今天九折,明天八折,最后徘徊在五折。魯國人,愁啊愁,愁白了頭。
子貢的商業總部,安在衛國的家中。這里,擁有主要流通的四種貨幣:布幣、刀幣、圓錢、蟻鼻錢。跟哪國做生意,需要哪種貨幣,就使用哪種貨幣,非常便利。再不濟,也可物物交換。子貢覺得,魯國麥價五折,已經很低了,便果斷發出指令——買!買!買!
接到指令后,魯國的手下,立馬動起來。一個月后,自家的倉庫堆滿了;兩個月后,租用的倉庫堆滿了;三個月后,借用的國庫也堆滿了。這樣,百姓笑了,總算把麥子處理了;三桓笑了,百姓有錢上繳武器了;子貢笑了,囤貨比往年多十倍。
很快,魯國百姓又發愁了。按慣例,這時要向三桓上繳武器,可是價格比平時翻了三倍,還沒得買。因為,大家都去種麥子,武器產量少得可憐。天下百姓一般苦!就在魯國百姓發愁沒武器時,宋國百姓發愁沒飯吃。鬧饑荒了,宋國的麥價翻三倍,還沒得買。正當宋國上下一團亂時,子貢帶來好消息:供麥子,低于市場價,也就是平時的兩倍;購武器,宋國多余的武器,通通買走。宋君高興之余,武器八折出售。
子貢讓手下人,把租用倉庫囤積的麥子,裝上牛車,浩浩蕩蕩發往宋國。又原班人牛,把宋國的武器,浩浩蕩蕩運回魯國。宋國的武器,品質杠杠的,又低于市場價,也就是平時的兩倍,被一搶而空。百姓笑了,三桓笑了,子貢笑了。
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只是百姓的美好愿望。豐收后的第三年,魯國雨水稀少,麥子自然稀稀疏疏。快收成時,蝗蟲又來搶劫一番。最后,入庫的麥子只有平時的三成。百姓慌了,四處購買麥子,不然青黃不接時價格就更高。水漲船高,麥價漲到平時的三倍。當三桓向子貢求助時,他大方地同意了。子貢讓手下人,把借用國庫囤積的麥子,低于市場價,也就是平時的兩倍出售。百姓、三桓、子貢,皆大歡喜。青黃不接時,麥價漲到五倍時,子貢再把自家倉庫囤積的一半麥子,按四倍出售。
魯國貴族,喜歡越劍。子貢讓越國頂級名匠,獨家打造三把寶劍:天劍、地劍、人劍。拍賣會上,說了一通故事,人劍被孟氏競得,競價是造價的百倍。地劍的鋒利,吳女的輕軟儂語,叔孫氏醉了,以千倍造價(劍、人)成交。壓軸好戲出臺了,天劍的尊貴,由越王親筆題字;天劍的絕配,西施的表妹南施。季氏坐不住了,一拍大腿,成交。當然,價格也老高老高的,價格是萬倍造價(劍、人)。季氏覺得值,單看南施那水靈靈的樣子,世間就絕無僅有,絕對超值。
子貢,遺傳了家族特質,眼光獨到,手法多樣,從商屢屢得手。按《論語》,子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