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深圳(31)

回家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每天和那人都要交流一下,家里過年準備工作的進展。這一段那人配合的很,衛生已經全部搞完,至于質量嗎,眼不見心不煩,他自己能看過眼,我也不會挑剔。

過年食材的準備,每天都有新動向傳來。糟肉做好了,肘子壓上了,牛肉鹵好了,女兒喜歡吃的腸子也按照她愛吃的口味做好保存到冰箱了,至于丸子,夾板肉留著我去了親自做,那人說這個還是我做的到位,他做了怕孩子們不愛吃。

我做就我做,這點自信咋有。再說現在還有啥不會做,手機一打開,什么樣的教程沒有。

臨離開父母了,小弟家的年味也得提前備起來,昨天下午小弟和父親去市場買了肉,還在網上采購了一堆食材,今天開始我和母親,小弟三個人已經全面開啟廚房里的蒸煮煎炸。早在昨天晚上媽媽就將做糟肉的肉過了水,摸好了蜂蜜,但等今天架了油鍋后過油。在網上我看了各種糟肉教程,大多和我家傳統的方法有差異,關于我家做糟肉這個方法還是奶奶從娘家帶來的工藝,全家人都喜歡吃,就一直延續下來了,成了我家所有人每年過年的必點項目。

具體方法分以下幾步:

第一步,將買來的肉洗干凈,切成長十厘米左右,寬五厘米左右的大塊后,放進鍋里加水燉煮,待到血沫出的差不多后撈出來;

第二步,趁著肉撈出來熱的時候,將蜂蜜均勻的涂抹在肉塊的表面。摸好蜂蜜后的肉最好防置一段時間,以保證肉里的水分減少。

第三步,將表面涂了蜂蜜的肉塊,放在八成熱的油鍋煎炸,這一步容易濺油,鍋里放肉時要有技巧,首先操作者要做好防范,其次,肉進鍋時,要將火先關掉,或者調到最小火,鍋蓋然后將鍋蓋蓋到鍋上,只留個口再將肉放進鍋里。

第四步,將炸至八面焦黃的肉撈出來,涼涼,切片后,拌上豆腐乳,豆瓣醬,或者梅菜之類的,分別就是糟肉,將肉,梅菜扣肉。在我家這個工藝是從奶奶輩傳來的,而奶奶的娘家是我們臨縣的大戶人家,因此工藝是傳統工藝,口味也是臨縣的口味,以糟肉居多,但在我們家那地方,好多人則更喜歡吃梅菜扣肉,因此在我的家鄉梅菜扣肉廣泛流傳,糟肉倒不多見,唯獨我家人將糟肉的傳統堅持至今。

兩個弟弟都喜歡吃媽媽做的糟肉,因此媽媽每年都要親自給兩個弟弟做糟肉吃。從昨天開始媽媽就著手做這件事,而我和小弟成了最貼心的助理。

在炸肉前,我們先做了丸子炸好以后,就著油鍋炸的肉。做丸子時,餡料由小弟剁肉,媽媽親自加的調料,而我負責將餡料攪拌均勻。后來小弟掌勺炸,我負責團丸子,媽媽在跟前協助小弟。后面的炸肉環節,我沒怎么參與,由母親親自帶著小弟做。小弟在家,就是母親的小跟班,母親做什么他都會跟在后面幫忙,或者啥也不干,跟著聽母親嘮叨。有他跟著母親,我也樂得躲清閑。

值得吐槽的是,脾氣和母親一樣固執的小弟,今天為他的固執得到了一個小小的教訓。架油鍋前,我看小弟穿著弟媳婦前幾天才買的淺綠色新衛衣,就提醒他,先換衣服再干活。

沒事。有圍裙。

炸肉油濺的很厲害,濺到衣服上不好洗。我看他只為了個掛脖圍裙,兩根袖子沒做任何防護,拿出我的袖套給他帶。

給帶著。

沒事。

要不把大圍裙圍著,你那樣真的不行。

沒事。

好吧,你說沒事就沒事嗎?結果肉一進鍋,我擔心的事就發生了。小弟在放肉進鍋時,一股油就濺了出來,他一手拿著鍋鏟,行動受到限制,一個躲避不及,油妥妥的濺在了衣服上。不用說兩根袖子,甚至后背都有了油,當然褲子上應該也有了,但是好在他穿著黑色的褲子,看不出來。

油濺到了衣服上,素日里就很講究的小弟不用說很是沮喪。

我說:還是衣服換了吧!

這次小弟沒說“沒事”而是很順從的從大衣柜取出一套舊衣服換上。我拿過洗滌劑,將衣服上的油點點全部揉搓一遍后扔進了洗衣機,開洗衣機洗了。

晚上,弟媳婦一回家,我就跟他告狀,弟媳婦說:這犟驢,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小弟在很多性格上很是和母親像,兩個人都很倔,但是也經常會倔不到一起。比如母親喜歡讓小弟陪著她在家附近散散步,但小弟卻喜歡拉著母親去公園商場里逛。每每這樣的時候,兩個人就會互相盯著,不肯讓步,最后無奈母親會讓步,但她會對我和父親撒氣。然后呢,我也會批評小弟,就這樣在我家正好形成了一個情緒閉合圈。小弟從小喜歡聽我的,他對我的話幾乎是言聽計從,但對母親卻總是很叛逆。而母親不喜歡聽我說,但對小弟的話卻常常能找個臺階下。

馬上要離開深圳了,今天深圳已經有變天的跡象了,家鄉更是天氣一天寒比一天起來。時令已是大寒之后了,天氣自然也要更加冷起來了。寒冷的日子,因為有了美食、家人,磕磕絆絆的情緒,日子才變成了最好的光陰。日子原本樸素,樸素得就如這一餐一飯,細細想來,小美可觀。

我們每個人深知人世可哀,但多數時候,為那一點點的喜悅和溫暖明亮,往前走。歲末大寒至,靜候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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