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的心里充滿了憤怒與仇恨,簡直恨不得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碎尸萬段,她想到現(xiàn)在這幅不堪入目的場景,腦海里一下子閃現(xiàn)出程末明媚的笑臉來。心,仿佛墜入了深淵,難過,傷心,無助,絕望……
她已經不能控制自己內心的怒火,一把抓起枕頭邊的玻璃煙灰缸朝那個男人扔去,正好打中那個人的額頭,鮮紅的血滑過他的臉頰,滴在了他白色的浴巾上。他本能的用手去捂住傷口,漾漾趁他不注意,把床頭的燈也朝他扔過去,使勁的砸在他身上,他更痛了,只顧著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根本沒想到還手。漾漾什么也不管了,沖下床,拽起把椅子狠狠的朝他甩去,這一下,他終于倒了。漾漾急忙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她現(xiàn)在一心最想看到的就是程末,來到了程末的宿舍門口,程末接到電話馬上跑下樓,看到她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剛想問她出什么事了,漾漾就一頭撲在了他的懷里,放聲痛哭。
程末問她到底怎么了,她咬緊牙齒搖搖頭說:“沒事,就是突然好想你。”程末緊緊的抱住她,吻著她的額頭說:“傻瓜,我不是在這嗎。”在程末的安慰下,漾漾才總算恢復了一點平靜。
程末把她送回學校,等她回寢室換好了衣服然后兩人一起去吃飯,在吃飯的時候,漾漾對昨晚發(fā)生的事只字未提。程末突然問到:“昨天晚上打你電話怎么打不通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正低著頭吃飯的漾漾心里一驚,強裝鎮(zhèn)定的說:“哦,沒事,就是手機沒電了,昨天和同學一起出去玩,沒帶充電器。”
“哦,原來是這樣嗎,要是你今天再不來找我,我可能就要去報警了,所以下次啊,不要再讓我聯(lián)系不到你了。”程末咧著嘴笑到,漾漾一下子被他的這個樣子逗笑了。
“好,未來的程大律師,小女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
只是,漾漾的心里像那北極雪一樣,寒冷至極。看著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她覺得好幸福又好難過,幸福的是有他這樣愛自己,難過的是自己再也不能陪在他身邊了。她只能看著我,在心里默默的說:“對不起,程末,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謝謝,我愛你。”
程末把漾漾送回學校,等到程末轉身離開的時候,漾漾從樓梯邊側出身影,看著程末遠去的背影,眼淚不住的從漾漾眼里流出來。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漾漾已經知道未來可能失去了繼續(xù)和程末在一起的機會,但是,她寧愿失去這樣的機會也不要背負著屈辱這樣活下去,也對不起程末。
漾漾換了一身性感深V長裙,頭發(fā)自然的披在肩上,紅唇再加上一雙細腳高跟,萬種風情頓時散開來,隨性不失嫵媚,誘人氣息迎面撲來。
晚上八點十分左右,漾漾坐車來到一高級寓所,隨后一名男子出來,兩人一同走進寓所內。進門以后,男子迫不及待的摟住她的腰想要親吻她,漾漾不急不忙的脫下高跟鞋:“哎呀,我的腳可是痛死了,干嘛那么急呢。”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跟我不好嗎?我也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吧。”
“我當然知道了啊,我怎么會不懂得趨避利害呢,你說是吧,老師……”
昏暗的燈光打在男子的衣服上上揚的嘴角實在是讓人厭惡。漾漾說要先去一下洗手間,男子脫下他的外套,坐在沙發(fā)上點了一支煙,煙霧在房間里蔓延開來。漾漾在洗手間把水開到最大,以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緊張和恐懼,她必須做出沉穩(wěn)冷靜的樣子,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否則,一切都白費了。
漾漾洗了一把冷水臉,整理好頭發(fā),從包里取出一小包迷藥,握在手里,她謹慎的把手放在身后。從洗手間出來,那個男人已經抽完了那一支煙。他又迫不及待地向漾漾伸手過去,漾漾笑著雙手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撒嬌似的問到:“你這里有什么喝的嗎,我口渴了。”“口渴?我給你滋潤滋潤。”說著就把嘴對著漾漾,漾漾一閃,坐到了沙發(fā)上。
“喲,還那么調皮呀,我喜歡。”一邊說著一邊去冰箱里取了兩瓶啤酒過來。他把啤酒遞給漾漾,漾漾又說:“你再幫我拿一個杯子嘛,人家想要優(yōu)雅一點。”她轉身走向廚房。漾漾趁此機會,趕緊把迷藥倒進了其中的一瓶啤酒,搖勻。
等他拿杯子回來,漾漾已經開始喝了,她說:“我太渴了,先喝了,你就喝那瓶吧。”那個男人沒有起疑心,隨手就拿起來喝了。漾漾見第一步已經順利開始,心里也就踏實了許多,接下來就好辦了。
酒喝完酒,漾漾慢慢地走到床邊魅惑的看著他。等著他過來,迷藥開始起作用了,他走過來的時候,步子開始釀釀蹌蹌的。他一個重心不穩(wěn),直接撲倒在了床上。漾漾慢慢地解開他的領帶,然后,第一顆扣子,第二顆……
突然,漾漾用領帶死死的勒住他的喉嚨,眼睛充滿了恨。他的呼吸變得困難,頭上的青筋暴起,試圖用雙手掙開,但是卻是徒勞。人,一旦被激起憤怒,都是很可怕的。漾漾直接坐在他的背上,雙手使勁勒著,一點也不放松,不讓他有喘氣的機會。
幾分鐘下來,那人早已沒了氣,只剩那僵硬的身體靜靜的躺在床上。
漾漾呆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發(fā)抖,眼淚也不停的流。或許是害怕,也或許是絕望。
冷靜過后,漾漾迅速把房間整理好,把那個僵硬的身體在床上放好,再蓋好。整理的差不多,就離開了,走了的時候把那條領帶也一并帶走了。回到寢室,漾漾立馬洗了一個澡,水嘩嘩地流著,漾漾就這樣抱著雙腳在地上坐著,任由那淚水混合著自來水流著。
第二天,這個表面上原本平靜的城市變得熱鬧起來,電視上不停的報道著在某豪華寓所于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一位市民在家中身亡,據(jù)了解,該死者身前是某大學的一位老師,死因正在進一步調查當中。
正在一家餐館吃東西的漾漾看到報道,愣愣的盯著電視,程末邊吃邊說:“看來這世道還是不太平啊,看著風平浪靜,其實波濤暗涌。”發(fā)現(xiàn)漾漾半天沒反應,用手在漾漾面前揮了揮,漾漾才回過神來,問她怎么了,她只是笑了笑說沒事。
吃完東西,兩人牽著手在路上慢慢地走著,程末時不時地做個鬼臉出來,漾漾也是被他逗得大笑。可是,心卻在流淚。好像再不能這樣陪在你身邊了。
幾天后,程末只收到漾漾的一條短信,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程末,對不起,我走了,不要來找我,我仔細想過關于我們的問題,覺得還是分開的好。我有我想要做的事,你也應該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們都應該有自己的夢想,也應該為此而努力。走各自的路吧,不要成為彼此的負擔,愿我們在沒有彼此的歲月里都可以過得很好。”
程末發(fā)瘋般的跑到漾漾的寢室樓下,而此時漾漾已經在去往杭州的K1804次的火車上。看著這座城市逐漸的往后退,漾漾的心里如死水一般,沒有了希望,也沒有了憧憬。她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微博:“對不起,好像只能陪你到這里了。”然后,關機,閉上眼,讓所有的淚都往肚里流。
漾漾在杭州的公安局門口,抬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步伐堅定的走了進去。沒錯,她是來自首的,她目光平靜分看著對面的審問人員:“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說吧”
“幫我的一切信息都保密,不要向外界透露。”
對方剛要張口,漾漾馬上說:“長官,我只有這一個請求,我不想我愛的人看到我這個樣子,好嗎?求你們了。”她的眼里充滿了祈求。經過一番商量后,他們最終還是答應了漾漾的請求。
在這幾年里,漾漾無時無刻都在念著程末,有時在發(fā)呆的時候會想到這個時候他在做什么,是記得我,還是忘了?身邊是否已有另一個她?凡此種種,漾漾無不想到。她是念著他的。而在另一個城市的程末,從漾漾離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沒有了往日的朝氣,也不怎么愛笑了。總是一個人靜靜的眺望著遠方的天空,想著漾漾是不是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他一樣,在望著遠方。他和她是一樣的,心里同樣念著她。
只是在那個黑暗狹小的房間里生活的漾漾,不知道程末還在苦苦的等著她。更不知道,程末的身體出現(xiàn)了狀況。
在一次聚會中,程末和朋友喝了幾杯酒感到頭暈暈的,忍不住地想要嘔吐。他來到洗手間,可能是剛才太憋著了,猛地一下就吐了。他沒太在意,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就讓石頭開車送他回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醫(yī)院了。
他還沒開口說話,石頭就劈頭蓋臉的吼了他一大串:“程末,你TMD的有點出息好嗎,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你值得嗎你?這都多久了,你不給別的女人機會,就傻等著,死等著。你……你……你就是一個傻逼,大傻逼。”石頭氣得在病房里走來走去的,叫他坐也不坐。
“什么時候開始的,你知道嗎?”毛巾冷靜的問到。
“知道,差不多半年前吧,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的,真的,這和她沒關系。”
石頭又吼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護著她。”
“石頭,真的,這真和她沒關系,都這么久了,早就沒關系了不是嗎,這純粹是我自己的問題身體出了毛病總不能往別人身上賴啊。”程末艱難的說完這句話,看得出,很是消耗他的體力。這時,石頭不再做聲,只是嘆了一口氣。
“伯母他們知道嗎?”
程末搖了搖頭。“放心吧,我會找個機會好好和他們說的,人總有這一天的,我不過是比你們提前了一點點而已。”他費力的笑了笑。
時間過得很快,漾漾因為自首加上事出有因,酌情放寬了對她的懲罰。此時,她已經在一家公司通過了試用期。接到石頭的電話的時候,她很驚訝,到在見完面后又感到一絲溫暖。在一個人的這些年里,再也沒有聽到過朋友的問候,現(xiàn)在她重獲自由了,還能夠見到以前的舊友,還是很不錯的。
“其實從你一離開時候,我就暗地里找人調查過你,起初我只是想幫你和程末,沒想到一查就查到了。你和那起案件有關。后來你在杭州自首以后,我就一直沒敢和程末說,我怕他會不顧一切的去找你。誰也不知道你多久才會出來,所以我就想著,就讓他以為你消失了吧,這樣他才能開始新的生活啊,對嗎,漾漾,我知道你也是希望他可以有有新的生活對吧?”
漾漾笑了笑,喝了一杯啤酒然后說到:“是的,謝謝你,石頭。謝謝你這么久以來幫我保守秘密,你這樣做是對的,他應該要有新的生活。”
“可是他的身體出現(xiàn)了狀況,恐怕是等不到過上新生活的那時候了吧”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的腦袋里長了一個腫瘤,醫(yī)生說已經是晚期了,最多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這句話就像一個晴天霹靂一樣打在漾漾的身上,她剛重拾了對人生的希望,就算她不能再和程末在一起,但她還是希望程末可以好好的,以后找一個好女孩結婚生子,他的人生應該是這樣的啊。漾漾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程末,石頭勸住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他現(xiàn)在心情很虛弱,在這個時候你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能夠承受得了嗎?你要想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漾漾難過得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胸口:“那我該怎么辦?”她的眼淚已經像那開閘江水,止也止不住。
他們說好,等程末身體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漾漾再去,石頭叫她等他的電話。
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知道,石頭說毛巾是個急脾氣,怕他不能接受所以就沒說。
漾漾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平靜地坐在病床前,看著程末,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溫柔地看著熟睡中的他。程末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的祥和,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一樣。一切仿佛回到了從前。
在剩下的日子里,漾漾細心的照顧著他,陪他散步,曬太陽……
看著程末日漸消瘦的臉,她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和你把這一生都過完。”
每天早上漾漾都幫他洗臉,換洗衣服,就像一對已經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夫妻一樣。無疑這些日子,程末是快樂的,即使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但還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自己心愛的人,兩人重新在一起,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雙眼已經凹陷下去,在他走的那個晚上,他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頭靠在漾漾的肚子上,輕聲地說:“我馬上就要走了,謝謝你,漾漾,還能讓我再見到你,今生遇到你真的是我的福分,我從來沒有后悔過,只是對不起,你回來了,我卻又要走了,再沒有機會陪你走下去。”
漾漾已經泣不成聲,雙手抱住他的頭。“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這么多年。”程末終于也忍不住哭了。“答應我,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找一個愛你對她好的人,這樣我才放心,不然我總要擔心你受傷害。”
漾漾放聲大哭,哭聲響徹整層樓,走廊外的人們都聚集在門外,透過玻璃便里面看,看一男一女在抱著痛哭,那些人們不知道他們在哭什么,只是像在看熱鬧一樣,一會就散了。
當天晚上十一點,程末在漾漾的懷里安詳?shù)淖吡恕K谋砬闆]有任何的痛苦,他是帶著幸福走的,沒有遺憾。漾漾就這樣緊緊的抱著他,任眼淚一直流,她沒有叫醫(yī)生,就這樣一直抱著他直到天亮。
第二天,當所有人都趕到的時候,漾漾的眼睛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面容憔悴,沒有一點血色。
安葬好程末以后,漾漾沒有同任何人告別,就這樣再一次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
又是幾年后,在一個炎熱的夏季,在廈門鼓浪嶼的一家咖啡廳里。有一個穿著灰色長裙的長發(fā)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她的微博上寫道:“有的人已經刻在了你的心里,無論你走再多的地方,也磨滅不了他的影子。縱然時光再悠遠,時光也是無用武之地。程末,感情怎能將就,我是不能將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