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鄉下的簡單生活給原本雞毛狗血的日子添上了一抹難得的小清新,莊子栗不愿與全家人對抗,默認了程兮辭的存在。
有的人生來就注定是你命里的狂風暴雨。【上一章~】
文/安生
關于女生例假那點兒事,莊子栗從來了初潮以后就沒弄明白過,只知道這家伙有時很不穩定,從第一次被醫生說貧血開始,那個家伙來臨的日子就一直在往后退,每次都會推遲個幾天,但時間都沒超過一個星期,所以她從來不去注意這個問題。
可當她從外婆離世的悲傷中清醒過來,站在貨架前想著先買哪個牌子的衛生巾來作為應急之用時,她拿出手機隨手翻了一下自己記錄的日子,這才發現自己的例假推遲了已經超過一個星期,心底有些不安,聽到程兮辭叫她,慌亂間只好隨便拿了兩包當著他的面扔進購物車,越想越不覺得對勁兒。
程兮辭回S市后她又等了幾天,大姨媽依然沒有光臨。
如果真有一個意外出現,她寧愿自己出車禍撞斷腿也不愿那遲來的大姨媽遲來十個月,前者讓她可以有一個安安靜靜坐下來休養生息的機會,后者卻是生生把她拽進一個光怪陸離到處充滿小孩啼哭聲的世界。
老娘還是一朵剛盛開的艷麗玫瑰可以熱烈綻放二十年,憑什么這么早就要過上一個拖家帶口因為柴米油鹽不得安生的生活!
找了個孫志壹去上課的日子去了外面藥店買驗孕棒,回到寢室里喝下一大杯水,在尿意來臨的時刻瘋了似的沖進衛生間,沒看具體要等多長時間,而是死死盯著那東西看,看到那上面的兩道杠由無色漸漸變粉再到紅,瞬間心如死灰。
暗暗咒罵著程兮辭這個隨時能發情的神經病,她分明記得上一次例假結束之后兩人做的次數并不多,結果還是中了槍。上網查了短效避孕藥的生效要求,她差點沒把鼠標砸了惡狠狠地罵程兮辭這個坑貨。
當然程兮辭最坑的遠不止于此……
下午她去了校外的醫院,等叫號的間隙她把A大的學生守則拿出來,仔細鉆研一遍后心里有了底。遇事先弄清楚規則再想清楚下一步要怎么做,這是她跟程兮辭在一起后學到的最實用的技能,知道的越多,被動的局面就越有可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緩解。
跑上跑下去做了檢查,醫生明確告訴她孩子已經有五周大近六周,目前來看很健康,是個可愛的小Baby,順便恭喜一下。雖未被這個意外嚇得六神無主,但她也還是有幾分慌張的,張口就問:“我現在這個情況能做手術嗎?”
帶著金邊眼鏡的男醫生微微瞇著眼打量了她一陣,提筆在她的病歷本上寫寫畫畫,問:“以前做過嗎?”
“沒有,但是我之前里面長了個瘤,做過腫瘤切除術。”
“病歷呢?”
“扔了。”
他又掃了她一眼,把目光轉回去的時候莊子栗看到他輕輕搖了搖頭,隨后他把病歷本交給她,讓后面等著看病的人安靜一些不要吵,視線重新放回電腦屏幕,說:“先回去考慮兩天,想清楚了再來做個檢查看身體沒問題就安排手術時間。”
她噢了一聲接過病歷本走出去,回到學校她一個人坐在湖邊看了很久的夕陽,直到肚子咕咕叫出聲才拖著萬斤重的腳步去了食堂,大概是跟心理作用有關系,她看著那滿盤的飯菜竟然覺得惡心,隨便吃了幾口就把餐盤拿去工作臺上放,悶悶不樂地回了寢室。
孫志壹站在陽臺上和何平遙相對望對著手機互訴衷腸,她把手機關了機沖進浴室把自己洗了個干干凈凈,回到床上就開始做瑜伽,那些她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三腳貓功夫。
打完電話孫志壹走進來站在她房間門口問她抽什么瘋,她微微喘著氣在床上躺下,兩條腿倒立在墻上,連看也沒看站在門口的人就說:“臭屁壹,我出事兒了。”
“咋地,有人欺負你了不成?說出來,姐姐我給你報仇”,孫志壹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走過來往她床上一倒,視線又放回了手機屏幕上:“今天被導師狠狠批了一頓,心情很不好,正想打人呢。打算出去找個律所實習,發個簡歷出去竟然沒一家搭理我。臭板栗,你男朋友不是認識很多法律界的人嗎,A市這邊有不少都是他同學,他什么時候來看你?我想找他幫個忙舉薦一下,自己找律所實習真的好艱難,A市競爭壓力好大,我都要瘋了。”
她有些郁悶地扭過頭瞥了孫志壹一眼,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去,我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為什么?吵架了?”
“臭屁壹,我懷孕了。”她說,天知道讓她說出這幾個字究竟要浪費她多少力氣。
孫志壹噢了一聲,眼睛繼續盯著手機屏幕,半晌過后猛地反應過來,目光往她肚子上瞟了又瞟,兩只手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辦?就因為這事兒才不想跟人家講話?臭板栗你要不要這么嚇人。”
莊子栗滿眼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知道的,我們還有兩年半才畢業,這學期我要開始準備考同傳,導師那邊又給我安排了新任務,每天忙得跟狗似的,連出去找實習都沒時間,要是還帶個肚子,就算沒人對我指指點點我也過不了自己那關,畢竟還要在學校里混。”
“他怎么說?”
“這還用說嗎,他肯定讓我生下來,可是你想想我現在還在學校啊怎么可以,難不成以后我要挺著個大肚子去上課?老子還要出國啊……。”可以想見,有了孩子以后,一切為了孩子這句話就會成為別人硬塞給她的座右銘,她想出去浪蕩幾年的可能性會跟她上月球一樣微乎其微。
莊子栗一臉郁悶,兩只手比劃著比劃著,不知道該怎么把那種心情描述出來。孫志壹瞪了她一眼讓她鎮定,側躺著和她面對著面,語氣嚴肅:“孩子不是小事,你知不知道在國外某些地方墮胎是犯法的,我覺得這件事你自己想了還不夠,最好跟孩子他爸商量一下,他享有知情權。”
“你們學法律的是不是都這么死板動不動就這權那權他的知情權干我屁事兒!要不是因為他我根本不會惹上這么多麻煩。”
孫志壹對她的想法表示不能理解,即使沒有知情權,隨隨便便抹殺一個小生命這事兒也讓人很難接受,好說歹說勸了她半個晚上,讓她好好想想怎么跟人家說清楚,一個好歹念到了研究生的人,竟然還擔心別人用有色眼鏡看她,這一點,她被孫志壹批評了好久,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她只是因為害怕丟臉害怕被人指指點點所以不想要這個小屁孩兒,這種行為十分不受人待見。
惴惴不安地過了一夜,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她躺在床上還迷糊著,聽到孫志壹去給人開門,沒一會兒那熟悉的腳步聲就在寢室里響起,他把手上的東西放到她們的零食籃水果籃里,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看到她睜開眼睛旋即眉眼含笑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臉上那溫潤中帶著狡黠的笑容讓她愣了一陣。
他買了好些水果和零食過來,讓她和孫志壹趕快把這些吃完不要留太久,等吃完了他再送過來,看到她臉色不是很好,以為她晚上沒睡好,輕輕把她抱起來用一副寵溺的口吻說:“乖乖的起來刷牙洗臉,等下我們出去走走,老大帶你去吃好吃的。”
“不想吃。”
“不舒服嗎?要不要上醫院檢查一下?”
莊子栗差點兒想從床上跳起來,虎著臉瞪了他好久,沒好氣地問:“孫志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沒有啊。”
“那你為什么會忽然跑過來?”
程兮辭咧開嘴笑得一臉陽光,語氣甜膩地說:“我想我的小朋友了嘛。”
孫志壹對他這行動能力表示稱贊,不過一晚上的功夫就趕了過來,足以證明莊子栗在他心里還是有一定份量的,不然也不會緊張成這樣,站到她房間門口看了他們倆一眼,笑嘻嘻地說:“臭板栗我發誓我真的什么也沒跟程大律師說,你必須得相信我。”
此地無銀三百兩,虧她說得出口。
第二次去到醫院,程兮辭想給她做個全面的檢查以保證孕婦和寶寶都是健康的,她跟醫生說自己近期內有吃過避孕藥這恐怕會對寶寶有影響所以不能留,言辭懇切,完全不管站在她身邊的程兮辭是什么表情,就差直接給醫生跪下讓他給安排手術。
程兮辭沒搭理她近似于無理取鬧的哀求,站在一邊氣定神閑地說她吃的那根本不是避孕藥,而是普通維C片。醫生看了他們倆一眼,只見他很有先見之明地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嘴捂上一把給她抱了出去,半分鐘后跑進來問醫生還有沒有什么檢查要做回去要注意些什么,然后拿起莊子栗的孕檢卡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她面向墻壁蹲在診室門口的椅子和盆栽中間,抱著膝蓋腦袋一晃一晃地往墻上撞,被他抱起來,一臉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默默往前走。
不戴套就算了,還敢給她吃偽避孕藥,他就是故意想讓她懷上孩子,甚至被她罵人渣也在所不惜,他這種完全沒考慮過她的處境騙人騙得肆無忌憚理直氣壯的行為足以讓她再甩他一次。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高興什么。”莊子栗真想當眾吼他一頓,程兮辭是個大混蛋,她肚子里是個小混蛋,都是混蛋。
程兮辭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我養得起。”
“養別的男人的孩子你也樂意?”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養。”
程兮辭攔了輛車把她送回學校,全程緊跟在她身邊生怕她被誰撞到出現意外似的,恨不得把她和外界其他人都隔離開來以免她遇到危險,嘴角笑容一直沒斷過。他說高銘在二月份的時候得了個大胖小子,沒少擠兌他讓他被家里人追問什么時候結婚,這下,老天眷顧,他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小朋友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人家不是說懷孕之后都特別想吃酸的或者辣的東西嗎我去給你買來好不好,孕婦容易容易餓肚子,等下我去超市給你多買點兒吃的回來備著,你要是餓了可以隨時拿出來,最好在包里也放一些。這段時間我剛好要忙別的事情暫時沒辦法一直陪你,等那邊的事兒都解決了我就馬上飛過來和你一起等著寶寶出世。”
莊子栗沒答話,表情越來越難以捉摸,心情也一路直跌到了谷底,他從一開始就在密謀著讓她懷上孩子,壓根兒沒考慮過留下這個孩子她要面臨的是什么問題,也許是覺得那些都不算什么,所以想也不想就開始為孩子降生做準備。因為知道她吃的不是避孕藥,所以就算孫志壹不說他自己也遲早能猜到,這是她被坑得最慘的一次,在程兮辭這個老狐貍面前,任何小小的妥協都是萬惡之源,他實在太懂得怎么得寸進尺了上帝!
不過一天時間,他爸媽他朋友都知道了他準備要當爸爸的事情,一個連談戀愛都恨不得昭告天下的人,在孩子這種事上顯然守不住秘密,什么懷孕三個月內不能公開對他來說只是無稽之談。她媽也在當天晚上給她打了電話問是不是真懷了孕,好像只是一夜之間,她懷孕的消息就傳遍了大江南北,而她也和她媽一樣,年紀輕輕就走上了懷孕生娃嫁人的不歸路。
在打心理戰術這方面上,莊子栗的弱點太明顯且十分致命,她就是討厭被別人圍觀,把她懷孕的消息散布出去,就算真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她也會迫于外界的壓力而重新思考這個孩子的去留問題。
他只在A市待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趕飛機回了S市,給莊子栗留下了遍地不知如何處理的麻煩,孫志壹看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只覺得有點兒尷尬,原本她給程兮辭打電話的本意是讓莊子栗好好跟人孩子他爸商量商量看這孩子要不要留,可程兮辭出現以后的種種反應都表明:這事兒根本沒得商量,莊子栗作為孩子的母親根本不能決定孩子的去留。
驚嘆著程兮辭行動能力之強的同時孫志壹開始勸莊子栗要看開些,反正在A大懷孕也不會被開除或是記過,她就是大著肚子去上課也沒事老師不會說什么,被莊子栗冷冷掃了一眼,自覺慚愧,掩面遁走。
等下一次程兮辭再出現剛好對著她要去比賽的日子,程家二老也一同帶著大包小包各種補品一塊兒進了她房間,不計前嫌似的,直接把她當成了程兮辭媳婦兒,張口閉口都是孩子、結婚、養身體、養胎……他們甚至在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的時候就給孩子想好了名字,以及日后讀哪個幼兒園上哪個學校去哪個國家留學。
程兮辭他媽是大學教授,作為程家學歷最高文學素養最高的人,孩子取名這事兒她當仁不讓地接了過去,又認識那么多教育界的資深人士,她早就給程家這個待出世小屁孩兒的求學之路鋪上了紅地毯,萬事俱備只等小屁孩兒降臨;他爸當初想把程兮辭送出國讀書沒成功,又對程兮辭高中畢業擅自報考外地學校念法學還不考公務員這事很不滿,氣了十幾年,大號練廢了現在就等著小號出生呢,打胎這種字眼絕對不可能讓他聽到,他發起火來可比程兮辭恐怖多了。
孫志壹不忍心看到她被所有人包圍著不能逃的慘狀,很有先見之明地離開房間把整個空間都留給他們。
程兮辭打算和兩個朋友合伙開律所,這段時間正在商討各種細節,因為莊子栗懷了孕他押著那兩人趕緊把律所地點定下,還剩下的一些瑣事通通扔給他們去解決,自己飛到A市來陪她;他爸媽為了他的終身大事早就操碎了心,現在終于安定下來還這么快就有了孩子,再怎么不愿出遠門也要過來看看他們程家的兒媳婦和未來孫子或者孫女。
當然這還不夠混亂,好不容易抽出個空隙換好衣服,她挑了一雙高跟鞋準備換上和幾個隊友一起奔赴戰場,程兮辭他媽黃九茵女士看了她手里的鞋一眼,眉頭一皺,走過去直接給她挑了雙幾乎沒跟的黑色單鞋,說孕婦穿高跟鞋不好,碎碎念著說現在的女人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總是喜歡往死里瞎折騰,所以到醫院婦產科一問,有先兆流產必須得回家好好躺著安胎的孕婦有不少。
她聽了一路養胎的注意事項,聽到他們要求她和程兮辭先領證為以后寶寶上戶口做準備,等她畢業就回S市到時他們一家可以給她安排工作她可以不用辛苦上班好好帶孩子,心里一個咯噔,差點兒要直接跳車。
言之闌周末沒課跟同學出去逛街,接到讓她一起過來看她比賽然后一起吃飯的電話,撇下同學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比他們先到的比賽地點,一看到他們出現就撲了過去。
外語辯論賽是高翻院主辦的旨在為以后挑選優質翻譯人才做準備,莊子栗和另外三個隊友一路過關斬將殺進半決賽,只要贏了這一戰接下來就是冠亞軍之爭,以后想進高翻院這場辯論賽的成績就是免試金牌;對手又是在德語專業上占據絕對優勢的外大學生,幾個人一開學就在為這場比賽茶不思飯不想,所有不用上課的時間都用在開會討論上,大腦一刻也沒敢停止思考,神神叨叨像個神經病。
程兮辭他爸程硯明在A市同樣有不少老朋友,一個個的都是大官,知道程硯明到了A市在高翻院看比賽,有兩個人驅車趕了過來,再引來幾個高翻院的大領導,在比賽還沒開始的時候坐在觀眾席上談笑風生,相約著在賽后找個時間吃頓飯。
參賽選手在休息室不知道前面的情況,看不到主持人那一臉的緊張和滿頭大汗,臺下的評委都是高翻院的資深譯員,冷不丁發現上級領導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邊一個個都正襟危坐的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懈怠,領導云集這種場面一般應該是決賽才有可能會出現的景象。
等到莊子栗他們那一組上場,程硯明指著臺上的莊子栗說那是他們家兒媳婦兒,幾個領導心下了然,一個個對她贊不絕口夸她前途無量,能進到高翻院參加比賽就已經很了不得,要是能進決賽未來肯定是翻譯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黃九茵也一改她還是個小女生什么都不會需要人照顧的看法,第一次覺得程兮辭挑人的眼光還算不錯,對莊子栗這個兒媳婦兒的好感蹭蹭地往上竄,但她心底也和高銘一樣,在看到莊子栗那副毀天滅地的氣勢后,開始擔心自己兒子是不是真能降得住她。
莊子栗作為四辯原本不需要具備過強的攻擊性,可那場比賽她卻成了殺氣最重的一個,這大概跟她肚子里蘊著的一股小火苗有關。
程兮辭抱著一種觀望的態度注意著臺上的氣氛,眼里全是莊子栗,不多時余光里瞥見張睿的身影也出現在賽場,臉色頓時撇了下來。然而他哪里有需要擔心的,只不過是想到莊子栗曾經跟張睿在一起過心里就堵著一根刺,而他們兩個又能自如地運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更讓他沒法兒淡定。
比賽按語種劃分每兩個語種用一個比賽場地,上半場法語組的比完賽底下的評委立即換了一批,中場休息不到十分鐘,德語組的比賽就馬上開始。那些個參賽選手一個個都是各個學校的精英,牛人云集,氣勢那叫一個風卷殘云所到之處所向披靡。德語組外大的有一個才大二就可以上場和一群研究生學長學姐干架的小男生,介紹一出旋即引來全場驚呼。可要論起場上最拉風的選手,還是莊子栗,只是參加個比賽都有公婆來助陣,底下坐著的某局長某書記也讓人有些目瞪口呆。
自由辯論正式開始后莊子栗這個不安分的四辯用她慣用的流氓打法把對方帶進一個坑,隊友再來個神助攻,一開場就贏了個滿堂喝彩。雖然場上能聽懂的人不算多,但看到她那一副氣勢十足口齒伶俐的樣子也大致能猜出她的小宇宙正在燃燒,打算把對方燒得片甲不留,加上他們組的二三辯本來就很強悍,三個人聯手把外大的給打得懵了一陣,自由辯論過了一半才慢慢找到感覺開始反擊。還好最后的評委點評用的中文,不然還真得把觀眾席上沒學過德語的人給聽得云里霧里不知所云。
點評階段A大四辯被人提起好幾次,聽到高翻院那幾個領導說這一組的參賽選手都表現不俗,程硯明黃九茵當即都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另外兩個局長和書記紛紛笑說他們家這個兒媳婦兒真不簡單,只有程兮辭從始至終沉著一張臉。
等下了臺回休息室拿了東西,她和幾個隊友分開走向程兮辭,胸口用力起伏吐出幾口濁氣,一雙腿隱隱有些發軟。到了那兒看到幾個和程兮辭他爸差不多年紀的大叔對她微笑,愣了一下,趕緊打了招呼才坐下,意外發現旁邊向她投射來的目光一個個都帶著艷羨。程兮辭接過她手上的外套和包,低聲問她累不累有沒有不舒服,對她很是體貼。她低聲說還好,不敢再看旁人的目光。
張睿給她發來消息恭喜她今天表現不錯,程兮辭察覺到她包里手機有動靜,拿出來掃了一眼,看不懂的德文,果斷刪掉,再把手機給她扔回包里,這期間莊子栗就靠在他肩頭閉目養神想緩幾口氣,沒發現他的小動作。
等到四組比賽全都結束,莊子栗他們憑借微弱的1.2分的優勢贏了外大順利進入決賽,而下一次的對手是外交學院一群將來有很大可能要做外交官的人。
跟著一起到外面的一家大飯店吃飯,原本沒什么不舒服的莊子栗莫名的開始害喜沒胃口,不時想干嘔,被程兮辭喂著吃了點兒東西,沒多久就沖到洗手間里吐了個干干凈凈,臉色慘白。這不吐還好,一吐,程兮辭立馬就開始著急上火神色緊張地問他媽要不要帶她去看看醫生,緊張得就像她得了不治之癥馬上就會一命嗚呼一樣。
那頓飯吃得她很是尷尬,虧得有程兮辭在旁邊不時給她打下掩護,言之闌又比較健談在一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她倒也沒有很引人注目,只是在程硯明不緊不慢地說出他們夫妻二人到A市來的目的后暫時成了一桌人的焦點,恭喜不斷,最樂的當然是他們那程家一家子。
周天下午程硯明黃九茵要返回S市,留下好些燉湯用的湯料,勒令程兮辭務必要好好照顧他媳婦兒的身體,千叮嚀萬囑咐,就差直接讓莊子栗到學校辦理休學跟他們一塊兒回去,一家人對這個遲來的孫子/女寶貝得不行。
這對于莊子栗而言又是一個暴擊,她甚至沒來得及表達自己其實不想留下這個孩子的想法,一切好像就那么塵埃落定再沒有挽回的余地。
到三月底孩子就滿兩個月,莊子栗擔心再不說以后更加沒機會說,在程兮辭想帶她住進校外的房子時小心翼翼地跟他透露了一絲要不要再好好考慮這個孩子去留問題的想法。
程兮辭并不笨,甚至在她還沒說出來時就猜到了她的意思,然而在面對一個孩子的生死問題時莊子栗顯然是底氣不足的那一方,至少從道德層面上來說,她想殺死一個孩子這種想法就注定她會在這場戰爭中輸得一敗涂地,他要做的只是滅殺她腦子里可能會出現的任何愚蠢的想法,讓她乖乖聽話不要再做什么無謂的掙扎。
她肚子里的寶寶很健康,在寶寶長勢良好、男女雙方沒有什么重大問題、此次有孕也沒有違背法律或者公序良俗的情況下,他知道就連醫生都不贊成她把這個孩子做掉,雖然孕婦有權決定孩子去留,但這種權力的執行往往還要考慮別的方面的因素,要顧慮得最多的是她而不是他,他作為孩子父親想要留下這個孩子并且從知道開始就在為孩子降生做準備,顯然會得到更多人的認同。
于是莊子栗就這么抑郁了,毫無征兆的整個人就陰沉下來,給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一向不正經喜歡跟人開玩笑瞎胡鬧惡作劇的人要抑郁的時候往往怎么擋都擋不住,不僅是程兮辭,就連和她認識了這么多年感情深厚的孫志壹宋小陽也沒法打開她的心結,誰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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