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 ? ? ?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站,只有一個老的連一根黑頭發也沒有的老工人,半睜著混濁的眼睛,靠在吱吱嘎嘎響的竹椅上,一只手里端著一個磨的發亮的小泥壺,不時的就到嘴邊輕輕的嘬一口,美美的呼出一口氣。小小的房間里擺著一張已經看不見油漆但擦得很亮的桌子,桌子上沒有什么擺設,一部老式的電話,還有一個挺新的收音機,此時,正斷斷續續的播放著河南豫劇名家馬金鳳的唱段。一扇可以說巨大的玻璃窗占據了一面墻,透過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見小小的站臺和孤零零的站牌,對面是山,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綿延的丘陵,鐵軌匍匐在丘陵腳下,像是放倒了的梯子,一格一格的向前爬去。
? ? ? 老工人姓王,記得剛參見工作那會兒,大伙兒叫他小王,后來叫大老王,自從來了這個三天才有一趟車通過的小站,大老王的大字沒有了,成老王了。老王很喜歡這里,很清靜,喝喝茶,聽聽收音機,一個人挺美。不過,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小站來了一個姑娘,一個漂亮的姑娘,很秀氣,二十來歲的樣子,長長的頭發扎了一個馬尾巴,走起路來一擺一擺的。這讓老王想起年輕的時候,下了班,宿舍里幾個小伙子就去大街上瞎溜達,累了就蹲在馬路沿子上,看一個一個來往的行人,當然了,看的最多的還是漂亮的姑娘,是那種目不轉睛的看,直看的那姑娘臉紅了,就會放肆的哄笑起來,一群人喊著“一二一”、“一二一”的號子,姑娘一會兒就不知該邁哪條腿了。
? ? ? 老王記得那天下著大雨,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雨,天快黑的時候,三天來一趟的車進站了。老王晃著手里的信號燈,他知道,這不過是例行公事,在這個荒僻的小站,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等這趟車走了,有可以放心的大睡三天了。忽然,他看見有人下了車,但沒在意,常有的事,坐車坐累了,下來透透氣。
? ? ? 直到送走了這趟車,老王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的時候,他才發現,小小的站臺上還有一個人,背著一個不小的包,就那么站著,站在雨里。
? ? ? 是一個漂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