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生的此點,回首人生的那個開端,人的生辰是每一個孩子和母體永遠分離的時刻,媽媽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疼痛,孩子也同樣經歷沖破黑暗的掙扎,哇哇的哭聲有分離的痛,也是對生命未來希望的召喚……
所以,生日就是媽媽記念自己面對痛苦的勇氣,孩子慶祝自己的獨立!
今天我給媽打電話,媽說:“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離得太遠,媽又不能陪給你過生,自己多做些好吃的吧!"每年,媽總是第一個提醒我要過生日的人,而且總要叮囑我吃很多好吃的,似乎我一直處在吃不好的狀態。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還盼著好吃的,這不是那饑荒時代了,我又不是孩子了!”我笑著回答,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多大也只是我的孩子,平時自己那么勞累,生日的時候還不該吃好的呀?"媽媽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語氣有點不高興了。
我趕緊答應著媽,好好地慶祝生日,犒勞自己的辛苦,這才讓老媽很欣慰地笑了!
唉,這歲數了,我壓根就沒想過生日!可我放下電話,心里卻像打翻五味瓶一樣!記憶里閘門不受控制般地打開了……
二十年了,我再沒有和媽媽一起過生日,再沒有吃上媽媽特意為我準備的生日飯菜……
一、2歲生日,差點餓死
我出生的時代,雖然國內生活有所提高,可還是物質匱乏的年代。我童年中記憶最深的感覺就是饑餓。我們家的孩子太多,為了能養活一大家子人,平時爸媽總是早出晚歸地掙工分。我2歲生日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人管,也可能我太乖,所以常常被爸媽和姐姐們忽略,當不存在。我的生日就農忙最忙的時候,全家人在農田里搶收早稻,種下季水稻。所以,我連續兩天沒有吃東西都沒有人發現,直到夜黑,爸媽回家找我睡覺的時候,才發現我餓暈在門角里,不醒人事了。
自那件事以后,媽媽再也不敢讓我餓著。每頓飯總要把我喂飽才出工,所以,我感謝媽媽,雖然沒有好吃的菜,只用白米飯就把我喂的白白胖胖的像年畫里的娃娃。我長成人見人愛的乖娃娃是媽媽的驕傲。
二、6歲生日,砸斷腳趾,才多加一個雞蛋
記得我快過六歲生日的時候,那時總是覺得肚肚特別餓,特別想吃東西(后來知道是肚里有蛔蟲)。爸媽姐姐們總在忙農田,我餓得不行了,就翻鍋里的剩飯。那時家里人多,用的是超大的鐵飯鍋,也是鐵制的圓形飯蓋很笨重。我踮著腳,手剛剛好能夠著飯蓋,然后用力一拉,飯蓋滑下來,就像利刀一樣,剛好砸在腳尖上,左腳的三個腳趾瞬間斷了,鮮血滿地,現在還記得自己快嚇死的感覺。
很感謝媽媽,從農田里沖回家,包上脫落的腳趾,抱起我,沖向村里的小診所,及時把我的腳趾復回原位,到現在也只是留下疤痕而已。
有了這次的受傷,六歲的生日多加了一個雞蛋,要知道以往姐姐們過生日,媽媽只能給煮兩個雞蛋,而這次我可以得到三個雞蛋。我記得自己慢慢地、仔細地剝著雞蛋殼,聞著雞蛋香,原來吃雞蛋的感覺可以那樣滿足,那樣幸福!
三、10歲生日,丑小鴨變成幸福的公主
我們鄉俗小孩平常過生日是不辦的,條件好點的家庭,孩子可能會有一件新衣,像我家,最多只有兩個雞蛋。但是逢十就是大生日,家里人一定會請親戚來熱鬧一番,那一天小壽星就是最特別的了。
我不記得平時的生日了,但是我的十歲生日宴真的很難忘!首先,媽媽特意給我買了新花布做了一條屬于我自己的裙子,(以往都是穿姐姐們改小的裙,我從沒有自己的),媽媽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生日那天外婆、姨媽、舅母、表姐們都來了,她們都給我買了好多的糖,還有其他的禮物。
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家里多余的孩子,除了媽媽,沒人會記得我的生日,沒想到原來所有的親人都知道我的生日。媽媽準備了兩桌子好吃的飯菜,大家都在為我祝福,我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變得很重要!
我穿著漂亮的花裙,那天就像丑小鴨突然變成了天鵝公主,在飯桌旁轉來轉去,快樂地快要飛起來了,我覺得擁有了世界上最多、最美好的東西。我就是一個幸福的公主!
四、10歲后,生日就是一個平常的日子
過了十歲后,家里的生活稍有寬松些。每年在家的生日,不僅僅只有兩個雞蛋,有時候,媽媽還會特意宰一只老母雞,燉上大半天,那香氣能飄很遠,能把鄰居家的孩子都眼饞得在我家直轉悠。媽媽首先會把大雞腿留給我,姐姐們只能吃小雞腿、雞爪、雞翅和雞根,雞胸上肉都是要留給長輩們。在這一天我的待遇是最特別的,我除了盼過年,生日就是每年最期盼的日子了。
爾后,一年一年地過著,都慢慢地習以為常了,盼望也就不強烈了!再慢慢地,我不再期盼在家里一起過生日了!倒時有些同學記得我的生日,每年都會收到她們的祝福,成了我最開心的事情了!
二十歲以后的每一個生日,對我來說,也就是一個平常的日子了,一個人總在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努力地把自己生活過好,努力地讓身邊的人過好每一個生日,我扮演著媽媽的角色了,擔當起媽媽為我做的事情,為了讓孩子們每一年都有一個難忘的生日party,我樂此不疲地忙碌著 。
常言道:“養兒方知父母恩”,雖然我越來越不喜歡過自己的生日,但是這一天,我一定會更想念媽媽!想念在媽媽身邊的感覺!
因為甭管我多大,在媽媽身邊,我永遠只是個孩子,還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