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已經有些斑白的母親,坐在房間里,房間里擠滿了人,大家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著,一邊說一邊去看看正在梳妝打扮的新娘華香。
為了方便化妝,華香早已經換上了白色的婚紗,婚紗上面繡著一朵朵蕾絲的花紋,兩根雪白的吊帶,襯托出了華香精美的鎖骨和修長的脖子。今天的華香美得可人,160的身高,92斤的身材是一種修長而清秀的美。
在化妝師的裝扮下,華香畫上了濃妝,別說,一番搗鼓下來,華香成了最漂亮的新娘。
母親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村里人說:“華香媽,女兒出嫁,你不哭,她嫁出去家里不會發財的。”
“哪會有這迷信,華香嫁得那么近,而且婆家條件也還好,我要哭干嘛,我的眼淚在嫁大女兒華梅的時候,已經流完了。”
“哎呀,你就象征性地哭幾句嘛,又沒叫你真流出眼淚,女兒出嫁,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事兒嘛!”華香爸爸也在旁邊說道,黝黑的臉上深深淺淺的“溝壑”在動著。
華香媽媽聽了爸爸的話,開始假裝地哭唱起來,華香已經坐在了床上。華香的朋友開始和她合影,華香笑得很開心,一排漂亮的白牙,看了就讓人心生舒服。
人們開始入席吃飯了,華香是新娘,要留在房間里,其他人都在外面吃吃喝喝,大聲地說著話,敬著酒。
華香坐在床上無聊,就穿了鞋子,悄悄地走到窗邊,長長的婚紗拖在地上,美極了。
華香看到外面的人們嘴上都洋溢著笑容,她拿出手指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有十桌酒席。
數完后,華香心里突然間覺得非常的快樂,她想到這酒席都是自己的婆家拿錢辦的,還給了5萬的彩禮,華香自己家里窮,弟弟要上大學,有了這5萬塊錢,弟弟一定可以把大學上完,有一個好的未來。
酒席漸漸地散了,華香匆忙地走回床邊,她覺得肚子很餓,但又不敢吃東西,因為婚紗太緊了,她怕吃東西,婚紗會撕開,只能硬抗著饑餓。
鑼鼓號角的聲音開始響了起來,現在就等著新郎來迎親了。
吃酒的人們又開始回到華香的房里,坐在床邊和她聊天,拍照,華香媽媽在眾人的勸說下,又開始假哭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新郎遲遲不到。有些人有些急了。
“再晚,吉時就要過了。”華香的姑媽焦急地說,姑媽就是媒人,是她牽的線,而且中間還多次撮合,華香才和婚夫建文定下來。
“再等等吧,新郎不來,也沒有辦法啊,不能把新娘送過去吧。”姑父拍著華香爸爸的肩膀說道。
華香爸爸阿財雖嘴里不說,但眉頭緊鎖,內心也是焦急萬分。
“這樣等也不是辦法,派個人過去瞧一瞧,看是什么原因,新郎還沒有過來接親。”華香媽媽說道。
“有道理,阿旭,你去吧,去看看你姐夫怎么還沒來。”阿財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阿旭一聽到父親的口令,立馬一溜煙兒就跑了出去,朝著姐夫家的方向。
太陽躲進云層里,天漸漸地暗了下來,烏云在天空中,如同煮沸的墨水般翻滾著,房間里的親戚朋友都著急起來,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
按照習俗,12點之前新娘是要出門的,過了12點再出門,是不吉利的。
“天快要下雨了,下了雨,路又難走,哎呀,這叫什么事兒啊?”華香媽媽皺著眉頭說道。
“誒,你看,阿旭回來了。”姑媽指著門外叫了起來。
“阿旭,怎么樣,新郎來了嗎?”阿財急得沖上去拉著阿旭問道。
“爸,姐夫人不見了,他家里也在找他呢?”阿旭踹著氣說道,臉上被雨水打濕的水珠,如同一顆顆精靈剔透的珍珠般滾落下來。
“不見了,去哪里了?”華香媽媽跌坐在地上喊道。
“他家里只有姐夫媽一個人在家里,姐夫爸和哥哥們都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姐夫了。”阿旭拿著毛巾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說道。
坐在床上的華香眼里暗淡下來,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建文會以這種方式來對她。
華香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提起婚紗長長的裙擺,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去找他。”
阿財一把抓住華香的手臂,“華香,你別去了,你這樣去,不是送上門,讓人羞辱嗎?我丟不起這個臉,大不了,這個婚不結了。”華香媽媽氣憤地說道。
“爸,我要去看看。”華香堅定地說。
“不許去,新郎都跑了,你還去干嘛?”阿財大聲喊道。
“華香,你先聽爸媽的,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姑媽也按住華香的手說道。
姑媽和姑父舉著雨傘沖進了雨中。
家中的賓客都被遣散了,敲鑼打鼓的樂隊也被叫走了,家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華香坐在床邊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平坦的小腹,她用手摸了摸小腹。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已經住了一個小生命。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巨大的冰雪包圍著。
天漸漸地黑了,坐了一下午的華香媽媽進了廚房,熱了一些中午酒席的剩菜和剩飯,端到了桌子上。
“阿旭,你去叫你爸來吃飯吧。”
阿旭和阿財坐在桌子上剛吃幾口飯,就看見姑媽走了進來,臉色很難看。
“怎么樣?建文去哪里了?”華香媽媽拉著姑媽的手問道。
“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下午就蹲在他們家里,在我的逼問下,建文媽才說,可能跟表妹走了。”
“表妹?什么意思?”華香跑過來問道。
“我打聽到,建文和這個表妹最近走得很近,是建文一個堂舅的女兒,現在還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在一起了,真的是匪夷所思,兩人怎么這么糊涂嗎?”
“唉,事情怎么會這樣呢,那我的女兒怎么辦?以后還怎么嫁得出去?”華香媽媽一邊說一邊哭。
“華香,你去哪里?”阿財看著華香轉身的背影問道。
“睡覺。”
華香回到房間里,婚紗早已換了下來,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潔白的婚紗,眼淚從眼眶里流出來,內心痛苦萬分,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他竟然在結婚當天消失,自己該怎么辦?
華香拿出手機,早上關機了,按了開機鍵,手機的微信信息聲“叮叮叮”地叫個不停。
打開微信,看到很多不能來參加婚禮的朋友發來的祝福,置頂的最上面是建文發來的信息,手指滑動點開。
“華香,對不起。”消息是在1小時前發過來的。
短短五個字,讓華香的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她鼓起勇氣撥通微信視頻,那邊很快接通了,但切換成了語音。
“喂,華香,我是小可,建文的表妹,表哥現在有事接不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軟糯的女聲,華香的心沉到了谷底,難道真的像姑媽說的,兩人在一起了。
“你們在哪里?建文有什么事?為什么今天結婚他卻跑了?你跟他什么關系?”華香珠連炮似的將幾個問題甩過去。
“華香,我現在不便回答你這些問題,等以后你遇到建文了,再問他吧。沒什么事我就先掛了。”
“你先別掛,你幫我轉告建文,我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華香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
“什么,懷了孩子?什么時候的事情?孩子多大了?”華香媽從房門口沖了進來,大聲審問著華香。
“建文的,三個多月了。”華香低下頭說道。
“真的是作孽啊,沒結婚,你懷什么孩子?”華香媽一邊說一邊哭得更兇。
“媽,你先別哭了,姐心里也很難過。”阿旭在旁邊安慰著媽媽。
華香看到媽媽和爸爸這樣子,心里更加的難過,她拿起手機往外面走去。
“姐,你去哪里?”阿旭在后面喊道。
“透透氣。”
天空還有些微弱的亮光,天邊好像越來越小的魚肚皮。路邊的小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小路已經變成泥濘不堪的小路,走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鞋底粘滿了濕泥土,每提一次腳,就難受一次。
華香沿著小路一直走,天漸漸地黑了,以前的她,最討厭走這樣的小路了,但今天,卻覺得只有走在這條小路上,心里才不會那么的難受。任憑泥巴把鞋底沾滿,每抬一次腳,像有千斤重,和自己的心情一樣。
一直走到后山奶奶的墳墓旁,奶奶去世后,這里就是華香的秘密基地,有不開心的事情發生時,她就喜歡來這里,和奶奶聊聊天,把墳頭的草抜一抜。
天已經完全黑了,華香一點兒都不怕,因為有奶奶陪她,從前,遇到難過的事情,都是奶奶陪著她,她的心情就很快就好起來了。
華香坐了一個多小時,做了一個決定,把孩子打掉,開始新的生活。就在她往回走時,風開始刮大了,樹葉的左右搖晃像怪物的身體,還有各種昆蟲的叫聲,華香聽到一些怪怪的聲音。
她提著腳步,想快點回家,可鞋底粘著的泥土太重了,每次抬腳,都要費很大力氣。
突然,她聽到怪響聲越來越近,華香感覺到就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個東西在靠近自己,她不敢回頭去看,抬起腳跑了起來。可怎么也跑不快,華香心里開始著急起來。
那東西跟著自己越來越近,怎么辦?怎么辦?華香急得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就在腦袋一片空白的時候,華香感覺到有一個東西抓著她的肩膀,好痛。
猛地回頭,華香看到了自己面前一個男人。
“你是誰?想干什么?”華香大聲喊道。
“跑什么?我是你未來的丈夫。”說著就一把抱住了華香。
華香感覺到男人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她掙扎起來,男人卻死死地越抱越緊。
“別動,讓我抱會兒。”
“你是健武?”華香問道,華香從這個聲音聽出,他像是建文的弟弟。
“是。”
“放開我,我是你嫂子。”華香一邊掙扎一邊說,可越是掙扎,對方就抱得越緊。
“嫂子?你沒進門,結婚證也沒領,怎么能叫嫂子呢?”健武把嘴對著華香的脖子輕聲地說著,吹出的輕柔氣息讓華香打了一個顫,溫柔的聲音,讓華香有一瞬間的發愣。
“華香,我喜歡你很久了,從你沒認識我哥前,我就喜歡上了你。我以為我沒有機會了,可哥哥還是給了我機會,應該是上天給了我機會。”健武在華香的耳邊說著。
“你哥到底哪里去了?他和表妹是什么關系?”華香推開他問道。
“相互喜歡,以前關系近,但自從哥哥和你相親后,小可和哥哥的來往就頻繁了。你們訂好婚期后,哥哥常常愁眉不展,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在婚禮這天私奔。”
“華香,我們兩在一起吧,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健武再一次深情的說道。
“我肚子里懷了你哥的孩子,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說起孩子,華香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健武舉起手幫華香擦著眼淚,想說什么又欲言又止。
“我不介意的,這是我哥的孩子,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樣。”
華香震驚的看著健武,雖然看不清,但可以看見他眼里堅定的樣子,不是開玩笑。
健武一低頭,就吻上了華香的嘴唇,香香的,甜甜的。
華香使勁地想推開,可力氣太多于懸殊,健武用力的抱著她。
“華香,這輩子我要定你了。”說完就松開了華香笑了笑。
“走,我送你回去,明天我去你家和你爸媽談。”說完一只手摟著華香的肩膀往回走。
華香竟跟著他走,也不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