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36年,弟子不下三千。其中善解人意者有之,頑劣不化者亦有之;聰穎拔萃者有之,執迷不悟者亦有之……林林總總,但給我印象最深刻也最可愛的是2018級(190班)的朱源同學。
初識朱源是在暑假的入學考試上。那時他背著個比他還龐大的書包,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姐姐朱芳(同事)的后面,個子不高,小圓臉,大眼睛,留著板寸平頭,看上去比同齡人矮了一大截。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一面點頭行禮,一面滿面春風的回答我:“我叫朱源,今后請多多關照。”哇,小小年紀,出言不凡,說話比他姐姐朱芳還老道,后生可畏啊!
事出有“源(緣)”,考試完畢后,朱源的姐姐被分配與我一同閱卷語文,由于時間緊任務重,當時又缺人手,恰巧朱源考完后又在辦公室玩耍,我便開玩笑地跟他說:“朱源同學,想不想體驗一下語文老師的滋味?”沒想到他竟然脫口反問我:“老師,我可以成為您的學生嗎?”真是巧妙地回答!小小年紀,言語機敏過人,不可小覷啊!我于是笑著對他說:“如果你有‘緣’,一定有你的‘份’。后來他協助我們認認真真地看了2個小時的“選擇題”,再后來我們還共進了午餐。
真是無巧不成書。開學后第一堂語文課,朱源竟然坐在190班第三組第一排,他微笑著仰望著我,那神情似乎在告訴我,他終于成了我的關門“弟子”。我很好奇地看著他,也似乎用眼神向他發問:“你怎么不到你姐姐朱老師的195班去呢?”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用眼神堅定地回答我:“你不是說過嗎?只要我有‘源’(緣),就一定有我的‘份‘!”
我知道朱源的選擇意味著什么,這是他們一家對我們190班所有老師的莫大信任啊!從那時起,我覺得肩上的責任比任何時候都重大。朱源的父母把未來與期望托付給了我們,不把朱源引上正道,豈不愧對朱源一家的信任?
孔子云人生有三大樂事,其一為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就目前來說,朱源還算不得是英才,但據我觀察,他情商非同凡響,可愛之處的確很多,將來定是塊做官的好料。
朱源的可愛之處不僅在于語言的機敏,一身正氣、肯為公眾服務也是他的一貫風格。據說,有同學就餐常把殘羮剩汁灑在桌子上,吃完飯后又不把碗筷放在指定的地方,但凡朱源同學看到此類陋習,一定向前委婉勸止,并身體力行收拾餐桌,為同學做出表率。有一次晚餐,就完餐的同學紛紛離開食堂,朱源和陳家旺卻主動留下,收拾餐桌上碗筷,清理飯桌上的殘渣。食堂管理員見狀,連忙上前詢問他們是那個班的學生。你猜朱源怎么回答。“我們是雷鋒班的,我們都叫雷鋒。”說完后還扮了個小鬼臉,一溜煙跑回教室去了。一身正氣、做了好事還不留名的朱源,誰見了不喜歡呢?
朱源的可愛之處還表現在對人的彬彬有禮和善解人意上。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衡陽市第十五中學,認識他姐姐朱芳老師的人未必比認識朱源的多。別看他個頭小,人緣卻很厚。凡領導尊長,不管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他都主動打招呼問好,甚至90度鞠躬;凡學長同窗,不管男女高矮,他都禮讓恭謙。文明禮儀之風在他身上體現到了極致。有一次,190班獲得文明示范班榮譽稱號,班主任劉燕青老師在總結表彰會上,正逐個表揚成績卓著的學生時,朱源舉手打斷了老師的發言,嚴肅認真地說:“劉老師總結并不全面,存在很大的問題。”同學們聽了這話大驚失色,個個拉長了臉,并情不自禁地“啊”出一聲,不少人心里還在嘀咕:“朱源是不是吃錯藥了?”劉老師也覺得很詫異,平時一向謙讓的朱源同學怎么公然批評起老師來了呢?正當大家疑惑不解時,他慢條斯理地說道:“190班取得的所有成績與各位同學的努力分不開,但是還有一個更偉大的英雄,她早上來得最早,晚上走得最遲,中午犧牲休息時間到寢室查堂。她廢寢忘食,為的是每個同學的進步,她披星戴月,為的是每個同學成長!所以我認為最值得表揚的是……”說到這里他放慢了語速,凝望著老師,又回過頭環視同學,然后一字一頓、激情澎湃地說:“這個人就是我們可敬可親的班主任劉燕青老師!”話音剛落,教室里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朱源走向講臺緊緊地抱著劉老師,劉老師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這種大氣場又善解人意的朱源你不愛他行嗎?
我常想朱源逗人喜愛,一定有其根源。他作為我的門生雖然不到半年,但我與他父母卻有過三四次交往。他父母衡陽縣金蘭人,平時工作很忙,但他們幾乎每個禮拜天都抽空來看朱源,向老師了解朱源的生活、學習情況。據朱源的母親說,朱源在家排行老滿,從小又身體不好,動過手術,醫生一再囑咐凡事要讓著他點,不能讓他心急。父母為此對他偏愛有加,對他釆用“放養”的方式,但對他的管教從來沒有放松。據說他外公是個老學究,朱源骨子里也許繼承了他外公的恭謙禮讓的元素。他父親教育子女很有一套,據朱芳老師介紹,朱家每到年底都要召開“年會”,每個家庭角色都要作“述職報告”,總結過去成敗得失,暢想未來規劃目標。他父親最后還要為每個家庭成員評定優劣,獎勵先進,鞭策后進。此種嚴謹的治家之道可與曾國藩治家媲美。
朱源父母在放假前曾請我們吃過一頓飯,在酒桌上他父親言語不多,但句句實在頂用,他那句“養我的和我養的我都要對他們盡職盡責”的話,不但感動了在座的人,也使我認識到了“上樑正了下樑絕不會歪”的道理。
常言道: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師。要想讓孩子成“才”,首先讓孩子成“人”,我終于明白了朱源為什么逗人喜愛,不是因為他智商高,而是他比別的孩子提前成“人”。做先生的要錦上添花,在朱源的“人”字后面加上一個“才”字,方可功徳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