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如執炬

? ? ? ? 舒婷的《致橡樹》看起來像植物園攻略,其實是說愛情的。

? ? ? ? 最近網上有人以花做比,描述愛情的分寸。大多數人的喜歡只是想摸摸你的葉子,親親你開的花,你若拔出錯節盤根,放在天光之下求對方接受實在是自討苦吃。每次拔根都是一場豪賭,賭輸需重來,即便得以繼續存活也會自傷元氣。還有的就是摸了葉子嗅了花,又好奇其他部分的,你拼命隱藏卻抵不過人家的堅持不懈,可惜看到了卻只換來一句“好丑”,連回頭都不肯。

? ? ? ?所以泥土分隔出兩個你,不愿連根拔起不是怕無人欣賞,而是把最內在的自己放在它可以存活的地方,不會為了形式上的坦誠就把它拋在天光下,愛自己才是得到愛的基本原則。

《傲慢與偏見》利茲

? ? ? ?所以,人得保持神秘感。

? ? ? ?如果把人一眼望到底,實在是乏味。如果未來的每一天都是今天的復制粘貼,那不如死機重啟算了。

? ? ? ? 當然,過來人會說,能過得和昨天一樣就不錯了,不要有未知挑戰,平順就是福。因為,21歲,人人都可以是利茲;而27歲,大多像夏洛特般委曲求全。

《傲慢與偏見》 夏洛特

? ? ? ?人因年齡閱歷會逐步改變自己的種種觀念,難說哪個最好,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人不過都在尋找自己那失去的一角罷了。我們能做的不過是“don’t judge”。

? ? ? ?說回神秘感,神秘感會帶來新鮮感,文藝版是“海市蜃樓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是遙不可及的”,俗語版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即使脫離了一夫多妻制,照樣有“家蔥沒有野蔥香,家狼沒有野狼強,家狼說話似棒打,野狼說話似蜜糖”等著你。

《青蛇》劇照

? ? ? ? 張愛玲的白玫瑰與紅玫瑰聲名遠揚,其實李碧華的《青蛇》也不逞多讓。

? ? ? ? 男人都想試試白蛇與青蛇的曼妙,女人又何嘗不想品嘗法海與許仙的不同滋味呢。

? ? ? ? 所以不僅是女人,男人也是,留點神秘感,留點空間與距離,畢竟翻完的書就該墊桌子角了。而且婚姻遠不是兩個人的簡單結合,是兩個家族的結合,所有逃避的問題終將逃無所逃,避無所避。

? ? ? ?物質究竟重不重要,《傲慢與偏見》里伊麗莎白認為:為了財產、金錢和地位而結婚是錯誤的,而結婚不考慮上述因素也是愚蠢的。

柯林斯

? ? ? ?書中還描寫了其他幾對有代表性的夫妻,比如基于物質而沒有感情的夏洛特和柯林斯,他們的結合只是為了有個家,為了別人眼中的體面,而不是為了愛,一如夏所說“我從來就不是個浪漫的人,我只是想要一個舒適的家而已”。

莉迪亞和威克姆

? ? ? ?再如莉迪亞和威克姆,純屬胡鬧,如果不是達西的幫忙,兩人私奔的必然結果就是名聲掃地,聲名狼藉,不好說兩人是否如炮友般是因肉欲而結合,但肯定是外表下不負責任的膚淺的沖動造成的,當荷爾蒙退場,不曾了解的兩個個體是否還能分泌多巴胺來維持婚姻呢。

簡和賓利

? ? ? ?簡和賓利、利茲達西都是靈與肉的結合,也都經歷了重重困難然后驗證了彼此真心,然而簡與賓利實在過于天真,天真善良是好,可過了度就是迂,連班內特先生都說“他們那么好講話,會被仆人們欺負的,他們那么慷慨,一年到頭會入不敷出的”。而且兩人進展緩慢的很大一部分原就在于旁觀者對二人的作用,聽取朋友建議離開,不信有人從中作梗,如果多一點點理智與判斷,更能把握自己的幸福。

利茲與達西

? ? ? ?利茲與達西兩個人很符合現在“霸道總裁愛上我”的人設,但《傲慢與偏見》與言情小說的不同就在于它不騙人,不是你只要單純善良就萬事俱備。達西與利茲分別克服了自己的傲慢與偏見,其實這中間的路并不好走。雖說利茲善辯,道出紳士配淑女就是門當戶對的金句,可物質上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凱瑟琳夫人雖然招人討厭,但是在如今依然注重社會階級的英國,那樣的情境下,達西的確是為愛選擇做出了“犧牲”,尤其是班納特太太實在算不得一位體面的母親,而利茲的妹妹們也當真讓人頭疼。再說利茲,不為名利所動,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肯做小伏低,終于等到達西消除傲慢才肯定情,這份定力可不是每個姑娘都能堅守的。

《面紗》劇照

? ? ? ?《面紗》中的瓦爾特與吉蒂也十分值得討論。

? ? ? ?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力、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那些玩意兒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無知、庸俗、閑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我知道智慧將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務必表現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樣像個傻瓜。我知道你僅僅為了一己之私跟我結婚。我愛你如此之深,這我毫不在意。據我所知,人們在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樣,我從未奢望你來愛我,我從未設想你會有理由愛我,我也從未認為我自己惹人愛慕。對我來說能被賜予機會愛你就應心懷感激了。每當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悅的,每當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歡樂,我都狂喜不已。我盡力將我的愛維持在不讓你厭煩的限度,否則我清楚那個后果我承受不了。我時刻關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厭煩顯露出一點蛛絲馬跡,我便改變方式。一個丈夫的權利,在我看來卻是恩惠”。

《面紗》 瓦爾特

? ? ? ? 第一次看到這段話,有點震驚,沒想到瓦爾特知道一切,還如上帝角色一般自由設置自己的形象,把控兩人的發展。他愛的是真正的吉蒂,他對她知根知底,并打算就這樣下去,可惜他沒有料到妻子會出軌,所以他選擇了湄潭府進行死亡之旅。他沒想過讓吉蒂活,只不過,最終死的卻是狗,真是讓人唏噓。

? ? ? ?說到婚外情,有人說愛情是彼此困難相攜時緊握的手,而不是別人愛情美滿時你插進去的那條腿。唐生再英俊威猛也僅限于偷香竊玉之時,拋棄妻子完全是無稽之談。我想如果瓦爾特不是偽裝愚笨,而是偽裝有情調,故事的走向也許就大不一樣了吧。

攝于俄羅斯街頭

? ? ? ?英文說“I love you”,俄文說“Я люблю тебя”,意大利文說“Ti amo”,而日文中則沒有可以完全對應表達“我愛你”的句子,于是夏目漱石說“今晚月色真美”。

? ? ? ? 之前看《世界青年說》,里面說到日本男人求婚時的樣子,黑木真二說“我想以后每天喝你做的湯”,西方青年百思不得其解,一字未見愛,一字未表白,何以是在求婚呢?

黑木真二

? ? ? ?中國雖有“我愛你”,卻又有“愛你在心口難開”,東方人之含蓄由此可見一斑。

? ? ? ?《傲》說,很少有人能在沒有受到對方鼓勵的情況下而敢于傾心相愛,賓利也正是因為這個才離開簡,荷爾蒙主導的愛戀尚如此,何況是日常生活平淡如流水的夫妻呢,表情達意不妨直接一點。

? ? ? ? 現今“舉案齊眉”只是一種形容,不是可以照著的模板,即使真的有,還是照“張敞畫眉”吧。

? ? ? ?以前錢鐘書說“婚姻是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想出來”,現在網絡惡搞說“婚姻是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真會玩”。

? ? ? ?亦舒也大道婚姻之可怕恰如黑社會,未加入者不知其可怕,一旦加入又不敢道出可怕之處,故此內幕永不為外人所知。所以我最贊同陸游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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