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楚紅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父母做生意,一家四個小孩,她是老大,從小就承擔了許多家務,和照看弟妹的職責。
1979年,鐘楚紅19歲,母親帶著她去參選“港姐”。
她不會穿高跟鞋,只得了第4名,卻因為率真質樸的個性,獲得導演們的青睞,由此開始演藝生涯。
鐘楚紅出演的第一部片子,是《碧水寒山奪命金》,與當時最紅的男星,劉松仁演對手戲,之后便簽約邵氏。
隨后,鐘楚紅和周潤發成了搭檔,合作飾演《胡越的故事》、《男與女》、《竹籬笆外的春天》、《刀馬旦》、《秋天的童話》、《伴我闖天涯》、《縱橫四海》。
1983年,憑借《男與女》,鐘楚紅獲得第20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第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榮獲第29屆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
1987年,憑借《秋天的童話》,她獲得第24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第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榮獲第32屆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 ;同年,憑借《流氓大亨》,獲得第24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許多記憶都與她有關。
上世紀九十年代,香港影壇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再發發不過周潤發,再紅紅不過鐘楚紅”。
鼎盛時期的鐘楚紅,人們稱之為“紅姑”,美艷傾城。
趙雅芝勝在氣質古典,鐘楚紅則勝在雍容華貴。
她天生一種貴族氣質,大家風儀,難以模仿,難以超越。
1984年,廣告人朱家鼎,邀她拍攝PUMA的廣告,兩人情愫初結。
交往七年,1991年12月10日,他們在美國,舉行婚禮。
婚后,鐘楚紅宣布息影。偶爾出息些活動,總也是面容姣好,內心充盈,明眸善睞。
鐘楚紅認識朱家鼎時,已是家喻戶曉的當紅女明星,而朱家鼎尚是事業上升期的創業青年。
他的廣告公司,成立不足五年,與鐘楚紅看起來并不十分相配,有點“女強男弱”的味道。
但兩人因為愛情,毅然牽起了彼此的手。
低調相戀幾年后,其貌不揚的“眼鏡仔”娶了傾國傾城的“紅姑”。
婚禮那天,天空下起小雨,美國當地人告訴他們,結婚當天下雨,是個好兆頭。
可是這場雨,其實為這段姻緣埋下了伏筆。
香港女星大多情路是坎坷的,李若彤、陳美琪、張曼玉,女明星這條路看似光鮮,背后的辛酸,全世界都心知肚明。
可是鐘楚紅不同,她是真的幸福。沒有強顏歡笑,沒有人前裝歡。
她和朱家鼎環游世界,為他學習廚藝和園藝,從十指不沾陽春水,到自稱可以張羅一桌滿漢全席。
朱家鼎喜歡安靜,紅姑便把喜愛的鸚鵡都送了人。
紅姑喜歡旅行,朱家鼎便用所有工作以外的時間,陪太太旅行。
港人道:“香港十對明星夫妻,八對離婚,一對懶得離婚,唯一一對恩愛夫妻,就是紅姑和朱家鼎。”
2006年,朱家鼎被確診為結腸癌,紅姑四處尋醫問藥,陪他拔罐、針灸,甚至因為思慮過甚,大把大把掉頭發,朋友介紹結腸癌方面的專家名醫,是她最開心的事。
可惜,最是情郎留不住。
朱家鼎患病一年后,因結腸癌及并發癥去世。
難道真是當年那場婚禮上的雨,預示了今日的悲傷嗎?
不幸的婚姻破裂終止,是解脫。
幸福的婚姻不得不天人永隔,陰陽兩岸,最是讓人心痛!
追悼會上,鐘楚紅對丈夫說:
“你給了我人生中最精彩的20年。最寶貴的,是我曾經擁有你,直到永遠。”
人們或許不知道,在朱家鼎的廣告生涯中,最經典的廣告名句,正是那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古人說:“相由心生。”
林肯說:“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要對自己的相貌負責。”
叔本華說:“人的外表是表現內心的圖畫,相貌表達并揭示了人的整個性格特征。”
陳丹青說:“在最高意義上,一個人的相貌,便是他的人。”
鐘楚紅年輕時不過度消費自己,不過度透支自己,婚后息影時,她說,“老公沒有要求我不拍,只是因為多年來,我拍戲拍得很累,想有自己的空間。”
對待名利,對待人生,鐘楚紅永遠有種淡然之態。
即使婚前拍的《男與女》、《秋天的童話》有口皆碑,鐘楚紅仍覺得自己在影壇沒有代表作,低調謙遜,對盛大的名利場,始終泰然處之。
她分享她的健康單身生活。
她說:“我不節食,但吃大餐后會收斂幾天,保持身體的平衡。平常瑜伽、游泳、爬山,一定要運動。有空就旅行、畫畫、作陶瓷、作菜、種花、攝影。好多事我想做,我想親近大自然,我想輕松地度余生。”
2017年,正是朱家鼎去世十年。
紅姑出席活動,記者問:有沒有思念朱家鼎?
紅姑說,“日日都悼念,在心中,他是我的guardian Angel(守護天使),日日伴我、護我。”
十年了,紅姑沒有再婚,她也說,自己完全沒有想過再婚。
這不是承諾,而是發乎本能。
她說,“愛情還在,心里還有,我可能是保守的人。他走了十年,對我唯一的改變就是,我接受了他不在我身邊。但他的精神永遠都在。他在世的時候,帶我見識了好多,因為他,我的世界變大了,我也成長了。沒有他,絕沒有今天的鐘楚紅。”
真正好的愛情,就是陪著對方,成長為更好的自己,變成更好的伴侶。亦舒說,“真正的好男人,是保護女人的男人,一切以她為重,全心全力照顧她心靈與生活上的需要。”
在我看來,紅姑的眼光,不僅是挑選了一只潛力股,一個若干年后身家上億的有為青年。更重要的,是她選對了人,以愛情為首,投資了自己的幸福。
盡管這場幸福戛然而止,但那純屬偶然,純因命運,而紅姑的選擇,卻是必然。
2014年,鐘楚紅在香港舉辦攝影展。
在攝影展自序里,她寫:“然而,香港必定是我的終點。因為此處有我的家人、工作,還有與我長久建立了深厚感情的人和事。這一切只有‘愛’,可解釋我對這里生于斯長于斯的聯系。希望藉著這些影像保留當下的風貌。這未必是大多數人眼中的香港,但這是我愛的香港,我的家。”
那時的她,風和日麗,月朗風清。眼角有三分溫婉,三分悠然,三分慈悲,不笑也像是在笑。
這時,她已經五十四歲了,美得舒服,美得放心,美得悠閑,是最好的。
在紅姑的經歷里,幾乎沒有黯然、糾結、掙扎,沒有非要怎樣的突破、轉型、拓展戲路,一切都來得自然,感情也順暢安然。
若不是這種天然之態,而是努力糾偏,輾轉砥礪得來的,便或多或少有點猙獰,還會露出一點崢嶸。
楊凡在《楊凡時間》里,寫剛出道的張曼玉與鐘楚紅,面對鏡頭,張曼玉一臉嚴肅,鐘楚紅放松自然。
“紅姑說,研究得太多就沒那‘神韻’。”
兩人一起拍海報,張曼玉努力培養情緒,鐘楚紅“把頭發弄得像稻草亂遭一團,一件over? size黑色大衣披上,不到五分鐘,也交了功課。張小姐看了,馬上認輸。”
一個女人最好的狀態,就是自然而然,隨遇而安。
由此,便可歲月靜好,無事相安。
李夢霽
背包客,作家,模特,公益人。
香港中文大學碩士,2016年度中國影響力作家,已出版暢銷書《一生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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