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朵朵
1.
韓寒在《獨唱團》的序言里寫，
“但總有一些世界觀，是傻逼呵呵地矗立在那里的。無論多少現實，多少的打擊，多少的嘲諷，多少的個子都改變不了。我們總是要懷著理想的。世界是這樣的現實，但我們都擁有處置自己的權利?！?/p>
那時候的咪蒙也還只是個作家，不會像如今一樣充滿了戾氣，張口閉口的罵著Bitch和婊子。
那時候的她讓我印象很深，她寫了一個偉大叛逆者的故事。
《好疼的金圣嘆》。
那時候我覺得，這個女孩子可真特別。
第一次讀《獨唱團》的時候，是七八年前在上海火車站等火車的時候，旁邊書店買的，特便宜，我也不知道是正版的還是盜印的。
那時候的韓寒還信誓旦旦的說堅決不開微博，那時候也還沒有微信，我還是個小逼崽子，拿著為數不多的零用錢，逢人就說以后我要當個作家。
那時候我認識的人里，最厲害的也就用的是諾基亞N97。
那時候看他的文字感覺耳目一新，心想啊，我可終于找到隊友了。
覺得韓寒這小子前景無限，路子野，而且想法獨，但是說來也巧。
那本雜志，我永遠沒有看到第二期。
后來啊，時代過得越快越快，韓寒開始做了一個APP。
起名叫ONE。
因為欣賞他，我也下載過，但是確實，我后來又卸了。
覺得里面的文字太他媽矯情了，比我寫的還矯情，我的都夠惡心人了，他們更能無病呻吟。
真煩，一點沒有《獨唱團》的那個勁兒了。
2.
韓寒終于還是低頭了，他開了微博，上了很多他曾經發誓說永遠不會上的綜藝節目。
他的書寫，像是我們亢奮的青年時光，不俗不媚。
向往的不是什么金錢名利，要的只是在海邊騎著一臺大功率的摩托車，卷起沙子和塵土然后跟著我們的心一起呼嘯而過。
他和我們這群憤青一樣，也喜歡大言不慚的聊起公平和正義，看不慣社會上好多的現象，覺得太土了，真鄙夷。
他的文字和郭敬明是兩種感覺。
如果說郭敬明給青少年打造的是“幻城”，出生就是富二代，一輩子追求著功成名就的豪華奢侈，那韓寒的風格像是小鎮上唱著搖滾的不羈青年。
他更現實，起碼，更貼近生活。
但郭敬明給大家創造的是一種意淫出來的幻覺。
他寫的是我們大家羞于開口的欲望和夢想，描述的是我們觸摸不到幻想出來的功成名就。
3.
其實這么多年，我挺排斥郭敬明的。
我總覺得他身上小市民的感覺太重了，俗。
比起作家，我更喜歡把他和現在的咪蒙叫做商人。
然而，韓寒在逐漸拋棄和打臉自己曾經的夢想，像是這個快速變更的時代一樣。
和曾經流行長博文，現在都變成短短140個字內的微博一樣。
他開始在微博里曬娃做營銷，宣布自己的電影計劃，進入了電影圈的他也開始和同行相互吹捧著捧臭腳。
他也站在了那些媒體舞臺上，賠笑著說著自己的電影計劃。
他沒了當年的銳氣，但是，我更喜歡他了。
他現實多了。
我喜歡一個評論家楊時旸的話，他說：
韓寒是中國的幻想，郭敬明才是中國的真相。
我們每個人都在理想中長大，但是與之交鋒的。
卻是細枝末節瑣碎到極致的生活。
這又不是魯迅的時代，評判這個那個的大家誰也不肯靜下來好好聽。
我不知道如果青年的韓寒站在他的角度看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很鄙夷還是覺得很難過？
但是寶貝兒，這個和生活不斷和解的過程就叫現實。
4.
喜歡一句話：“每個人都從韓寒走向郭敬明，包括他自己?！?/p>
韓寒確實改變了，他都懶得再寫文章了，他現在專業搞賽車偶爾搞電影，依舊活的一如理想中自己的模樣。
只是他不會再試圖去拉起其他在現實中沉浮的人了。
他變了，因為他成熟了，知道只有商業和科技，經濟才能改變世界。而不是只靠單薄的一支筆。
看過One但又卸載了的可能都和我有一樣的感覺，里面千篇一律的故事格局，讓人看了開頭就能知道結局：
姑娘跟我好過一陣兒，然后姑娘不要我了，跟了別人。來來來，咱們別哭了，喝酒，忘了這些傻逼的過去，都寫在ONE里。
可能像是郭敬明說的那句話一樣。
沒有人能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正年輕著。
這些故事，終于變成寫給年輕人做夢時候看的向往了。
歲月讓人從批判走向了建設，誰都需要認同，發現了更能得到認同的方式其實真的沒有什么不好的。
我只是對韓寒的改變覺得遺憾，因為他讓我看到了我自己。
5.
曾經有人問我，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說本心。
后來我說，養活自己。
你能說我初心變了嗎？
初心一直都是初心，沒變過。
但是我不能在風中喝著冷風凍得嘚嘚瑟瑟的和人談理想。
這樣我自己都覺得我把“理想”倆字兒給埋汰了。
6.
上次接受一個采訪，編輯是個年輕人，中文系畢業的，憤青意識很重。
其實這樣的人應該和我比較玩得開，但是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我的回答可能不是讓他很滿意。
他說，你希望做一個什么樣的人？
我想都沒想的說，做個牛逼能賺錢的人。
他說具體的呢。
如果要違背理想和初心呢？
我說我的所有都是基于理想和初心的。
在這個基礎上，我做什么事都是趨于完滿。
我和他舉了個例子，我想我明白他隱晦著沒說的意思。
我說世界上分為兩種作家。
一種是路遙，活著竟遭罪了，一輩子也沒賺什么錢，在破窯洞里過了大半生，留下了遺作當時也沒火。后來他死了，結果成爆文了，一下子就厲害起來了，追封的各種名號都出來了。
但是他活著的時候，什么都沒有，一無所有。
另一種就是郭敬明，雖然常有人罵他，說他抄襲，說他傻逼，說他個子小，說他太功利，但是他活著的時候，就打開了市場。
他活著的時候，享受了一切。
這也是咪蒙轉變的原因，相比累積多年的《好疼的金圣嘆》，但現在全網的“致賤人”“實習生”，你能說她變了嗎？
她沒變，寫字的人永遠都希望自己的文字是純粹由心的。
但是她得生活。
現在動輒50萬起價的廣告費，
這是她寫多少本書的版稅？
我說我想在我活著的時候擁有，不想等死去被人追悼。
編輯愣了一下，他可能沒想到我這么激動。
但是他也沉默了。
的確，這就是生活。
7.
我們不能癟著肚子談理想，這樣很荒唐，也很不負責任，拋家棄口的追求自己夢想，家里人怎么辦？想過嗎？
我和我的編輯們說。
我們的定位是媒體人，而不是純粹的寫字人。
我們要把握時代的脈搏，和他們一起心跳。
編輯們說他們純粹因為喜歡我，所以才跟著我干活，而我總會想著，或多或少的盡我全力給他們些回報。
因為只談情懷的老板是王八蛋，不負責的。
不讓跟著你吃苦的人遭罪，這是人生的基本準則。
每個人，都是從韓寒到郭敬明的過程。
很心酸，但是很真實。
我們誰，都不能站在風里，談夢想。
那樣會顯得夢想很廉價，顯得自己，很搞笑。
活在當下，有了基礎后，我們去遠方。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