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不經(jīng)意間編織出的細絲,在這個2016的末尾,2017的開端,一點一點地交織在一起,織出了我所經(jīng)歷的16歲,它沒有天網(wǎng)那樣恢恢,卻也不像老舊針織衫那樣松松垮垮,它就那樣地存在著,不悲也不喜。
還記得初三那一年,我坐在教室里上音樂課,音響里循環(huán)播放著那首《17歲那年的雨季》,然后是各種各樣的,林志穎在演唱會上的VCR。MV里曾經(jīng)略顯稚嫩的他,逐漸變得在星光璀璨的舞臺上張弛有度、收放自如。臺上的他將80后的回憶一次次點燃,將那年青春演繹得淋漓盡致,臺下掌聲雷鳴。他看起來還是17歲一樣的年輕,而我卻漸漸老得和71歲一樣。
1.
2015那一年,15歲的我不知道為什么17歲要有共同的期許,不知道為什么要緊緊擁抱在一起,不知道今朝彼時和天涯海角的距離,也不知道自己的17歲是什么個樣子。像一個懵懂的小孩,踮起腳看別人家防盜門上的貓眼,漆黑一片,或者扭曲得光怪陸離。時間的洪流持續(xù)拍打著生活的堤岸,猩紅的記憶持續(xù)發(fā)酵在胸膛里。
“我看見生命從頭頂飛過時投下的斑駁深邃的暗影,沙漏翻來覆過去,千重鶴又燦爛地開了一季”。
鼻梁上架著的再也不是當年厚重的黃色花紋眼鏡,發(fā)型再也不用遵循“三不”原則六厘米,指甲可以留到相互翻挑滋滋作響,只要我愿意,早上再也不用騎著單車在104國道上和冬季的寒風相互撕扯,傍晚再也不用在操場上揮汗如雨。
就像小說里兩條平行又交錯的線索,一條是日復一日緩慢悠長、枯燥無味、重復折疊的生活主線。一條則是逝者如斯不舍晝夜、極速飛馳的歲月暗線。
如今當我站在16歲與17歲交匯路口,走下16歲的公交車,奔向下一個站臺。驀然回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歲月的大手推著向前走了這樣遠,這樣久。
2.
16歲的我,就已經(jīng)學會了留各種各樣的發(fā)型,學會了認出各種各樣的商標品牌,學會了上網(wǎng)買當季流行外套,學會了怎樣逗女生開心,學會了怎樣在心里策劃出一場撕×大劇卻對對手笑臉相迎,學會了接近亂七八糟的人,學會了對喜歡的人笑,學會了對不喜歡的人也笑。
當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KOBE 12馬上就要發(fā)售了,我一定要讓我媽媽給我買!”、“你知道×××那雙新買的KD9嗎?居然是水貨!”、“我覺得應該沒有人會知道我身上穿的是SUA SuaMoment,唉。”、“放假一起去逛銀泰嗎?”我所處的,250畝廣闊卻又狹小的空間里,充斥著各種我在1年以前還全然不知的名詞,如今卻習以為常。冬日的米黃色陽光撒給了一群緊跟潮流、意氣風發(fā)的高中生,讓他們看起來金光閃閃、無邊無際。
當我走出了這樣的校園,看見了許久不見的W,他還是那個老樣子。穿梭織的干凈運動服,蹬一雙沒有硬牌子但是很輕便的運動鞋,留板寸頭,戴純黑磨砂鏡框,眼睛依舊清澈,樸實沉穩(wěn)、堅毅剛強。對喜歡的人說很多話,對不喜歡的人視而不見,甘于生活卻不止于夢想。他依然是我當年筆下的那個靜靜躺在歲月洪流里的少年。
我不懂成長究竟是什么樣子的,可當我開始習慣性地站在鏡子前將白襯衫的一個領扣扣上,當我開始頻繁搭配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球鞋,當我開始關注校園里的某某某上腳了的新戰(zhàn)靴,當我開始在寒風中穿完九分褲回到寢室拼命在被風吹裂的傷口上涂蘆薈膠,當我開始把自己曾經(jīng)的棱角一點一點磨平學會打太極。我就覺得,我是多么的陌生,然后成長。
3.
金學者是為數(shù)不多的,和我一起進翔宇中學的初中同門師兄弟。實際上,當年考進翔宇的二中學生,屈指可數(shù),更多的人都上了更好的縣一中或是稍遜一籌的羅浮中學。突然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其實像個啞鈴,我們永遠是被人攥著的中間那條細細的橫杠,別人可以隨心所欲地舉起我們也可以放下我們。冥冥之中,我當年寫下的“要么上天要么入地,總之不可能在天地之間懸著”,成了現(xiàn)實,但是我沒有上天也沒有入地,我成了那一小撮最可笑的,懸著的人,伸手不及天,踏腳不碰地,就那樣孤獨地懸著。
學者一直很忙,忙學問忙寫作忙宣傳還忙著養(yǎng)花草蟲魚,可就算他再忙,我們每天晚自習下課都有這樣的習慣——并排背靠欄桿,看走廊上人來人往。抬頭是夜空,低頭是灌木叢,沒有45°悲傷仰望天空,只有0°平視喧鬧人潮。我們可以聊很多很多東西。關于夢想,關于現(xiàn)實,關于文學,關于成績,關于感情,關于理性。沒有人會停下腳步看我們這兩個閑雜人等,所以我們就這樣孤獨地聊,但也很盡興。
我們一直都想兩個人去找一次我們初中時候文學的導師汪Sir,好好交談一次,好好匯報下各自在翔宇1年多以來的心路歷程,也想像個考了滿分的小學生那樣,驕傲地告訴汪Sir我們在翔宇250畝文壇和語文成績上的小小成就,我們一直都像沒有斷奶的孩子,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也平凡著。
后來學者先一個人去找了一次汪Sir,但因為她太忙,無功而返。學者給我寫的字里這樣說——“學校還是那個老樣子。”
的確,學校還是那個樣子,我們曾經(jīng)年輕氣盛全部散落在那個地方,散落在那條河邊的楊柳堤上,散落在五樓的音樂教室里,散落在教學樓①四樓最東邊的那間教室,散落在人潮洶涌的食堂,散落在那個已經(jīng)消失搬遷的小賣部,散落在不知名的角落,然后一去不復返。
但學者沒有我這樣復雜又感傷的思緒,他只補充了一句話——“汪Sir很高興我們想去找她。”
4.
從高一開始參加學校各種競選,從播音員到學生會再到團書記,每次我都志在必得,結果每一次都是有始無終。
我不甘心地對學者說:“或許在學校層面,也只有每年的幾次征文可以瞥見我的名字了,你好賴還是個宣傳副部長。”
學者一邊用筷子挑逗他的魚,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讓自己沉淀下來,慢慢就會有機會。”
然后我就想起來學者日益圓潤的臉龐和頂著腰傷跑上跑下忙宣傳的樣子,和老爹在老家鄉(xiāng)鎮(zhèn)上跑這村跑那村舌戰(zhàn)群農的樣子。后來段主任批評了閑來無事的原部長提拔了學者,后來甌北城市新區(qū)的朱主任將老爹要到了甌北,負責甌北東片的開發(fā)建設政策處理。
只有我還守著筆桿,刷刷刷地寫,然后拙作自賞、冷暖自知。
5.
在《論語》為政以德這一堂語文課上,老師讓我們假設自己身居要職,然后談談自己的從政理念和改革方向。看見同學們一個接著一個、迫不及待地舉手發(fā)言,從經(jīng)濟發(fā)展談到供給側改革,從國防科技談到航空投資,從留守兒童談到到就業(yè)問題,從社會公德談到養(yǎng)老保險,一時間慷慨激昂、面紅耳赤。他們或許沒有在意到我,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從政,在人生三大目標KT板上寫下“公務員”的男人,為什么在喧鬧中保持沉默,在機會前面選擇退縮。
我曾試想過自己像是在發(fā)表就職演說那般向同學們闡述自己的從政理念,同學們聽完心生敬佩,老師聽完大加贊賞,我大義凜然、挺著脊梁緩緩坐下的樣子。但實際上,我沒有什么從政理念,所以我無話可說。
或許是因為思想世俗,或許是因為從小接觸官場,又或許是因為聽多了老爹的牢騷話,我也就在歲月中漸漸失去了理想的純潔性,變得功利了起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是為了自己的身份,為了自己的家族榮耀,為了達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權力巔峰,去努力爭取當上公務員的。我不會告訴你們官場險惡,我不會告訴你們從政要靠政治背景,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在官場談理想越談越失望,因為這些道理無論放在哪個行業(yè),都完美匹配,連列寧都是個腹黑男,鄧老也是個狠角色。這些你知道嗎?你不用知道。我不告訴你官場是什么樣的,《官場現(xiàn)形記》、《駐京辦主任》、《后備干部》這些書也會告訴你。
我不確定若干年后的我會不會完成自己的書記夢,我也不確定若干年后的你們看見的是不是一個身居要職卻碌碌無為的庸官,我也不確定若干年后我會不會成為你們所厭惡的當局者。
“我沒有別的可以貢獻,有的只是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你們或許可以奉獻給我熱血、辛勞、眼淚、和汗水,我目前卻只有孤獨、麻木可以回應給你們。
6.
學期快要結束了,寫了大半個學期的便箋本也變得越來越薄,最終寫完了,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看著上面頁復一頁的草稿算式,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自己晚自習做數(shù)學題冥思苦想的痛苦表情。
在把便箋投進垃圾桶前,我做了一件事,我用剪刀把夾雜在密密麻麻數(shù)字符號中,靈光一現(xiàn)寫下的字,一點一點細心地剪下來,然后夾在我的文稿本里,那種像在垃圾堆里尋找曾經(jīng)手跡的滿足和自豪感,讓我瞬間變得像一個幸福的小乞丐。
我寫過很多得意之作,然而卻在一次次的征稿和考試中消失地無影無蹤,于是,我開始細心收集自己遺落的文章,夢想著可以在失落彷徨的時候翻出來看看,然后我就會抿著嘴怯怯地笑:“原來大合集以前這么花心,原來大合集以前這么搞笑,原來他很久很久沒有再寫出那樣自信的文字了……”然后笑著笑著就哭了。
突然想起來郭敬明說“這是個手稿遺失的年代”。然后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這的確是個手稿遺失的年代,伴隨著遺失的手稿一起消失的,還有我們一去不復還的年華。
7.
我曾經(jīng)在無數(shù)節(jié)體育課和Z逃離老師的視線,躲進甌江書院,這個在匆繁的高中時代里,唯一可以讓我安心的地方,然后坐在最里邊的隔間里寫東西。實木方形桌子上擺放的兩個褐色長頸瓶,里面插著四季如春、始終開放的毛茸茸的手工阿羅漢草和宿根滿天星,椅子是裂紋風格的PC皮質軟座。暖黃色燈光投射下來,穿過我凌亂的劉海,在我的稿紙上剪出一段一段奢侈而破碎的時光罅虛。
Z正在低頭專注地啊看你一本黃色封皮的舊書,我問他書名,他頭也沒抬地說:“你寫你的東西吧,這本書你應該不感興趣,日記體,很凌亂,我打發(fā)時間才看看。”
然后我看見黃色燈光在他銀邊色金屬質鏡框上折出的亮光,和發(fā)亮得、濃密得如同黑色森林的頭發(fā),昏暗的燈光也蓋住了他臉上的青春痘。木色系書架、隨意擺放但有章可循的圖書、有關美學的裝飾品、我的0.28金色財務筆、厚實的手稿本、黃色的書、專注的Z……突然感覺這就是一支精美的MV。然后我就問自己——這樣的時光,會不會和每天的太陽同生同息、周而復始,還是會像日薄西山的余輝,遁入天際線以下的大地。
那一次Z有事先走了,他的書還扔在桌子上。我看見那是2014年版本的《陪安東尼度過的漫長歲月Ⅲ》,封面上印著“陪安東尼度過的漫長歲月,也許在天堂,地獄或者蟲子的肚子里”。里面那樣破碎的,日記體文字,讓我想起了自己所處的生活,也同樣地破碎著。
8.
16歲最深刻的體驗,是我開始真正體會到失眠的痛苦,那種不同于在午夜看完一部恐怖片然后裹著被子默默祈禱的感受,因為這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存在。
你們睡著了,我還醒著。你們醒了,我卻困了。我不清楚我們是否都處在東八時區(qū),或者只是我的軀體早就飛往了外河星系。我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形容那些無眠黑夜里,聽著室友此起彼伏的濃重呼吸聲,和每每驚醒時候看手表希望它多走幾個隔間,以及清醒在凌晨2點,卻在宿管來鎖門時候迅速躺下緊閉顫抖的眼皮的心情。我會在每個早晨和他們一起起床,然后發(fā)出睡飽后滿足的呻吟,活動身子,洗漱完畢,然后早跑。我努力掩飾自己漸變黑色的眼圈、疲憊的身體和發(fā)涼的手腳,因為他們早就已經(jīng)厭倦了聽我抱怨晚上如何不得安睡,我也會告訴父母,你們的兒子在學校學習有勁、跑步有力、吃飽睡好、不必擔心,因為我不愿意看見父母本就日漸蒼老的臉上再憑空多幾道為我添刻的皺紋。
終于,在經(jīng)歷了長達半個多月每天只睡著3個小時的日子后,我再也撐不住了。我曾經(jīng)可以跑完3000米長跑再戰(zhàn)4×100米接力的身體,終于敗給了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倦意。那些仿佛自己是剛剛脫離軀體的靈魂的日子,凈重15克的身體虛無縹緲地游蕩在校園里,一邊早早地睡下一邊抽搐到醒,一邊準備學考一邊失望到絕望,每天腦子里都是從4樓墜落然后彈起、嗑下一瓶安眠藥坦然睡去、迎著海風擁抱大海的情景,然后腳踏實地地陷入虛無。
我沒有想過的事,在有生之年竟會用除了基友以外另一種身份去往九日家所在的小區(qū)。在那個市區(qū)城郊的地方,狹窄的路口、行色匆匆的戴口罩的人們、綠白色系的大樓、十字架、催隱室里目光呆滯的輸液者、大廳里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白衣人、軟沙發(fā)……
歸途中,路過九日家樓下,我不敢看他家所在的樓層,我也不敢告訴他:“我來過,但不是為了找你,而是為了求得解脫。”
我一邊享受著年級作文最高分帶給我無上的榮耀,一邊承受著發(fā)散的思維不斷折磨我的生活。
無華說:“你有當作家的潛質,但你要清楚,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作家都是痛苦的。”
于是,在我16歲的時候,“敏感”、“失眠”、“維谷素B-5”、“A5膠囊”、“痛苦”、“壓抑”成了貼在我身上的新標簽,還滴著未干的油墨,還殘留著A4紙復印后那樣的余溫。然后我就自嘲地想著:“你要害死大合集很簡單啊,說幾句讓他敏感到?jīng)]有安全感的話,他就痛不欲生了。”
9.
冬至后的校園里,草地上的幾株桃花散落了一地。銀杏葉子從枝頭隨風飄落,在路邊鋪出了一條厚厚的黃色地毯;金邊正木叢肆意地生長,每一片都像國畫師用綠色畫筆在金色宣紙上點出的痕跡,深淺不一。每晚頭頂飛機飛過時的巨大引擎聲,讓我遐想他們又去了哪里。
江心孤嶼上充滿年代厚重感的古塔,搬教室時汗流浹背的身影,夏天食堂里的冰鎮(zhèn)綠豆沙冰,早讀時偶爾可以瞥見的晨曦,跑操時頭頂像植物細胞壁一樣層層疊疊排布的白云,操場上播放像Fade那樣空靈的英文歌曲,學考的ABCD,局促不安的平安夜,教室里濃烈的速溶咖啡的味道,小拇指以下成片的黑色墨跡,轉動脖子發(fā)出的骨骼卡位般清脆的聲音,用右手摸左側頸動脈下支時上下浮動的淋巴結,英語老師頻繁更換的指甲蓋顏色,日復一日的朝六晚十一……
每一條不經(jīng)意間編織出的細絲,在這個2016的末尾,2017的開端,一點一點地交織在一起,織出了我所經(jīng)歷的16歲,它沒有天網(wǎng)那樣恢恢,卻也不像老舊針織衫那樣松松垮垮,它就那樣地存在著,不悲也不喜。
10.
每天早上,仍是千軍萬馬只聽一聲鈴音,然后帶著完美的作戰(zhàn)部署,如決堤的洪水傾覆向散發(fā)著熱氣的食堂。
只有在早晨的奔跑中,我才會體會到那樣的速度與激情,我才會怯懦地感覺自己恍如隔世般奔跑在二中250米的軟糯跑道中。
怯懦地跑,冷風會撕開我的表皮,迫不及待侵入我的深肌;銀杏大道上堆積的銀杏葉會被我卷到半空中然后翻滾著落下;Zoom與瀝青地相互擠壓后發(fā)出妥協(xié)后的曳聲。跑過結著白霜的地球廣場花壇草地,跑過沒有多麗克柱式的圓弧形弘景樓,跑過嶼山堂前起伏不平的大理石磚。然后開始大口大口地向濕冷空氣中吐出白霧,感覺自己就在噴火演雜技。身后則是大團大團的火球向我襲來,將我趕到不知名的前方。
奔跑總會有終點,關于黃色蛋汁流淌的雞蛋餅,關于偶爾出現(xiàn)的夾心蛋糕,關于219寢室,關于洗發(fā)水,關于5年高考3年模擬,關于Mom……
奔跑沒有終點,關于日復一日早上的曦光,關于還算遙遠的高中時光,關于詩和遠方,關于即將向我跑來的2017和17。
11.
想要趕上午后第一節(jié)自習,我跑過春季草長腰彎的草地,鞋上流著綠汁泛著腥氣。
為了逃脫晚上打球的通緝,我翻過夏季寢室后門的墻堤,身后響起宿管嘹亮的哨音。
初秋,年幼的英國梧桐開始不斷地脫發(fā),不斷落下的葉片像一個個離家的孩子,像出走的娜拉,像逝去的老者。枯黃、松脆,帶著少許木屑的氣息,在草地上堆出一片黃色的海,堆疊、擠壓,日漸消瘦,然后安詳睡去。
冬日里的每個早晨,樓道的玻璃幕墻將跑操歸來者的溫度氤氳成模糊的水汽,朦朧、迷茫,沒有背景。過去只有一個人會在玻璃上趁人不注意迅速寫下兩個英文名,然后轉身離去,氣喘吁吁的人之前沒有在意,以后也再不會遇及。
我將文章分成了11段,因為我覺得我所處的生活,很多時候都是突兀的存在。像突然卡住的2016年NBA總決賽直播,像我和女生站在第一排大合唱的樣子,也像自覺穿著刷得雪白的KD 9,卻只能看見兩個半場開始比賽的同學來回進攻的樣子。
我馬上就要17歲了,2017年將會變成我成為成年人之前最后一段少年的時光。從此,我不再奢望一路風霜與你共享,因為我們都只是彼此的過客。我們也許會在某個荒涼的車站遇見,然后彼此惺惺相惜。后來你的車來了,你走了,我留在原地繼續(xù)等,然后也去我想去的地方。
如果讓我選一首歌作為我的17歲主題曲,我大概會選擇《如果有來生》,因為正如譚維維所唱“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離去,我給你寫信,你不會回信,就這樣吧”。那樣卡農式的節(jié)奏每一拍都不偏不倚打在我成長了17年的身體上。
我的17歲,沒有雨季,沒有期許,沒有擁抱,我只能撐著一把孤獨的大傘,走過時間的荒漠。
逾沙軼漠、歲月無恙然,明媚、孤獨、也平凡。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大合集于溫州翔宇中學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016年12月24日至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