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也許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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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時間,也過去這么久了。翻看那熟悉的相冊,滿滿的,全都是回憶。那發生的點點滴滴,卻仿佛還是昨天。支教那點事兒,成了我唯一能談談的話題。

那大概是出發的日子吧,相約東站,我們的起點站。滿懷期待的坐上了從家到成都的高鐵,想想即將面對的三個學校的伙伴們,心情自然有些激動。一路愉悅,四十分鐘的車程,也不過彈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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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陌生的面孔,卻顯得如此親切,除去初見的尷尬與青澀,別的,也還算挺好。一同上車,找到自己的座位,漫漫車程,也就如此開始。旅途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舒服好過,熬過新鮮的幾個小時,漸漸的有些受不了。打牌、電影、聊天……所有能打發時間的方法,仿佛都已經試了個遍,可這不過才過去了一半而已。無盡的睡意卻伴隨難以入睡的硬座,仿佛這一切成了支教的第一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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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個小時,也不知道怎么熬過的,而下車的那一刻,一個個卻跟瘋孩子似的,活蹦亂跳,哪還有半點困意。我想,這大概就是如獲大赦的樣子吧。

天還未亮,這座陌生卻又挺美麗的城市,迎來了十四個滿懷夢想與期待的少年,燈光下的眾人略顯疲憊,卻無法掩蓋臉上的歡喜。找一家旅店,放下行李,帶著期待與歡喜,進入夢境。夜,也便顯得如此安靜。

一夜的恢復,讓眾人顯得百倍精神,簡簡單單吃過早餐,向著那夢的方向前行。

下車,止不住的歡樂與興奮,“群力小學”四個顯眼的字出現在眼前,留影拍照,成了我們的第一件事情。校長老師聞訊趕來,迎接我們這群遠方來的客人。校園并不大,卻有著濃濃的鄉鎮氣息。他們不標準的普通話,還夾雜著當地的口音。不過,卻能感受到他們如火的熱情。

準備工作大概就是第一天的事了吧,簡單看了看校園,放下行李,整理自己的住處。那不過只是兩間教室,一張張課桌拼湊在一起,就成了床,鋪上席子放下枕頭,也就成了一間簡陋的宿舍。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陪伴了我們未來十多個夜晚。分好小組,列好清單,去鎮上買我們的日用品。一路歡聲笑語,打打鬧鬧,頂著烈日來到小小的新舟鎮。鎮子并不繁華,卻還算熱鬧,來來往往的新舟人在這里購買著他們日常所需的東西。還算聽得懂的地方話,讓我們交流顯得也沒那么困難。買完東西早早歸去,途中頭頂掠過一架準備降落的飛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飛機,像群孩子般,發出哇唔的驚嘆聲。有時候,真覺的我們就是一群老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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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安排好相關的工作,散會后來到旗桿旁的滑梯,不禁想起了童年。坐下,仰望星空,觀賞夜景。貴州的夜景很美,顆顆星辰閃爍。如果不是蚊子所擾,真想就躺在那里睡一覺。歸寢,大被同眠,睡在桌子上難免有些難受,不過想想即將到來的孩子們,漸漸的睡著了。

晨,早早的起床,卻發現很多孩子已經來到學校。他們見到我們的表情,有好奇,也有膽怯。我們見他們,卻只是欣喜與開心。報道的時間里,我和不少的孩子進行交流,他們有的很怕我,也有的性格很開朗主動問我東西,大概那就是皮孩子與乖孩子的區別吧。簡單的開幕儀式,各種流程結束,支教的日子,真正的來臨。

晨跑、做飯、上課、調研、開會、嗨歌尬舞、賞星觀月,每天都是如此,可每天卻有著不同的感觸。十幾天,并不算短,但也確實不長,可就是這樣一段時間,帶給我們無數的回憶。

上課的時間,一起手工,一起運動,一起畫畫,一起表演……愉悅的課堂,總讓人覺得是多么溫馨,仿佛那不是課堂,而是一個小小的家。美術課畫自己的家鄉,簡簡單單的房子,樸樸素素的線條,卻滿懷著孩子們的天性和童心,畫不美,可心,卻是最美。吹墨畫一雙雙弄臟的雙手,還得意的炫耀,讓人又笑又氣,笑也不好,罵也罵不出。但有時候,卻也讓人覺得心疼?!坝腥酥滥銈冏〉牡胤绞悄睦飭幔俊薄袄蠋?,我知道,是新舟。”“新舟是什么省的?”接下來,一片寂靜。這是一堂地理課上的簡單問題,可換來的卻是讓人心疼的答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他們只局限于自己的小世界,卻還不知道外面還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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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放學,我們總會送孩子回家,我第一次送孩子回家,是一個小女生,很可愛,也很愛說話。一路跟她聊天,讓我覺得很是開心?!案绺缒慵依锸窃谀睦锇。俊薄案绺绱髮W是什么樣???”“哥哥…..”每一個問題,我總是很耐心的回答她,從她的眼里,我看到了許多的好奇,從她的臉上,我也看到了不少的期待。我開玩笑的告訴她,送你回家我回學校只能吃剩菜了。她突然不說話,小小的臉上,居然看得出有一絲自責。半個小時的路程,和她聊聊天顯得很快,“明天見!”相互的道別,回去的路上只剩一個人的背影,沒人說話,顯得也挺孤獨。想想他們每天走那么遠上學,心里也很是難過。半個小時的路程,活活走了接近一個小時,吃著冷菜,卻并沒有太多的感受。第二天,我見到了她,微笑的打了招呼,而她卻過來說:“哥哥對不起,昨天讓你吃剩菜了,今天不用你送我了?!毙睦锷鹨魂嚺?。

調研的日子也很是開心,見識了不少皮孩子在家的表現,當然,也見識到了不少別的東西。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房子,家中滿是零散的東西。那是一個不普通的孩子,先天的疾病讓他口齒不清。來到家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姐姐,秀娟和姐姐進行交談,而我和坤杰帶著他一邊去玩耍。他們家里很貧窮,只有媽媽在做重活,爸爸外出已經幾年沒回家。仿佛故事中的劇情就在現實中展開,姐姐一個人撐起了家里的事,給弟弟做飯、洗衣服,教弟弟學習,還要自己去努力。她成績很好,也特獨立。我自認為,在那種年齡,我做不到她那般獨立自主。村里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并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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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樣的一個地方,一家幾個孩子仿佛已經成為常態,而我也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貧困與艱難。他們之中,有父母遠遷而來從未回家的,也有一家三姊妹父親卻去世了的。有父母外出打工從未回家的,也有靠著年邁的祖輩生存的。什么樣的環境,造就了什么樣的人。有個孩子告訴我們,也許他讀不了初中。我們問他為什么?回答只有三個字“讀不起。”簡單的三個字,卻深扎著我們的心,一陣難受。

大概是快離開的時候吧?!拔覀冞€有多久?。俊币粋€孩子過來拉著伙伴的手,期待的詢問著。“兩三天吧?!薄澳悄銈兪遣皇窍乱淮芜€會回來?”問到此處,卻無話可答。是啊,短短時間,早已和他們產生了感情,多想告訴他一個善意的謊言,卻又害怕一年的無盡等待換來的確實更多的失落。

從什么開始,就從什么結束。這是最后一堂課了,沒有別的內容,只有一件事—自我介紹。我叫……順利的進行到一半,有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問他為什么,“老師,我舍不得你們?!背聊?,寂靜,壓抑的情感充滿了整間教室,淚水,一個接著一個。整個班級,全都流淚了,隊員,也淚下。聽說向上四十五度,眼淚就不會留下,走出教室,遠眺天空,忍住到眼眶的淚水,不讓它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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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感謝有你。這是匯報表演的一個節目,演出結束的時候,一群孩子紛紛找到各個老師,到門口買了塑料做的花,親手遞到手上。也有孩子遞來紙條。輕輕打開,不過是幾行認真寫的大字“老師,您們辛苦了?!薄案绺缃憬?,我愛你們?!眮辛⒃?,也不知道在想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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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的時候,在黑板上,寫下了八個大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辈煌跣模降檬冀K。這不僅僅是對他們的寄語和期望。事實上,于我們而言,也一樣。十多天的相處,收獲了很多很多,也經歷和思考了很多很多。雖然不乏有一些遺憾的東西,但,也只不過是遺憾罷了。若是精彩,叫做精彩。若是糟糕,叫做經歷。

車站前,我們互相擁抱了對方,此后分道揚鑣。分別和再見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各種莫名的感傷,只說句,嘻嘻一些。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歸還是會有離別。各種心里想說的話,都只是化為一個擁抱。無聲,勝有聲。這一刻,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再見,也許再也不見。我想所有事情其結局必定是美好的,如果不美好,那么這還不是結局。時光不老,我們不散;歲月不逝,我們不棄。

秋千架上系思念,能否當你是檐下燕,趨暖向南,去去就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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