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小說在五四前被稱為“閑書”,地位很低,地位高的是“文”。“文”是用來論時勢、講道理的,文以載道嘛,直到五四后,小說被賦予了“改造國民性”的重任,才出人頭地。小說之所以會超越“文”迅速崛起,與其天生的親民性是分不開的,小說不會繃起臉來講道理,而是它講故事給你聽,在閑恬中自得體會。
科舉對于文人就像為成仙修的苦行,一朝得道,立刻雞犬升天。范進中舉后立刻就體會到了這種感覺,一紙名帖就能讓縣官放了喝酒吃肉調情的和尚,結交的再也不是“做田的,扒糞的”,而是有身份,有資產的張靜齋,嚴貢生之流,這些“新朋友”的所作所為,讓范進真有些“劉姥姥進大觀園——眼花繚亂”的感覺。
張靜齋可能有些中情局的才能,對范進的情報總是及時又準確,范進剛一中舉就來送錢送房,范進才出了孝期就拉去打秋風,只是秋風不好打,差點摔斷了腿。嚴貢生的“貢”還是有些來歷的,清朝的科舉制度都以文取士,惟有“優貢”這一個名目,是制度上唯一強調要憑所謂優良的品行來決定應舉資格的。而這個嚴貢生,是個哄嚇詐騙,六親不認,無惡不作的人,卻能得個“優貢”,我也是醉了。
范進中舉可以說是跨入了一個新的人生關口,高校新生入學也是跨入了一個新關口,初來大學,自我意識高漲,荷爾蒙分泌急速增多,各種自由,各種誘惑撲面而來,各種管教,各種約束隨風而逝。失去了強制的環境,沒有了周密的安排,一切好像都由自己,雖仍處校園之中,卻急切的渴望享受社會的禮遇!只是禮遇雖有,你卻未必做好準備。
進入大學先掃舞盲,老鄉會盛情聯誼,各種學生官帽紛沓而來,這些基本是每個高校的固定動作;經濟社會,能力培養,成為各種兼職,培訓班的遮羞布,何去何從還需謹慎。
另一個關口就是畢業,社會和校園完全是兩個世界。進入社會后,校園里的各種山盟海誓,雄心壯志都會成為浮云,現實會一次次的擊碎你的夢想,倒也沒什么,本來就是夢想,擊碎了醒來就行了。社會的光怪陸離,世間的風情百態,都不是一個眼花繚亂所能說清楚的。
監獄是社會的回收站,社會越干凈監獄必然越擁擠,曾與一獄警聊天得知,監獄里關的并不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只要機會合適,好人也會伸手。
張靜齋是一個做過縣官的人,嚴貢生因品行優良得了優貢,兩人不賊而賊,不盜而盜,一點底線也沒有,也該范進倒霉,開始就碰到這么兩個前輩。入學與畢業都是關口,遇著誰不遇著誰,那是運氣,沒辦法改變,況且變不變的也在自己,不在別人,腳站穩當些就行了。
人生關口需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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