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長似歲

“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


一覺醒來,沒由來很是怔怔忪忪,異常清醒出神地悵悵然


烈日炎光下,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很是默契地躲空調間不肯出來。


手機不用也是滾燙,用在冰箱冰鎮過的厚厚毛巾捂一捂方才醒過神來。


遠處的高山上白色的大風車百無聊賴,只一味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轉,蟬鳴遼遠里,天地間越發岑寂靜默,生生辜負了這朗朗長風。


很是好奇,忍不住回想那些沒有空調、風扇的日子,都是怎么熬過來的。


只記得機器轟鳴、柴屑飛揚里,幽暗悶熱的灶房里,快三點多了,大媽忙和著燒晚飯,巴巴又切來西瓜哄我,該出發了,去晚了,拴山林間的牛該造反了。


我行走在彎彎繞繞又高高低低陡去無所遮蔽的崎嶇山路間,灼灼烈日,一步一喘息,灼浪波動扭曲里,只熱得頭昏眼花,汗流不斷,明明剛剛吃過西瓜,肚子漲鼓鼓,卻依舊口干舌燥得緊。


姐姐熱中暑了,還眼巴巴盼著大媽把草藥賣了好買回冰棒來。


七歲那年夏日,大伯趕過去接我回來過暑假,路上車輪疾馳間,前方一輛貨車拉著拖地老長的鋼筋刺耳的疾馳磕碰撞擊中,一個光胳膊光腿腳的人就這樣動也不動躺在晃動不已的一堆鋼筋叢中,一時竟像是死去似的,在我驚奇不已的目光里一瞬間相觸又漸漸落后消失在我視野中,嘈雜喧囂的路面,一切都井然有序得不可思議!


路過許許多多廢棄的破碎缸瓦陶罐堆積起的高坡錯落間立著好些破敗的屋舍,走到休息站,大伯帶我去餐廳吃飯,問道我想吃什么,因為緊張和陌生,我抿著唇一個字也不肯說。


大伯無奈,只得自己吃了,臨上車前給我買了兩包透明塑料袋包裝的北京方便面,我抱在懷里,心下暗自歡喜雀躍得跟什么似的,坐車上,有雙眼睛無比渴望殷切地牢牢鎖定我懷抱中的兩包方便面,我下意識更加抱緊些。


行駛中,趁著大伯沒注意打盹兒期間,悄不聲拆開很是愛惜地一小點一小點送嘴里細細咂吧著,彼時,我覺得自己很是幸福且無比富足。


日長似靜止,一切恍如昨日,這漫漫光景究竟是如何蹉跎而去?


一時口干,萬般惦念竹林下那口老水井,涼沁透骨的井水很能饑渴,把瓜果縛束在竹籃里加塊石頭沉到井水深處,拉著繩子拴一旁竹竿上,等待撈起的期間萬分渴盼,焦灼得抓耳撈腮,真真再猴急不過了。


感覺若能結張吊床與漫漫長風里,躺吊床上隨起起伏伏的長風悠蕩悠蕩地起起伏伏,一如記憶深處晃晃悠悠的搖籃,很是迷戀那種莫可名狀的搖晃,感覺有如水波一浪又一浪晝夜不休般拍打著堤岸綿長安穩靜謐!


那些年,我們懵懵懂懂、混沌未開,盼望著周末、暑假、十一、寒假、過年,稀里糊涂間經歷頗多,如今,已然各自東走西顧,徑自思及,中心搖搖,一時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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