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你,還好嗎?


爸,您回了!爸爸推著自行車徐徐走來,我們姐弟幾個迎了上去。爸爸右肩挎著工具包,高興地看著我們。

突然,工具包的布蓋被一個一拳大的小黑腦袋微微頂了起來,兩只小爪子扒在工具包的邊沿,眼淚汪汪看著我們姐弟三,像極了西班牙斗牛士,不過是打了敗仗的斗牛士……

冬天,賴床幾乎是所有孩子最拿手的本領。

早晨,屋外沙樹披著又厚又耀眼的冬衣,我蜷縮在暖烘烘的被窩里,迷迷糊糊的聽見"兒子,快起來吃飯了,"媽媽準備好了飯菜喊道,小黑興奮地在廚房和臥室之間跑過來跑過去,"汪汪汪"地叫我起床,小黑是爸爸起的名字。

小黑被撿回來的兩天后就和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不,應該用兄弟這個詞兒,即使它是個女孩。我知道,從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起,幼小的我便被你楚楚可憐的樣子深深打動,我便暗自發誓要保護你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你受雨淋,受風刮,受雪打,再也不會讓你受人欺負,再也……再也……

早飯后,我便要背著米老鼠背包和小黑踩著由"原味雪糕"鋪成的地毯上學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我笑,小黑也笑,我蹦蹦跳跳,它也蹦蹦跳跳,我沿著路跳,它圍著我跳,雪地上的足跡像是一個被拉長的手風琴,一頭連著學校,一頭連著家,蹦跳著歡快的的音符。

放學后,小黑和爸爸總要來接我,小黑老遠看見我,就一路狂奔過來,未曾減速一直沖到我懷里,用頭在我懷里頂來頂去,還要舔我的手,一番撒嬌才肯作罷!

爸爸牽著我走在后頭,小黑跑在前面,左轉轉,右走走,偶爾會在路旁草叢翹起一支后腿撒泡尿,這時候老爸總會說:"嘿呦,你說你,你個姑娘家家的,也不臉紅,老愛在路邊撒尿,就不會找個遠一點的溝溝撒嗎?"

還不忘指著撒尿的小黑調侃道:"你看你媳婦兒,連個婆娘都管不住,將來能有個啥出息?"

我:"……"

小黑長得比我快,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小黑的腿短短的,好像忘了發育腿一樣,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短腿狗。

長大后的小黑很愛跳到床上,舔我的臉,要我陪它玩,媽媽一拿起掃帚跑過來,小黑就"咻"的一下逃走了,"死狗要死"媽媽沒打著便痛罵道,引得我笑弓了腰。

后來,小黑和外村的狗生了一堆狗崽子,媽媽把狗崽子們都送給了鄰村要狗的人家,小黑為此還跟媽媽兇過呢!

五年了,我和小黑獨特的手風琴演奏,持續了五年,草上的甘霖,路邊的野花,吹來的風,飄來的雨,即是我們的觀眾,又是我們的收獲,有時還有驚天的掌聲……

直到有一天。

"媽,我回來了,小黑呢,怎么沒有出來接我?"我憤憤的甩掉手中的奧特曼書包,跑到廚房問。

媽頓了頓手中活兒,看了我一眼,撇過頭去低低說:"小黑咬人了,你爸爸賠了錢,讓收狗的人把小黑抓走了"。"抓走了……?"? "嗯,抓走了"媽沒看我。

"什么時候帶走的,爸呢,爸在哪兒?""你爸舍不得小黑,送它去了"。

我急忙向村外跑去,越過低頭往回走的爸爸繼續向前跑,"小黑被我送走了,別追了……"爸爸在我身后喊道。

小黑側躺著,淚水不斷往外涌,嘴巴被冰冷的韁繩勒出了一條血印,叫不出聲,嗚咽著……仿佛期盼著看見它的小主人,扯開該死的韁繩……

一不注意我摔了一個踉蹌,腳磕破了血,當我嘗試著爬起身來時,卻不爭氣的被疼痛給按了下去,"小黑……"小黑與我的種種仿佛都變成了泡沫,一個又一個的在我眼前浸沒,破滅。爸跑了過來,蹲下身扶我,紅著眼圈說:"你這娃,咋這倔呢,我知道,你喜歡小黑,說實話,小黑是條好狗,我和你媽都喜歡小黑…… "

"別看你媽平時總要拿掃帚打小黑,可哪次打到它了,你媽也就是要它長長記性哩,咯,你也看見了,你媽是不是還在廚房里哭呢?"

"小黑已經送走了,我也不知道人家電話,要不然……唉,咱回家吧,啊!"爸爸背起我往村里走,我在爸爸厚實的背上哭睡著了……

對不起,我沒能兌現我的諾言,不能夠好好保護你。你那么惹人愛,在那邊一定過得很好吧,兄弟……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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