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五十一歲,看上去麻利能干。我們坐一起聊天,看到她的手松樹皮一樣,顏色枯黃紋路粗糙。
伸出手心,我們手心里的生命線事業線各種紋路都干干凈凈,沒有雜亂的細紋。
“我們相似,心胸坦蕩,干凈,沒雜念?!蔽译S口說了一句。
“你說的真對,沒那么多彎彎轉轉,性格直?!彼J同。
我們一下子有了話題:
“你的手為啥這樣?”和她相比,我才知道我皮膚白皙。
“妹妹,你看看你細皮嫩肉,一看就知道平時在家沒干過活兒的人。我和你不一樣。我姊妹六個,我是老大,家里二十多畝地需要干活,我們家還沒有男孩兒,俺爹一到農忙就發愁。幾十年就是這樣,我干過的活就是男人干的。你看我的繭子——”
她的手心里幾乎都是黃色的繭子,就連手指每個指段都是黃色的硬繭,比我老母親被痛風變形的手上的黃繭還要硬。這是一雙怎樣的手?
我的心里竟然泛起了酸。
突然間,我那總覺得自己曾經是爸媽長工的意識令我局促不安甚至齷齪——我替父母干過什么?
四十多歲的我手纖小細嫩,胳膊白凈圓潤,在王姐面前,我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