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放假還有一個禮拜,回家的日期終于快到了,我開始倒數。
想了想離家已經半年了,誰說不是呢,不知不覺一學期過去了,相比上學期而言,這學期總算是適應了些,日子也沒那么難熬了。只不過仍是一樣地想家,想念家人。
特別是我阿嫲,她一直都掛念著我們這些在外地的孫子孫女,說來也有點好玩,感覺我們越長大她對我們越是疼愛。我在這兒也是時常想念阿嫲。
昨晚給阿嫲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就快要回家了。聽到這個消息,阿嫲忙說:“好好好,回來真好,一個人路上要多注意點,小心啊!”其實在她講這些之前,我就能夠在腦海中想象出她的反應,那是一種什么樣的語調,什么樣的表情。但我還是喜歡聽她講,每次聽阿嫲在電話那頭念叨,嘴上應著“恩、好、好啦……”,心里卻總是異常溫暖。而且以前不會對阿嫲撒嬌的我,這幾次在電話中竟開始“胡鬧”,我說:“阿嫲~我想吃阿公種的李子”、“阿嫲~等我回去再給我包粽子好不好,我不喜歡吃這里的甜粽,我就喜歡吃咸的”、“阿嫲~我回家要吃好多好多的荔枝”、“阿嫲~……”每次阿嫲總會笑著說“好好好~都給你藏著哈 ,等你回來都是你的。”這樣子逗逗阿嫲,阿嫲都會好開心,我當然也是特別滿足,感覺會比回到家吃到那些東西都還滿足。
有句話說“越老越像個小孩子”,還真是,阿嫲現在這么好哄,撒撒嬌就開心,倒也有幾分簡單像小孩。倒是我,什么時候學會了逗阿嫲開心的“套路”呢?什么時候“該換我來關心,照顧阿嫲”的想法開始漸漸強烈?
我想,大抵是在我離家去縣城上了高中以后吧!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離開家,開始自己搞定生活,照顧自己。剛開始一學期還能每周回一趟家,在家待個兩天,周日下午搭最后的幾班車趕上學校的晚自習。后來學業越來越繁重,學校管得越嚴,為了學習,也不讓學生每周都回家了。于是每到周末我就對自己說,“沒事,下周再回去”。漸漸的,兩周回一次家,到三周,到一個月,甚至到高三下學期沒怎么回家了。
正是隨著回家次數的減少,我才開始慢慢明白阿嫲對我的疼愛。以前沒離家時,有時還會嫌她啰嗦,有點煩。所以起初周末回家時,奶奶念叨我瘦了,“搜刮”出自己屋里所有吃的東西塞到我書包里讓我帶到學校的時候,我是有點驚訝而且不習慣的,當時是想“會讀書的孩子比較招人疼這句話果真不假”。而后來好幾次回家時奶奶還會動手給我做雞蛋羹,說是讀書太累了要補充營養;還會交代我老爸多做些好吃的,說平常在學校伙食肯定一般……那時起便接受了阿嫲的好,心里可甜了,“噢~原來阿嫲這么疼我呀!”
印象中觸動最深的,也是讓我又有轉變的是有一次阿嫲居然自己給我打電話了,說道:“你怎么這么久都不回家啊!沒事,不要把學習看得太重,學習壓力大不要硬撐著,快回來我燉雞湯給你補補……”當時強忍著不讓聲音顫抖,笑著回答說“恩,我這周肯定回去。”但掛掉電話后內心的“翻江倒海”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流的稀里嘩啦。其實當時學習正處在瓶頸期,考試成績不太理想,跟自己約定不能回家要在學校待著認真再學學。是呢,本來都說服自己這沒什么,但阿嫲的這個電話讓我突然間意識到我不能這么自私地忽略了家人,心開始柔軟,阿嫲那戴著老花鏡一個鍵一個鍵按著手機號碼的畫面浮現在腦海中,我是有多久沒打電話回家才讓阿嫲忍不住主動給我打了這個電話。
于是那一周我直接在去阿嫲家那條路的路口下了車,離我家還有那么一段距離,而且以后的每次回家,我都在那里下車。因為我忘不了,當阿嫲看到背著書包連家都沒回就直接上她這兒來的我的那種驚喜,甚至是有點激動。她笑得合不攏嘴,幫我放下書包,拉著我的手問長問短,一會兒問“要不要喝果汁”,一會兒問“要不要吃蘋果”,一會兒又忙上忙下給我張羅晚飯……所有的情緒就像小孩子這么直接地表達了出來,莫名地感動,多么真實的一份愛啊!
那天我看著她來來去去為我忙碌的身影,感觸頗多。小時候都是我圍著阿嫲轉,要她喂飯,要她幫我熱牛奶,肚子餓了也找阿嫲,父母都出門不在家時要阿嫲陪著。而漸漸的,不知從何時起,好像不再去纏著她了,自己能泡泡面吃,身邊也有朋友陪伴。感覺不用再需要依靠阿嫲,自己就能完成想做的事,有時她多嘮叨幾句,還會覺得她煩。于是開始不想要她管,開始忽略她,角色也在這時悄無聲息地開始轉變。
也是在那天發覺,已然變成阿嫲圍著我在轉。她為我操心,關心著和我有關的一切。我的出現能讓她開心,我的不在會讓她失落。開始,她需要我。不多,只是一點問候,只是一點陪伴。要是我回應她的愛她會很開心,要是我表現出需要她她更會樂開了花。明白了那些的我內心忍不住自責,我應該早點這么做的,要知道能讓阿嫲這么開心的話。
就是那時起,我懂了我對于阿嫲的意義。同時心里一個想法在萌芽,我要開始像個大人一樣帥氣地去疼我的阿嫲,讓她開心。
現在的我在大學,而且離家更遠了,特殊原因導致我一年最多只有兩次機會能夠回家。一直沒忘當初那個想法,相反地,因為不能常在阿嫲的身邊,想法愈加強烈。
常常打電話給阿嫲,跟她講講我的生活,也會故意撒嬌,說在北方端午吃不到肉粽,冬至也沒有湯圓,等我回家要阿嫲全都做給我吃。而電話的最后肯定會是阿嫲要我照顧好自己,還有我每次聽到都會笑的“阿嫲祝你學習步步高升”。是呀,阿嫲越來越可愛了,好想回去看看她,每次通話結束后我總是會這樣想,心里也總會默默祈禱“阿嫲,祝你健康,一定要健康等我回來。”
大概是因為近來開始有點害怕,原來離開久了的感覺是害怕失去。我離家不在阿嫲身邊的這些日子,已錯過了好多有關阿嫲的事情,一年僅有的兩次陪伴阿嫲的時間也實在是太短,所以開始害怕錯過更多。我一直長在大而阿嫲一直變在老,我清楚地知道每一次回家陪伴阿嫲的機會都多么彌足珍貴。
無論怎樣,這次回去時我定要好好看看我的阿嫲,惟愿時光也心疼我們疼愛阿嫲的心,不要在我阿嫲的額頭上又刻下歲月的痕跡。到時,我要摟著我的阿嫲,帥氣的跟她說:“阿嫲,該換我來疼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