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小山村里有一間老屋，它孤零零地立于田埂上，邊上沒有房子相鄰。雖然只有兩層樓，但比不遠處的兩層樓要高。

一樓有兩扇古老的木門，門上掛著鐵環(huán)半敞開著，從外往里望去一片漆黑。就像是無底的黑洞，會將人吸入進去似的。二樓有四扇長方形木窗，左右各開一扇通風。屋頂鋪著青瓦，兩側(cè)有檐角。

屋子的主人是一位老大爺，姓王。滿頭白發(fā)，佝僂著背，在屋前那塊用來曬稻谷的水泥地上曬蔬菜、番薯。

自從他的兒子去世后，兒媳帶著幼小的孫女離開了家，他變得沉默寡言，與村里其他人都不往來。而村民寧愿繞點路，也不愿經(jīng)過他家門口，認為他家里有陰森之氣，后背發(fā)涼。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月明星稀，兩小偷借著月光輕推開王大爺?shù)募议T。隨著木門“咯吱”一聲，月光先一步跨過門檻，灑出一小塊明亮的地方。

他們躡手躡腳地走進，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將月亮的窺探隔絕在門外。再次轉(zhuǎn)身面朝黑暗打開手電筒，往上下左右一一掃過去。

上面的房梁上掛著兩個竹籃子，一根電線纏繞著，電線下是一盞燈。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高低不平。

左邊的墻壁石灰有部分已脫落，紅色磚頭裸露在外，墻上掛著蓑衣，墻角靠著各種農(nóng)具。前面到底是后門，它的左邊放著一張四方的木桌子，邊上放著兩張長凳子。它的右邊灶臺和柴火，樓梯就在柴火邊上。

“看來我們可能偷錯地方了，撤吧？”

“值錢的在樓上也說不定，繼續(xù)?！?/p>

他們竊竊私語著往樓梯走去。手電筒的光照到樓梯下，一口棺材形狀的木盒子出現(xiàn)在眼前。

“這，這是棺材嗎？”小偷甲聲音有點發(fā)抖。

“好，好像是的?！毙⊥狄乙彩恰?/p>

“怎，怎么有人把它放家里？”

“我們走，走近瞧一瞧?！?/p>

小偷們此刻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手腳不自覺地抖動。好奇心戰(zhàn)勝了膽怯，他們看到了......

“啊，啊，啊......”

隨著幾聲大喊，他們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子，一直跑到村口，大喘著氣撥打110。

王大爺被聲音吵醒，提著煤油燈慢慢地下樓來，看到打開著的大門，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房梁下的電燈亮起，昏黃的燈光驅(qū)散不走滿屋的黑暗。

王大爺搬了張竹椅子坐在大木盒旁邊，望向里面的白骨，淚眼婆娑，等待著人們的到來。

警車警笛響起，一路朝老屋方向開來。四名民警走進屋例行詢問起來，兩小偷和附近看熱鬧的村民則站在門檻外，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歲數(shù)，哪里人，家里有什么人？”民警響亮的聲音響起。

“我叫王大福，七十歲，小垟村人，家里除了我沒別人了?！蓖醮鬆?shù)统粱卮?/p>

問話的警官聽后讓小警官做記錄，另外兩個去搜搜一下。

“棺材哪來的？里面躺著的是誰？”

“我自己做的，里面是我的孫子?！闭f到此處，他哭泣了。

村民們達到大為震驚，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什么，把死人放家里，這怎么生活？”

“他的孫子不是下葬了嗎？”

“天哪，他竟然挖尸?！?/p>

“警官，他這樣子我們沒法呆在這村里了?！?/p>

......

“大家安靜，我們會處理好這個問題。你聯(lián)系一下你們村的村長和其他幾個村干部來一下。”民警出聲安撫村民的情緒，安排大嗓門的村民幫忙做事情。

最前面的胖嬸接到任務，擠出人群去執(zhí)行了。詢問還在繼續(xù)......

“你什么時候把你的孫子搬到家里來的？”民警跟村民一樣，很不理解他的行為。

“在他死后的第二年?！?/p>

“他什么時候逝世的？”

“10年前。”

“那才十來歲吧，什么原因沒的？”

“游泳淹死的?！?/p>

“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兒子去世后，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孫子身上。沒想到再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一個人太孤單，太想念他了。”講到動情處，王大爺抹起了眼淚。

聽到這里，人群中噓噓不已，不禁可憐起大爺來。

“自從他的兒媳帶著孫女離開后，都是他撫養(yǎng)孫子長大的?！?/p>

“平時什么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留給孫子吃。”

“兩個人真的是相依為命過來的，孫子也孝順，經(jīng)常幫著干活?！?/p>

村長和幾個村干部從人群里走了進來，和民警一一握手道：“你們辛苦了，給你們添麻煩了?！?/p>

“這是我們的份內(nèi)事，事情我們了解了。尸體是不能放家里的，引起他人恐慌。你們做做思想工作，幫忙把他的孫子重新安葬了吧?！?/p>

“好的好的，我們會處理好的?！?/p>

“你們搜得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沒有異常?！?/p>

“那我們回吧?！?/p>

警察們面向門口，問話的警官發(fā)話：“鄉(xiāng)親們，可能對于你們來說它是一具可怕的尸體，但對于王大爺來說，依然是他的親人。請給村干部和大爺一點時間，相信他們會處理好事情的。大家散了吧。”

村民們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各自回家去了。兩小偷正想走，被叫住了：“你倆跟我回警局一趟?！彼麄兛迒手?，走在了前面。

“大爺......。”村干部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趴在棺材上，放聲悲慟。

三天后，在村長和熱心村民的幫助下，王大爺重新送他的孫子到前山安眠。半年后，王大爺在睡夢中安詳?shù)仉x開了人世間，老屋歸村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