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年間,改歙州為徽州,下領六縣,治所就在歙縣。在歙縣境內丘陵起伏,溪谷縱橫,后來被人們稱作“中國牌坊之鄉”。
在歙縣石門鄉有一個叫李明德的木匠,他手藝精湛,而且才華橫溢,每次給東家干完活,還會送一幅字給對方,因此在附近一帶深受歡迎。
據說,李明德做木匠以前是個秀才,本來是要走仕途當官的,后來因為父母過世,家里實在窮得揭不開鍋,只好棄筆從工,跟著村里劉老漢后面做了一個木匠。
木匠這一行,做學徒是最吃苦的,要足足做滿三年學徒,師父才會真正領你進門,因此木藝界一直流行著這么一句話:三年學徒,五年半足,七年才能成師傅。
李明德做學徒時,劉老漢待他不錯,在各方面經常照顧。這里面的原因除了他家里窮以外,還有就是劉老漢喜歡讀書人。
有一次劉老漢喝醉酒吐露,他年輕時候給朝廷修建過宮城,差一點還做了工部侍郎,不過就是當年書讀少了,所以才錯失良機。
也許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劉老漢對收徒十分嚴格,今年他快五十歲了,也只有李明德這么一個徒弟。
一般徒弟入門后,都是先干粗雜活兒,例如擔水、掃地、拉鋸、磨刨刃、銼鋸。等干上一年左右,師傅才會讓徒弟跟著學推刨子、鑿眼等下手活兒。
李明德拜劉老漢為師后,第一年就學會了捉錛、掄斧、打線、開料,而且做出來的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劉老漢見了也非常滿意。
在宋朝以前,士農工商中工匠地位一直不高,等到了北宋時期卻有很大的改觀,工匠的社會地位逐漸提高。
這一點從那時候的人才政策上就可以看出來,開寶三年朝廷曾發布《舉孝悌詔》,要求“孝悌彰聞、德行昭著、擅鄉曲之譽、為王庶所服者”方可被舉,但又規定“有奇才異行者,不拘此限”。
界限被打破以后,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從事工匠一行,因此沒有拿手的絕活,想要靠手藝吃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一天,劉老漢見徒弟在門口刨木,他走到對方身邊說道:“”想要做好一個木匠,既要守規矩,也要破規矩,你可知道為師在說什么?”
李明德想了想說:“徒兒明白,師父讓我堅守的是本性良知,不能用所學害人,不過要想將木匠發揚光大,需要精進技藝,先破后立。”
劉老漢聽完點了點頭,木匠這一行學問深,學得精容易,想學透很難,要靠這門手藝安身立命,就得闖出自己的一條道來。
當年木匠的祖師爺魯班,就是靠著自己不斷鉆研,將所學的周易之術與木藝相結合,因此才讓人們對木匠又有了新的認知。
木匠之所以能在“九佬十八匠”中排名首位,受人尊敬,就是因為有無數先輩們的“守規矩”和“破規矩”。
劉老漢拿過一邊的鑿子說道:“今日,我再榫卯術傳授與你,待你學會后就可以出師了。”
李明德聽完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這木匠榫卯術可是魯班大師發明的神技,能不用任何木釘和鐵簽,就可以非常精巧的將兩個和多個構件連接在一起,且看不出一點痕跡,比用外物連接更加牢靠實用。
李明德經過半年時間的學習鉆研,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將榫卯術學成了。
劉老漢看著學有所成的徒弟,非常欣慰道:“孩子,你如今的手藝,日后稍加磨煉,必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已經沒什么可以教給你了。”
李明德跪在地上給師父磕了一個頭,雖說這一刻他已經期待很久了,但是心里卻是說不出的留念。
以前他做得好師父會夸獎,做錯了師父也會在一旁指正,可以后的日子里只能靠自己了,倘若干的活東家不滿意,砸的就是自己的飯碗。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以后您就在家歇著,我出去干活給您養老,”李明德信心滿滿地說道。
“真是好孩子!”劉老漢笑了笑,他知道眼前這個孩子懂事孝順,自己沒有白養。
第二天,李明德起床后去房間喊師父,卻發現師父不在房間,枕頭邊上留著一封書信,上面寫道:“孩子,一個真正的木匠,小可建家,大可為國,希望再見到你時,師父為教過你這樣的徒弟而自豪。”
李明德手里拿著書信,反反復復讀了幾遍。他不知道師父為什么不辭而別,不過他心里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成為師父心目中真正的木匠。
劉老漢離開以后,附近的鄉鄰打家具建房子,都找其他木匠去了,他們見李明德太年輕,手藝應該好不到哪去,所以都不肯過來找他干活。
為此,李明德想出一個辦法,他去山上伐了一些木頭,然后做了非常精巧的物件拿到鎮上販賣,這樣一來就可以讓鄉親們看到他的手藝了。
他這樣做以后,果然起了成效,很快就有幾個人看中了他做的那些精致的小物件。這時,大家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輕木匠手藝非常不錯,便請他去家里打家具和蓋房子。
李明德給東家干活時非常細心,有一次鎮上的柳員外新宅搬遷,他見柳員外愁眉苦展,便走過去問道:“敢問員外為何事煩心?”
柳員外指著自家大門說道:“父親大人馬上要搬進這新宅,可是這門上還沒一副好對聯,若是讓父親知道,我又免不了一頓訓斥。”
“員外,令尊今年貴庚?”李明德問道。
柳員外隨口答道:“父親今年六十了,這新宅正是父親頤養天年所建。”
“這有何難?員外有筆嗎?”李明德聽完笑著問道。
柳員外一臉好奇地看著對方問道:“莫非李工在筆墨上還有研究?”
“略知一二。”李明德說完,接過李府管家遞來的毛筆,在攤開的紙上寫道:“歲綿新甲子,德厚富春秋。”
柳員外一瞧對方寫的對聯,不僅對仗工整,而且那字跡氣勢磅礴,貼在新宅上非常合適,忍不住稱贊道:“李工實屬大才,只是……”
柳員外的話沒說出來,不過李明德卻是知道對方想說什么,于是謙恭地說道:“柳員外見笑了,我一個工匠,能有多大的本事。”
柳員外看著李明德離去的背影,搖頭嘆息道:“朝廷若是有這等人才,何至于這般境地啊!”
李明德因這件事在歙縣名聲大噪,很多富家大戶建新宅打家具都要來請他過去,甚至連附近縣城也有人慕名而來。
李明德心里清楚,有的人來請他,或許不是為了做木活,而是為了求他一副字。雖說如此,他也沒有刻意賣弄才華,靠寫字過活,反而更專心地鉆研自己的木工技藝。
有一天,他從山上伐木回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在翹首以盼,待見到他后急忙迎上來說道:“李工,我已經等你多時了。”
李明德認得這名男子,對方正是前些日子在柳府見到的章管家,只是對方今天來尋自己所謂何事呢?
于是他客氣地施禮問道:“章管家來找我所為何事?”
章管家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家小姐過些日子就要嫁人,老爺想請李工去吃喜宴,還望李工能抽空前去。”
這些日子來請李明德去吃席的人有很多,不過他都委婉拒絕了,只是柳員外對他而言,算是有知遇之恩,因此這番盛情邀約,他倒是不好推辭。
“煩勞章管家回話,在下定然前去。”李明德拱手回道。
過了幾日,李明德應約而至,剛到了柳府,柳員外便親自出門迎接。
“員外如此盛情,在下受寵若驚!”李明德客氣的拱手說道。
“小女出嫁,李工肯來賞光,柳某人已是榮幸之至,快里面請。”柳員外在一旁引路道。
待李明德進了柳府,兩人坐下客套寒暄了幾句后,他見柳員外眼中似乎有一抹愁色,便開門見山地問道:“員外,您今日請我來吃這個喜宴,應該還有其他事吧,還請直言相告。”
柳員外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李老弟,實不相瞞,哥哥確實遇到難處了。”
李明德見對方突然改了稱呼,知道今天這件事恐怕并不簡單,于是謹慎地問道:“既然員外不見外,我也就叫您一聲哥哥,哥哥對我有恩,若是弟弟能幫上忙的,定不推辭!”
“其實小女今日所嫁之人,并非所愿,對方乃是張覺之子張升。”柳員外說道。
李明德聽了這個名字,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顯然他也聽過柳員外剛剛說的此人。
原來那張覺早年考中進士,出仕大遼,官至遼興軍節度副使。后來金兵攻遼時,又投降完顏宗翰,拜為臨海軍節度使。
“那張覺是個兩面三刀之人,如今他雖已歸宋,可是金人不會放過他的,我若將小女嫁過去,無疑是將她推入火海呀!”柳員外傷心地哭訴道。
“有什么事是在下能幫忙的,哥哥但說無妨。”李明德問道。
柳員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李明德,說道:“弟弟,請看。”
李明德接過信打開一看,是師父劉老漢的親筆信,他仔細讀完以后才明白這一切。
原來眼前的柳員外是柳永的后人,對方和自己的師父是故交。而他師父真正的名字叫做劉延慶,出身將門,曾多次與西夏作戰,累遷鄜延路總管,后來又跟從樞密使童貫鎮壓方臘起義。
李明德看完信后問道:“我師父如今在哪?”
“金兵來襲,劉將軍奉召入京把守京城。”柳員外說道。
“那我現在能做什么?”李明德心里明白,師父將一身本事傳授給自己,一定是有任務的。
“那張覺如今是臨海軍節度使,身上有燕州城布防圖,如果讓它落到金人手中,后果不堪設想。”柳員外一臉擔憂地說道。
“哥哥是想讓我去張府拿回布防圖?”李明德看著對方問道。
柳員外點了點頭道:“這次小女表面上是嫁給那張升,實則為了偷出燕州布防圖。不過等小女偷出布防圖后,外面還缺少一人接應。”
“哥哥說得我明白了,我來做外面那接應之人。”李明德說道。
“劉將軍之所以如此安排,實則那張覺生性狡詐,他身邊還有一個老道,一般人的手段很難走出張府,因此難以勝任。”柳員外解釋道。
“多謝哥哥提醒,我定會將燕州布防圖安全無恙地帶回家。”李明德自信滿滿地保證道。
“老爺,迎親的隊伍來了。”這時,章管家急匆匆地跑進來說道。
“你去通知小姐。”柳員外吩咐了一聲,隨即看著李明德,躬身說道:“此事關系我大宋存亡,拜托了。”
“哥哥放心,定不辱使命,我去也!”李明德說完,轉身走出了柳府。
他這次要扮成柳家的送親隊伍一起去平州,只要等柳小姐偷出布防圖,他就第一時間將它帶回。
從歙縣到燕州,隊伍日夜星辰趕了幾天路才到達地方。
“到了,一切小心。”李明德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燕州節度使的府邸張燈結彩,他低頭對著轎子里的柳小姐提醒道。
“李叔,拿到東西以后,你別管我了,盡快送到安全的地方。”柳小姐掀開轎簾看了一眼外面的李明德。
這是李明德第一次見到柳小姐,他沒想到對方如此年紀,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可眼中竟毫無波瀾,難道對方不知道這次九死一生的局嗎?
“迎新娘來迎新娘,我看新娘好容裝,一步桃花開,二步杏花開。三步蓮結子,四步引男來。”這時,外面有人唱了一聲,張府很快來人在下轎子的地方擺上了紅氈子。
待柳小姐被人牽著走出花轎,旁邊便有人開始撒谷豆。
據說那時候娶親,撒谷豆是為了辟邪,轉氈褥是為求富貴。
因為平地是“貧地”的諧音,所以新娘下轎后腳不能踩平地,否則不吉利。像張府這樣的大戶人家,自然會在新娘下轎的地方擺上紅色的氈子,讓新娘踩在氈子上走到新房。
李明德目光掃了一眼,趁亂走進了張府,他要提前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以便拿到布防圖后盡快逃走。
因為走的太急,進門的時候他撞上了一人,抬頭一看,對方一身道士裝扮。
“對不起,對不起。”李明德心里一驚,怎么在這個時候撞見了柳員外說的那個老道。
“嗯?你是什么人,慌慌張張的做什么?”老道眼神一凝問道。
“回大人的話,我是柳府的家丁,是來送嫁妝的。”李明德提起手中的箱子。
“快去吧,下次走路長點眼。”老道士冷聲呵斥了一聲。
柳小姐進了新房后,張府在院子里大擺宴席,今日燕州那些富家大戶都來道賀了。
酒席吃到一半時,新郎和新娘身著紅服,端著酒杯給各方來賓敬酒,不過新娘披著紅蓋頭,賓客們看不清樣貌。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李明德所在的這張桌子附近,新娘子通過腳底的鞋子判斷著對方所在的位置,然后不經意的靠近過去將一張布條塞給了對方,隨后又在敬酒時低聲說道:“假裝醉酒快逃走。”
李明德將對方遞來的布防圖藏在袖中,他知道柳小姐已經得手,接下來就是要從張府中逃出去。
等敬酒結束后,李明德裝成酩酊大醉的模樣提前離開了酒席,他繞過后花園來到前廳大門處。只是他剛踏出大門,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哼,東西交出來吧,你逃不出我手心的。”老道士看著對面的李明德,一臉譏諷之色。
“你如何識破我的?”李明德有些吃驚,這老道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要提前離開張府,才特意來這里堵著。
“難道你師父沒告訴你,他還有一個同門師兄嗎?說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伯才對。”老道譏笑一聲道。
“你既和師父是同門,為何要攔我去路。”李明德質問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師弟他甘愿為國盡忠,而我只做為財賣命的事情。”老道士臉上閃過一抹冷笑,似乎對師弟劉老漢的做法嗤之以鼻。
“金人不會放過張覺的,倘若他把燕州布防圖進獻給完顏宗望,將會危及整個大宋江山,你可知這其中利害?”李明德質問對方。
“你別跟我說這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趙佶重用奸臣蔡京,他們打著紹述新法的旗號無惡不作,大宋江山遲早被金人打下,只有金銀珠寶才是亂世活命的本錢,師弟太過愚忠,沒想到教出來徒弟也是愚昧之人。”老道士不屑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手底下見真章吧!”李明德退后了兩步,從懷中掏出了墨斗。
此時,對面的老道士拿出一面鏡子,口中念了幾句咒語,那鏡子突然反射出幾道光將李明德籠罩其中。
外面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很多人駐足觀看,當他們看到這一幕時都瞪大眼睛。那張覺在一旁嘀咕道:“沒想到這老道的周易之術竟如此恐怖,看來以后我得防著他了。”
張覺當初背叛遼國投降金人,后來又背叛金人投降大宋,說明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花高價前來的老道士,他也從來沒有信任過。
此刻,李明德被鏡子里的白光籠罩,整個人仿佛置身沙場,無數手持兵刃的士兵向自己沖殺而來。
情況危急之下,他急忙拉出墨線,屈指一彈,一道青光直接將對面那些士兵給擊潰了。
“沒想到還有點道行,再讓你嘗嘗我的八卦陣圖!”老道士說完,咬破手指,擠出幾滴血指向鏡子。
李明德身處白光幻境中,用墨斗擊潰了一波又一波圍攻而來的士兵,卻發現這些士兵前赴后繼,似乎無窮無盡一般,而且一波比一波的戰斗力還要兇猛。
就在李明德瀕臨絕望時,腦海里突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話:“想要做好一個木匠,既要守規矩,也要破規矩。”
師父的話在李明德的腦海中一遍遍地重復著,他突然大笑道:“師父,我終于明白你說的話了。”
當這句話說完,眼看那些士兵就要一槍刺穿李明德的胸膛,他卻突然閉上了眼睛,嘴角上揚,一抹輕笑露在臉上。
“噗!”老道士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沒想到李明德竟然能破解他的白光鏡。
“師伯,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吧!”李明德睜開眼睛看著對面的老道士。
其實他也剛剛才領悟,對方的白光鏡只是一場幻境,如果他因為貪生怕死當做真實的場景去反抗,到最后只會力衰而竭。
不過到最后一刻,他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自己拼命反抗不正是因為心中怕死,所以才一直守著規矩嗎?那么想要破解對方的幻境,只能先破規矩,讓自己死而再生。
“你走吧,師弟可真是教了一個好徒兒啊!”老道士擦著嘴角的血,卻是一臉欣慰的笑道。
“噗哧”這時,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一把劍從老道士后背穿胸而過。
“師伯!”李明德喊了一聲,只見張覺冷笑著從老道身后走了出來。
原來張覺看見老道士戰敗后便起了殺心,因為老道士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所以他絕對不能留著這個禍患。
“從柳府來的人,給我拿下,反抗者殺無赦!”張覺大手一揮命令道。
“住手!”這時,來了一隊軍馬,一位身披盔甲的將軍大刀闊斧的走了出來。
“王安中,你來做什么?”張覺看著來人冷聲質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李明德頓時知道了此人是誰,原來是蘇軾的徒弟王安中,如今被任為燕山府宣撫使。
“張覺,金兵來襲,為今之計,只有拿你項上人頭才能平息完顏宗望的怒火,換得燕州一城百姓的平安,你以死謝罪吧。”王安中冷笑道。
張覺聽到這句話,馬上嗅到了危險,可是當他想逃跑時卻已經來不及了的,整個張府的人都被王安中帶人圍的水泄不通。
“張覺,你這個三姓家奴,真是死不足惜!”王安中看著被抓住的張覺冷笑道。
“王安中,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在朝中諂事梁師成、交結蔡攸,又比我好到哪里去,等金兵打進來,這大宋江山遲早會守不住的,你的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里去哈哈哈……”張覺大聲狂笑道。
“找死!”王安中一怒之下,揮刀直接殺了對方。
“多謝王大人相救!”李明德走到王安中面前感謝道。
“燕山布防圖交給我吧!”王安中伸手討要道。
李明德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布防圖不交給對方恐怕是不行了,不過交給對方也沒事,只要不落入金人手中就行。
王安中為感謝李明德的義舉,最后設宴款待了一番。等吃過飯以后,李明德便帶著柳小姐回到了歙縣。
雖然這一次沒有將燕山布防圖帶回來,但是安全帶回了柳小姐,且保全了燕州布防圖沒有落入金人手中,也算成功完成了這次使命。
經過這次事件后,李明德漸漸意識到師父曾經跟自己說的那些話的深意,于是他改名李珙,開始了戎馬生涯的一生。
宣和末年,金太宗完顏晟發兵大舉侵犯汴京,整個大宋王朝內廷空虛,兵微將寡,難以御敵,于是皇上趙佶以密封的蠟書號召天下,呼吁全國各地起兵勤王。
李珙接到蠟書后深感焦慮,當即集中屬下官員商議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我們怎么能夠以道路遠為理由,而自守營盤不去救助呢?”
經過合議,他決定招募三千人的敢死隊前往勤王。在忠君愛國心的驅使下,李珙不辭辛勞,跋山涉水,千里進軍,直抵湖南衡州一帶。
這時數萬金兵在李珙進軍路上進行堵截,而附近的州縣都閉門自守,李珙因為得不到援兵,最后連給養都成問題。
在兵糧不繼的嚴峻形勢下,有人勸李珙退兵,但他救國心切,視死如歸,堅決不退兵。最終還是因勢單力薄,孤立無援,與七萬金兵血戰數日后,全軍覆沒。
李珙壯烈犧牲前作了一首《割袍詩》:“草間雖可活,丈夫誓不為。今為忠義死,作鬼也殺賊。”
后來靖康之變時,劉老漢堅守京城,最終城破兵敗,壯烈犧牲。
當李珙千里勤王、英勇殉國的壯舉傳到故鄉后,鄉人欽佩不已,將其尊為抗金的民族英雄,并在當地建造了一座占地4畝多的李王廟。
后來永福縣舉人章世治為了贊頌李珙,在《忠州防御刺史李公》詩中這樣寫道:
南渡羽書急,勤王望救援。將軍壯義勇,佩劍效棘門。一戰驚虜膽,金人為我奔。河北賊方盛,再戰風塵昏。天意難恢復,誓不與賊存。此身許報國,生死安足論。志氣同宗岳,鳳山俎豆尊。奇哉公之忠,不可學而能。馬潭留事跡,河岳吊忠魂。茫茫千載后,大節有誰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