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到一年過節季。
平安夜、圣誕節、元旦、春節、情人節、元宵節……加上商家的Shopping日、各式各樣的紀念日,可以想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我將被各式各樣的節日輪番轟炸。
印象中,小時候的節日沒有現在多,時間過得也沒現在快。盼一次過年,盼一次生日,感覺是每一年最漫長的等待。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過的節日似乎多了起來,除了正常的節日,雙11、雙12、抗戰勝利紀念日這類看似平常的日子,也成為某種意義上的節日。有時遐想,如果把24節氣也算成一個節日,基本每周我們都會有節可以過。
節日多了,朋友、家人相聚的機會自然多了起來,收到的各式禮物、紅包也相應豐富了好多。笑容是多了,只是留在記憶里溫暖的畫面似乎少了些許……
尤記得上學期間的一個平安夜,有一個特別純真的小屁孩,一手拿著一個平安果,一手拿著一個玻璃瓶,在我居住的樓下等待。在那個手機還沒有現在普及的歲月,當我從晚自習回來發現他時,他已經在那里等待了一個多小時。這個玻璃瓶里裝滿了閃閃發亮的小晶體,漆黑的夜空,這個夜光閃閃的玻璃瓶像極了夏日的螢火蟲,閃閃發亮,分外美麗。雖然過去這么多歲月,那一晚的場景,每每回憶起來,都特別溫存,特別動容。
越是平凡的生活,越是這些用心的小細節,越能給人以一種莫名的幸福感,可是匆忙的生活中,我們卻經常忽視了這些平凡,忽視了我們正擁有的幸福。
(二)
近日,朋友圈里最能引起共鳴的文章大約兩類。一類是:我們為什么要這么拼?另一類是關于“幸福”的探討。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因為太多的社會現實,所以多數人選擇了努力。因為在他們看來,只要努力了,自己的理想就會實現。可是當昔日的理想慢慢變成現實時,又感覺自己丟掉了幸福感。
拼命去努力,沒有錯;追求幸福感,也沒有錯。但是為什么,在努力的過程中,卻逐漸丟失了幸福感。在我看來,原因可能有二點。一是因為我們多數人缺乏信仰。二是我們不甘心承認自己平凡,因此便不會去珍惜平凡。
關于信仰,這個世界有14億人沒有信仰,12億人生活在中國。上學時,我們多數人信仰北大清華;進入社會了,我們信仰人民幣。可是,多少人民幣才算多呢?如果欲望不止,多少人民幣都不夠……所以,我們多數人活得不易。
在努力的人看來:只有財務自由才有人格自由。
我這么努力,就是為了讓自己成功的速度,超過父母老去的速度。
我們年齡漸長,愈來愈覺得錢之可貴,錢可以去衡量一切,甚至衡量愛情。
因此,為了掙錢,我們一直在拼,拼到身體狀況很差在家養病,拼到跟父母鬧不和,拼到不談戀愛,不結婚,更別提要孩子。為了掙很多錢,我們不得不拼。拼只是為了證明我們可以獨立,不想讓人看不起,只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
可是,各位,請醒一醒。在這個世界上,沒有錢之前,早就有了愛。我們因愛而來到這人世,有一天離開,帶不走錢,只帶得去滿懷的愛。
(三)
信仰缺失,這是個社會性的大問題,暫且不作為我們深入討論的話題。關于平凡,我們倒是可以隨便聊聊。
多數身邊的人不能接受平凡,尤其不能接受自己的子女平凡。
最近,一則新聞令人震驚。中國政法大學畢業剛一年,女兒用自殺回報母親的過高期望,震驚了全中國的父母!
這是一對社會地位極高的父母,母親是高校教授,父親是公務員。他們把一個天資并不聰穎的女兒送進全國知名學府,再讓她進入大連知名的律師事務所,可女兒畢業才一年,就用這樣的方式回報母親的深恩!
在給父母的信里,這位女兒說:爸爸媽媽,我一直希望可以成為你們希望我成為的那種人,可是,我始終成不了那種人。我很累,我一直活在不屬于自己的圈子里,別人的優秀都是用來突出我的愚笨。太累了,就想休息,或許在天堂可以找到我的同類,不聰明,但活得很快樂。
土耳其有句諺語:上帝為每只笨鳥都準備了一根矮樹枝。抱著冰冷的身體,母親淚如雨下。她感慨:我偏偏讓她去夠那根本不屬于她的高枝兒,結果,她最終從不屬于她的高處摔了下來。回頭想想,我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嗎?用這個標準去衡量,什么成績、名校,一點都不重要。吃糠咽菜的生活,只要她喜歡,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相信,這樣的例子,在身邊不是開始,也不會是結束。在一些人看來,平凡意味著平淡,平凡意味著沒出息。可是,我想說:平凡的生活不丟人!平凡生活是我們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一切的不平凡最后都要回歸到平凡,都要用對平凡生活做出的貢獻來衡量它們的價值。如果平凡生活過不好,你再不平凡,再精彩,那都是空的。
我最敬仰的楊絳女士,在《我們仨》這本書里說,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是“我們仨”,就是她、錢鐘書以及女兒錢瑗這三個靈魂在這個世界上相遇了。她和錢先生都是大學者、大作家,但她并不認為這算多大的成就,最大的成就是有這一個好家。錢先生和錢瑗在同一年去世,這就是最大的痛苦,她在書中不斷地嘆息,我們仨失散了,永遠地失散了。
這是一位妻子,一位母親最真實的感受。如果我們的父母健在,知己兩三,子女聰穎,那就是生命中最大的恩賜,也是我們最珍貴的瑰寶。法國哲學家蒙田說:一個人能夠和家人和睦相處,這是人生的重大成就。一個人的事業再輝煌,在社會上成就再高,如果不能和家人和睦相處,甚至完全沒有時間和家人相處,家不成其為一個家,那么整個生命歷程就是有缺陷的。
林語堂曾用四點描述幸福的狀態,一是睡在自家的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飯菜;三是聽愛人給你說情話;四是跟孩子做游戲。而這些都是平凡生活中最真實的存在,恰恰是最溫暖的記憶。所以,在外飛得再高,也請時常惦念最美好的平凡。因為平凡,才是最真實的;因為擁有平凡,才有可能讓你不平凡;因為惦念平凡,才能讓我們的生活變得充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