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直在轟轟烈烈的走,你不曾細看,一晃神便到了現在。故事一直在發展變化,你無需過分擔心,時光總會給予這些故事一個結局。?
凌晨三點的時光安靜的理所當然,不大的城市,窗外稀疏的燈火,樓下不算寬闊的馬路,整個城市這個時候總會顯得特別空曠,偶爾會有一輛車孤單的一閃而過。人們選擇天黑便早早入眠或許也是因為這夜半的時光太容易讓人悲傷。
偌大的房間,白色薄紗窗簾偶爾被風吹起一陣飄揚。桌子上還有上半夜喝剩的半廳啤酒,長長短短的煙蒂在腳邊鋪了一地。手機備忘錄提示著別錯過早上八點飛往巴黎的飛機,每天在看的直播準時開播,熟悉的問候,熟悉的聲音。電腦前的蘇面色緋紅,昏昏欲睡,上半夜喝的啤酒似乎這時候才開始醉。她想撐起身體抬頭看看那張熟悉的臉,試了試,醉酒后的無力眩暈讓她最終放棄了這一想法。蘇想,這最后一眼看與不看又有什么差別?;杌璩脸林?,她似乎聽見他在說我愛你。所有思緒莫名回到了初次相遇。
“喂,葉艾,姐馬上到青城了,快來接我,你蹲在哪兒恭候我的大駕呢?”“我說蘇,你來青城多少次了啊,你是不知道路還是怎么,你怎么不讓我去北京給您接過來啊,自己過來吧,老地方等你,拜拜?!?/p>
幾天前當得知我要出差到青城,著實把葉艾高興了好一陣,算算和她又有大半年沒見面了。她說她想我想的夜夜難眠,詐一聽還以為這關系多么不純潔呢,其實這死丫頭不過是找不到個能不醉不歸的貼心人罷了。時間過的飛快,也忘了葉艾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了泡酒吧。以至于每次見面,總會被她拉著喝的第二天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對了,葉艾是我發小,從小一起摳鼻屎,打群架。記得情竇初開的年紀,我默默喜歡著隔壁班的那個頭發永遠遮著眼睛,從來不穿校服壞壞的小男生。那時候羞澀的我覺得我滿心歡喜的不能自己,覺得自己肯定已經愛的死去活來。終于,在一個明媚的曬死人的午后,我頂著一頭大汗遞去了我有生以來第一封情書。我覺得我遞過去的可不是一封簡單的情書,而是我這整顆粉嫩粉嫩的小心臟,我想他一定會鄭重的接過我的這顆小心臟給我一個吻或者擁抱。然后世界變成粉紅色,我會被愛的云朵緊緊包裹。我還沉浸在我的小幻想中不能自拔,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那壞壞小男神已經走出去很遠了,而我那封信,哦不,我的那顆小心臟卻躺在不遠處那個臟兮兮的垃圾桶旁。那個午后在我記憶中應該是最熱的一個午后,熱的我汗水從眼睛里一個勁兒往外涌。
整個下午我向葉艾一遍一遍哭訴演示著我的小心臟是怎樣躺到了垃圾桶旁。她卻對我嗤之以鼻,嫌棄的不得了,生怕我把鼻涕蹭到她新T恤上。我想完了,我的愛情還沒開花呢,才剛發的芽兒就枯萎了,現在我和葉艾的這個還沒成熟的友誼的小果實也要提前爛掉了。于是我哭的更加悲傷了,仿佛世界末日明天便不能活了一樣。
終于熬到放學,我獨自拖著書包頹廢的走出校門,我想我肯定完了,愛情沒了,友情的小船也因為我的鼻涕說翻就翻了。這世界都是灰色的了,我回家該躲在房間認認真真給自己寫封信貼身帶在身邊,我想我會變成電影里的行尸走肉,因為我的心現在還躺在那個臟兮兮的垃圾桶旁。我得時常把信拿出來讀一讀,告訴自己我以前也曾是個陽光美少女。正構思怎么寫出一封能把自己感動的鼻涕眼淚流的回憶錄時,卻看見旁邊小巷子里有人在打架,貌似身影熟悉的不得了。定睛一看,我的天啦,這不是和我翻了友誼的小船的小伙伴葉艾嗎,那不是棄我小心臟到垃圾桶的小男神嗎,我的天??!他們怎么會糾纏在一起!我的小馬達飛速的轉動分析眼前景象的各種可能,最后在我的小馬達快要摩擦的起火的時候我得出結論,這肯定是因為我。
我看葉艾像只發了狂的野獸一樣,嚇得都不記得整個打斗過程了,我只記得最后葉艾一個膝蓋上去,我頂你個肺,其實葉艾那身高只頂到了人家的胃,不過也夠了,我那壞壞小男神已經捂著胃跪在地上了。葉艾站起來一甩頭發,白T恤牛仔褲帆布鞋,如果不是胸前開始發育隆起的兩坨,我一定會以為是渾身冒金光從電視走出來的古惑仔哥哥。她瀟灑的走到我面前甩手遞給了我一封信,我仔細一看,這不是我那顆被丟到垃圾桶旁的小心臟嗎。頓時我就熱淚盈眶,果然是為了我這么拼命,好一頓感動。我到現在還記得,最后葉艾又瀟灑的甩了一次頭發說,你這顆小心臟收仔細了,別沒事兒就拿出來讓人丟垃圾桶,我懶得去幫你撿的。
那天的結局就是她幫我撿回了我的小心臟,還教訓了那個把我滿心歡喜當垃圾的人。而我請葉艾吃了兩個香草冰激凌,我們坐在公園湖邊的長椅上,一口一口舔著手里的香草冰激凌,我看見葉艾白色的新T恤剛剛打架被弄得臟兮兮的,我想我和葉艾友誼的小果實不僅沒爛掉,還又開出來一朵白白的小花。
記憶里的那天,遠處夕陽映紅了半個天空,湖邊的柳樹上依然一陣一陣熱烈的蟬鳴。,我們頭發被風吹的在空中胡亂飛揚。
我坐在的士后座,回想著和葉艾那些不堪回首的小往事,不由得咧著嘴傻笑。車窗外的景象從空曠荒蕪的郊區,一路闖進繁華擁擠的市中心。這些高樓里,街道上,每個人都懷懷揣著自己的故事而不顯露于面,這一個個故事就像一只只螢火蟲,黑夜降臨便會亮起微光,匯成一片光海。有人在這片光海里興奮不已,也有人在這片海里獨自傷神。
的士穿過幾個街區,拐彎停在街角。我下車深深吸了口氣,四月青城的空氣,哪怕已是下午,還是覺得格外清新。我想葉艾留在這個城市死也不離開是有道理的。這里算是市區里最冷清的街道了吧,不寬的馬路,兩旁遮天蔽日的梧桐,長出的葉還是新綠。抬頭永遠只能看到被梧桐葉割碎的陽光和藍天。而葉艾口中的老地方就是這些高大梧桐樹下的一間名叫云端的小咖啡館。兩年前,無所事事,無聊至極的我們兩個,隨便上了輛青城的公交車,沒有目的地,隨著公交車在這座不大的城市晃蕩,直到看到這條被梧桐霸占了視線的街道,直到走進這間藏在梧桐樹下的咖啡館。咖啡館面積不大卻干凈利落,每張桌子上都插著新鮮的薰衣草。
我愛坐在窗邊的一張鐵皮小圓桌的位置上,綠色的小圓桌表面掉了幾塊漆有些斑駁,卻也正是這一份斑駁給這間咖啡廳印上了獨特的時光的味道。我喜歡這兒的原因除了咖啡味道好之外另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店里有很多書籍,可以隨意翻閱,很大一部分是各種各樣的游記。曾和老板簡短聊過幾句,問他店里為何放這么多的游記。
老板是一個很有味道的中年男人,他告訴我,在開這間咖啡館之前,他曾一個背包走遍了半個地球,那一本本的游記都是他生命的標記。我想也正是這個背包給了他現在一身特有的睿智與灑脫吧。
我經常和葉艾翻著游記想象著這個走遍半個地球的男人在他的旅途上會遇見什么樣的人,發生什么樣的故事。我們想象了很多故事卻從來沒有像老板證實過,其實又何須證實呢。從此之后這兒便是我每次來青城必來的地方。也自然成了葉艾口中的老地方。
走進咖啡館,很自然的走向那張鐵皮小桌,葉艾果然已經等在這兒了。她沖我招手,我我坐到她對面。
“服務員,一杯摩卡,一份香草蛋糕”葉艾喊到。
“喲,三個月沒見,你還能記著我愛的口味呀”我調侃的說到:“我哪兒能不記得您的愛好啊,你看這三個月我想你想的夜夜難眠都瘦了呢,哪像你心里都不裝著我,還讓我一個人在這兒等了一個多小時?!薄澳憧茨氵@話酸的,我這不是機場過來太遠了嗎,我看我直接拖著行李箱就來咖啡館見你,多積極呀。讓葉大小姐久等了,待會兒我買單好了吧。”“這樣子的話,那我就原諒你好了”葉艾聽說我買單,立刻笑得像朵怒放的牡丹。
記憶里好像還留在那個穿T恤牛仔帆布鞋的時代,一晃神我們都留起了長頭發,穿起了高跟鞋緊身裙。看看艾葉,越發的覺得和記憶里的那個能和男生打架的她聯系不起來。
“您好,您的摩卡,香草蛋糕,請慢用?!?/p>
“今晚葉大小姐準又備帶我去哪兒喝酒呢?”
“你說起這個,我跟你說哦,就這兒附近有個酒吧,新來一歌手,超帥的,晚上帶你去看。。?!?/p>
葉艾還在滔滔不絕的給我介紹她看到的帥哥有多帥。我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熟悉的味道,入口先是奶油的滑膩,接著咖啡的醇香與苦澀,順著舌尖,漫過口腔里每個味蕾一路到喉嚨深處,余味是香甜的巧克力。如若剩下的生命能如這杯摩卡一樣,醇香濃厚,苦澀與甜膩相得益彰,那倒也算不辜負這一生。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晃神想什么呢!”葉艾臉漲的像個包子,生氣的對我咆哮。
我自知理虧,趕緊往她嘴里塞一口香草蛋糕。果然這只炸了毛的貓立刻變得溫順的不得了,很享受的像是貓咪正在嚼著貓草一樣。
就這樣和葉艾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咖啡館吧臺墻上掛著的那個老式掛鐘的時針偷偷轉了幾圈。我抬頭看窗外,還是滿眼無休止的綠。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梧桐葉間隙恍恍惚惚能看見落日的橘紅。你看,時光就這么被一片片梧桐葉分割成一塊塊破碎的光。早晨柔軟的透明,中午卻變成刺眼的白,再到傍晚的橘紅,它雖破碎,卻從未停下腳步。
從咖啡館出來已經是六點多的時光,天雖未黑,路燈卻已陸陸續續亮起來,似乎就算夜再黑,只要有這些遮天蔽日的梧桐在,就會特別安心??Х瑞^喝的咖啡和甜點還沒來得及消化,所以我們沒打算再吃晚餐,直奔酒店去了。葉艾還在滔滔不絕給我介紹這幾個月不見的青城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到市長中飽私囊被青州群眾舉報,小到她所住的小區哪棟樓和哪棟樓里的兩只小狗成了好朋友。而我卻一直在想時光真是一股龐大的力量,它生生的讓一個女漢子變成了穿高跟鞋短裙的小女人。把我送到酒店之后,葉艾說要回家換身衣服,我們約好九點再到咖啡館門口碰面。
葉艾走后,我看看時間還早,索性放了一浴缸水舒舒服服泡個澡。大學畢業后我們便前赴后繼匆匆忙忙擠進這個社會的大熔爐,這個大熔爐融掉了我們的青春歲月,也融掉了我們珍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純真。多少人被迫為了生活朝九晚五不停奔波,為了一點能糊口的薪水爾虞我詐機關算盡。而葉艾算我們之中最如意最順風順水一個了,畢業之后在大家拼了命要擠進一線大城市的時候,她確頭也不回的選擇在青城這個小城市里扎了根,幾年的打拼后,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她擁有了一間不算太大的西餐廳。雖不算太大,卻足夠她在這城市隨便揮霍。讓我一直覺得不可思議的倒不是她短短幾年的成就,而是我們這十好幾年的友情卻一直如初。
被浴缸里溫熱的水緊緊包圍仿佛躺在愛人的懷中,就連旅途的疲憊在這個時候也似乎化成了一雙溫柔的手合著水蕩漾的節拍輕拍著我的背,我就這么在浴缸里昏昏沉沉睡了一覺。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一想到遲到了葉艾憤怒扭曲的臉,一個激靈趕緊起身簡單沖洗一下換了衣服下樓直奔咖啡館而去,幸好我趕到的時候葉艾也剛好到。她換了一生黑色抹胸的緊身裙,若隱若現的事業線,熱烈如火的紅唇,纖長的睫毛,黑色的眼線嫵媚的剛剛好。她一路走來,擦肩而過的路人無不回頭意猶未盡。
葉艾從上到下掃視了我一下,我仿佛看到了當初抱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時她嫌棄我的表情。
她帶著我拐了幾個街角,停在一間叫“末愛”的酒吧,這位置比咖啡館還要偏僻,門口更是低調干凈的連顆盆景都沒有,僅有的能讓人分辨出這可能是間酒吧的標志估計就是掛在木門上寫著“末愛酒吧”的小木牌了。我想如果誰不小心拿走了這塊小木牌的話,沒來過的人一定會以為這是一間破敗的倉庫。但當我們推開門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錯了,震耳欲聾的音樂,形形色色的人群連成了一片此起彼伏的海浪。舞臺上燈光閃爍,絢爛無比。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我們坐到了葉艾早已預訂好了的舞臺旁邊的雅座。這個位置,舞臺上的一切盡收眼底,看的清清楚楚。
環境太嘈雜,葉艾只能在在我耳朵旁邊使勁兒吼?!八R上要上臺表演了,注意看”
我聽到她的提示,抬頭順著舞臺看過去,臺下有個帥氣男生拿著話筒在候場,我想這人應該就是葉艾一直再提的那個歌手吧,似乎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突然,全場震耳欲聾的音樂停下來,舞臺上絢爛的光束燈也變得溫柔起來,那個候場的男生緩慢的走到舞臺中間,他坐到早已準備好的鋼琴前架好話筒,聚光燈打到他身上,他抬手輕按琴鍵,纖細的手指白皙的皮膚,被聚光燈渡了一層朦朧的光,音樂響起,他輕聲唱到:
其實很簡單 其實很自然
兩個人的愛由兩人分擔
其實并不難 是你太悲觀
隔著一道墻不跟誰分享
不想讓你為難
你不再需要給我個答案
我想你是愛我的
我猜你也舍不得
但是怎么說 總覺得
我們之間留了太多空白格
。。。。。。
聲音清澈如同一條冰涼的河,入耳滿是冰涼的悲傷,唱到深情處他閉著眼輕皺著眉,聲音輕輕顫抖,就像在訴說他自己的故事一樣。我轉頭看臺下的觀眾無一不沉醉在他的歌聲中,甚至好一部分人已經落淚抽泣,而臺上他纖細的手指像精靈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溫柔的舞蹈,聚光燈打在他身上反射出冰涼的光暈。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孤獨的王子,底語訴說著屬于他的悲傷。那道薄霧一樣的光暈像他與我們之間一層觸碰不了的結界,我們聽得到他的悲傷,卻無法拉他走出悲傷。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葉艾會在我面前對他贊不絕口,他的歌聲悲傷的讓人不受控制的心疼。幾首歌唱完,他抬頭微微一笑說謝謝大家捧場,聲音卻和唱歌時的大不一樣,說話時的他,聲音和笑容就如同青城這四月的陽光,溫暖的剛剛好,多一分會燥,少一分會冷。
不知為何,臺上唱歌的他時不時眼神會在我們這兒停留一會兒,我想葉艾魅力確實夠大,這樣的帥哥都能被她迷住。氣氛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嘈雜熱鬧,臺下舞池里的人踏著震耳欲聾的歌聲拼命搖擺。我抬眼看見他坐在吧臺似乎在和工作人員閑聊,偶爾癟嘴搞怪時而捂嘴仰頭大笑。葉艾拉著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來搭訕葉艾的走了一波又一波。我喝的滿臉通紅,天旋地轉,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只聽見有人說:“現在到了大家點歌環節,今天的要求是只要能感動我們的super boy 丘越 ,他就能唱你點的任何歌曲。”哦,原來他叫丘越,我握著酒杯趴在桌子上對著葉艾傻笑,葉艾卻看著我一臉茫然。
我聽見有人為了點歌成功在對著丘越講述自己的n段戀情,也有義憤填膺慷慨激昂對這丘越表白的,無一例外,都沒能點歌成功。我抬頭對著葉艾嘿嘿一笑,起身就搖搖晃晃往舞臺去。我覺得自己此時一定背后自帶特效冒著金光,走得瀟灑極了。后來聽葉艾說,我環顧一周可能沒找到上舞臺的階梯,所以就那么上半身趴到一米來高的舞臺邊緣,表情猙獰,雙腳亂蹬著爬上了舞臺。我只記得我走到丘越面前,我盯著他的臉,看他微皺的眉,清澈的眸,猜他眉眼里藏著什么樣的秘密。他對我微微一笑,我愣了愣神,同樣微微一笑,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念到:
“花開淚自多,
唯有月光說。
身與晨風去,
素心誰可托?!?/p>
我看見他清澈如湖泊的眼蕩起一絲波瀾但轉瞬即逝恢復如初。他看著我不說話,大家都盯著臺上我們,安靜的不像話,我想也許是大家從來沒見過她們的丘越這么沉默,氣氛稍許有些尷尬,但也證明我勝券在握,我心想著,果然沉默過后他抬頭緩緩問我要點什么歌。我奸詐的嘿嘿一笑,彎腰靠近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鼻尖快要抵上他的鼻尖,他看著我微微一怔,我輕輕轉頭臉頰擦過他的臉頰,停在他耳邊。我起身搖搖晃晃的下舞臺,我聽見臺下的有的人還在猜測我們的關系,和那首詩的意思,有的人在猜我點什么歌,還有人在猜我還會不會點歌。我搖搖晃晃回到葉艾身邊坐好,葉艾湊過來問我這出的什么招,讓一向高冷的丘越反應這么大,還有剛剛點了什么歌。我神秘一笑,說:“先聽歌?!闭f著,舞臺上燈光重新絢麗起來,丘越走上臺,音響響起,他尷尬一笑說下面為大家演唱的這首歌是剛剛那位美女點播的,希望大家玩兒的開心,然后開口唱到:
? “啊~五環
你比四環多一環
啊~五環
你比六環少一環
有人說你堵車
?
堵車的二環要比你更慘
有人說你暢快
可你還比不上那七環”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得我趴到了桌子上,臺下炸開了鍋。葉艾一臉嫌棄罵我太損,最后也終于堅持不住笑出了聲。
可能笑得太累,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我醒來,迷迷糊糊看見葉艾好像在和誰聊天,我心想可能又是哪位貪戀葉艾紅唇的搭訕者。我歪了下頭想換個姿勢繼續睡,卻被葉艾粗暴的擰了起來。我揉揉還睜不開的眼,正想發火,卻發現和葉艾一直在聊天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搭訕者,而是大家的男神丘越。我想葉艾魅力還真大,連這么高冷的男神都被她迷倒來搭訕。我邪惡對葉艾一笑,拋去一個我懂了的眼神,葉艾卻瞟了我一眼回應了我一個白眼。
“你是還想接著睡,讓人家再等你一個多小時嗎?”葉艾斜眼看著我說到。
“啊,我睡了有一個多小時?怎么感覺就睡了一小會兒呢。等等,你說等我,誰在等我”我揉揉眼睛,心想葉艾也肯定喝多了,在開始說胡話,我們兩個喝酒還存在誰等誰嗎。這丫頭肯定喝多了,不行,我也得再喝一杯醒醒酒。
“當然是我們的丘越在等你,不然你以為是我嗎?本來想叫醒你的,但人家丘越說你喝多了,讓你多睡會兒,哪知道你這一睡倒是準備睡一夜。”葉艾再次送了我一個大白眼。我一口酒正在往下吞,一聽這話,差點活生生的被這口酒把我噎死。他不是來搭訕葉艾的嗎,怎么就等了我一個小時。不會是因為捉弄他,所以來報仇了吧。我抬頭對他嘿嘿一笑,心里盤算會不會被打,要不要趴下繼續裝睡。正盤算著準備趴下,卻聽見他說:
“你好一點了嗎”
“好,好,好多了”我心虛的回答道。
“剛剛看你醉的有些厲害呢”
“剛剛確實是喝多了,我都斷片了忘記剛剛發生什么了,呵呵?!?/p>
“是嗎,這么說,剛剛我唱了五環你也忘記咯,要不和剛剛一樣,我再唱一遍?”丘越說完對我微微一笑,我想完了,這笑里藏刀的,果真是來報仇的。
“哈哈,哈哈哈,不,不用了,我這人一喝多就愛發酒瘋,有啥得罪你的,你不要放心里,來來來,我敬你一杯,咱一笑泯恩仇,哈哈。”
“哈哈,那這么說,我得離你遠點,你這發起酒瘋來可是真厲害,葉艾,你說是不是?”
“她發起酒瘋了真的很厲害,不過像今天這樣高智商的酒瘋還是第一次,她一般發酒瘋直接就是人身傷害了。你確實該離她遠一點,免得下次缺胳膊斷腿的,哈哈”
“葉艾啊,虧我們還活生生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看你看見帥哥就這么把持不住要赤裸裸的詆毀我?!?/p>
“哈哈,我可說的都是事實。別光耍嘴皮子,來來來,大家一起喝酒?!比~艾舉著酒杯喊到。
不知道什么時候葉艾酒量練得這么好,每次陪她喝酒,總是我早早的就醉倒桌子上了,她卻什么事兒都沒有。我們就這么一邊聊著笑著,一邊一杯接一杯喝著。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喝了多少。反正我無疑又是最先喝趴下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窗外艷陽高照,梧桐葉被風吹得不?;蝿?,房間地板上梧桐樹的倒影也隨著外面的風一陣晃動。葉艾在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里的肥皂劇。我覺得頭疼欲裂,只零零碎碎記得我捉弄了酒吧的那個叫丘越的歌手,她還和我們喝過酒。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來,不由得伸手揉著快要爆炸了的腦袋。
“別揉啦,你喝斷片啦,揉破了也想不起來啦。桌上有剛剛下樓買的粥,還是熱的,趕緊吃吧?!?/p>
“那個,葉艾,昨天啥情況,我咋都不記得了,我們怎么回來的呀?!?/p>
“你真什么都不記得了啊,你昨兒玩兒的那叫一個歡,調戲了人家帥哥,自己酒量不行卻比誰都喝的豪氣沖天,最后還虧人家帥哥心好把你送回來了,不然我一個人還真拿你沒辦法,哈哈。。?!比~艾捧著肚子一邊講述我昨晚如何如何丟人現眼,一邊笑得趴到床上打滾。我聽她講著我昨天的囧狀,聽得我不由得臉火辣辣的燙,看來以后不能這么喝了,臉都丟姥姥家去了。
“對了,蘇,你昨天讀的那首詩是什么,丘越一直高冷的那環節從來沒人點歌成功過呢”
“那首詩寫的是一種花,花名叫夕顏,和牽牛花很像,卻和牽牛花恰恰相反,它只在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開放,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便會枯萎?;ǘ浜苊绤s美的很孤獨。我也是正好看見丘越耳后紋著一朵夕顏花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里面有多奧妙呢。不過好這花好可憐呢。對了,給你手機里存了丘越的電話,你是不是該給人家道個謝,畢竟人家滿頭大汗的把你抗回了酒店,而且畢竟人家是個情歌王子,從來沒唱過五環?!?/p>
我打開手機,電話簿里果然多了個丘越的電話。想起昨天的事兒,臉不由得又紅了一陣。
“我下午店里還有事兒,你醒了我就不陪你了,我先回店里了,晚點再聯系?!比~艾一邊整理包包一邊和我說著。
? ? ? ? ? 葉艾走后我盯著手機里丘越的號碼一整恍惚,猶豫著還是撥通了他電話,“喂,丘越,你好,那個,我是……”
“我知道,你是蘇,昨天喝了那么多,還好嗎?”沒等我開口說完丘越便接過了我的話,我卻很驚愕,他居然會知道是我。
“嗯,沒事兒啦,那個,額,給你打電話是想……”
“誒,別說,讓我猜猜,哈哈,你打電話是謝謝我昨天送你回酒店是嗎?”
“哈哈,確實是這樣,昨天真的謝謝你?!?/p>
“你看你,要道謝也要真誠一點嘛,至少的請我出來吃個飯喝杯咖啡什么的吧?!?/p>
“額……好像是這樣,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呢。”
“我現在就有時間,來云端找我吧。”云端,原來他也知道云端。掛掉電話我便朝云端走去,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很快便到了。我走進咖啡廳一抬頭便看見他坐在我喜歡的那個鐵皮小圓桌的位置上,正在和老板閑聊。我走過去,老板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妹子,快坐吧,人家等你好久了呢,我去給你煮咖啡?!?/p>
我坐到丘越對面:“不好意思久等了呀?!?/p>
“沒事兒啊,就等了一會兒而已,再說又不是第一次等你。”
“哈哈,哈哈哈,那個,看你和老板很熟,經常來這兒嗎?”我想還是趕緊叉開話題吧,不然昨天丟臉的事兒又得再說一遍。
“嗯,算是幾年的老顧客咯?!?/p>
“那我怎么之前沒見過你呢?!?/p>
“那見過也說不定,只是你沒記住我咯?!?/p>
“哈哈,你這么帥,見過肯定過目不忘咯。”
“今天你請我喝咖啡,那給你個機會,還要不要點歌。”
“在這兒嗎?那要不你再唱一遍五環?”
“額…… 五環還是算了,給你唱首 ”
“還是給你唱首情歌吧。”說著丘越起身去吧臺拿來了老板的吉他。
丘越彈著吉他唱著薛之謙的《方圓幾里》,瞬間咖啡廳里的人無一不陶醉在他的歌聲里,甚至還有女孩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四月中午的太陽,已經有了些熱度,窗外梧桐隨風舞蹈,斑駁的陽光透過梧桐葉間隙再穿過玻璃窗打在丘越的臉上,他雙眼微合,被陽光包裹渾身反射出溫暖的光。不知怎么,一瞬間我仿佛希望時光停留能讓我在這份溫暖里溺亡。而這份溫暖卻最終被一個聲音打斷:“蘇,看來葉艾猜的沒錯,你果然在這兒?!?/p>
“周辰軒,你怎么會在這里?”周辰軒是我的同事,大學畢業進入公司后認識他,一直以來對我很照顧,曾一起來青城出差過幾次差,所以自然也和葉艾成了熟人。
“我休假咯,好久沒來青城了,很想念青城的空氣和陽光,正好你也在青城,所以我就來了咯。怕你在忙,下飛機就給葉艾打了電話,她說這個點你要沒在忙工作的話就應該在這間咖啡廳。所以想著先來咖啡廳碰碰運氣咯,沒想到你果然在這兒。對了,這位是?”
“我叫丘越,是蘇在青城的老朋友,你好。”丘越將手里的吉他遞給服務員,搶過正準備張嘴的我,語氣稍顯冰冷的自我介紹到。
“哈哈,沒想到蘇在青城還有這么帥的朋友,幸會幸會?!?/p>
不知怎么,那天在咖啡廳隨著辰軒的到來,氣氛變得微妙,原本午后的小聚,似乎變成了他們兩個的戰場。他們一人一句過著招,我卻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尷尬的笑。
一連好幾天葉艾都忙的沒辦法,就連辰軒來了,也只和我們見了兩次面。所以又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人了。除了工作,剩下的時間偶爾和辰軒出來走一走,喝喝咖啡之外,也只能我自己想辦法消遣消遣,還好這次工作順利明天就要回北京,不然在這兒沒有葉艾的陪伴,我肯定會無聊到發瘋。本想打算今天一樣早早上床睡覺,但似乎翻來覆去努力了很久也沒睡著,可能這幾天睡太多了吧。正想著去拿本書看看,打發打發失眠的時光電話卻突然來了簡訊,我瞟了一眼,提示居然是丘越發過來的簡訊,我嚇了一跳,原來他也存了我的號碼。
“嗨,蘇,我是丘越,希望幾天沒見你沒有把我這個人忘干凈。”
“你那么帥,忘了葉艾也不能忘了你呀?!?/p>
“哈哈,那真是太榮幸了,看你們好些天都沒有來過酒吧,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不在青城,所以想著發個簡訊問問?!?/p>
“嗯,我還在青城,葉艾這幾天都有事情,所以我本打算今天也早點睡覺,但現在看來,似乎是失眠了。”
“既然失眠了,要不要過來坐坐?”
“嗯~貌似這注意不錯。”
“那就這么定咯,正好我現在中場休息,你在酒店等我,我過來接你吧,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出來,不安全?!?/p>
可能深夜的人更容易覺察到孤獨,當手機上顯示丘越傳過來的簡訊時,我竟然有一絲驚喜,當他邀請我去酒吧坐坐時,我卻都未曾有半分猶豫。當他說你等我,馬上來接你,心里居然溫暖的像曬著今天中午的太陽。也許這就是孤獨的力量,就像他耳后的夕顏花,朝朝暮暮都在與別人擦肩,自己只能孤獨的盛放在無人的黑夜里,守著黑夜,奢望著同樣屬于黑夜的同伴,然后在晨曦中枯萎,傍晚后期許。
剛剛打理好自己,丘越的電話便來了。
“我到你酒店樓下了哦,這么晚怕你不方便,就不上來了,你忙完下樓,我等你”
“好,我馬上下來?!?/p>
掛完電話,換了身衣服,便拿著包下樓去。剛出電梯就看見他坐在酒店大廳的沙發里,迷人的側臉,干凈的白襯衫,就那樣隨意的安靜的窩在沙發里。我不明白,為何這一次再見他,心會莫名的亂了節拍。我走到他身旁,輕輕叫了一聲丘越,他身體一怔,緩緩轉過頭,眼底藏著說不完的溫柔,依舊微微一笑:
“這么快就下來了呢,那我們走吧?!?/p>
我們一起出了酒店門朝著酒吧走,兩個人一路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丘越先開了口:
“聽葉艾說,你只是來青城出差,經常過來嗎?”
“嗯,因為公司在這邊有分部,所以過來這邊的機會比較多。”
“那你覺得青城怎么樣。”
“很好啊,很喜歡呢,都很羨慕葉艾,當初選擇在青城扎根,我覺得青城現在也成了我最喜歡的一座城市了呢。”
“那你可以考慮找個青城的男朋友,嫁到我們青城來咯。”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后來回憶著,那天那條從酒店到酒吧的路似乎比平時要短了許多,好像和丘越并未來得及說多少話就到了。我們進了酒吧,丘越帶我坐到了上一次和葉艾坐的老位置。他告訴我讓我一個人先坐一會兒,他還有幾首歌唱完今天就結束了,唱完歌再來陪我。我說OK,讓他先工作。和上次一樣,他上臺演唱,或悲傷,或浪漫,臺下觀眾依舊陶醉其中不能自拔。他偶爾看我這邊一眼微微一笑,我不自覺又想到那天我讀完詩他看我的眼神,想到我低頭調戲他的畫面,我鼻尖快要抵上他的鼻尖,彼此的呼吸心跳聽得那么清楚,他的嘴唇離我那么近,只要我再稍稍抬一點下巴就能吻上他的唇。一想到那個畫面,臉又開始火辣辣的燙。
“你在想什么呢,臉紅成這樣。”我嚇了一跳,抬頭卻看見丘越不知何時已經坐到我面前,抱著胳膊掛著一幅壞壞的表情打量著我。
“沒,沒沒沒,沒什么,喝酒了臉紅了而已?!蔽亿s緊捂著臉,結結巴巴的解釋,心想可一定要信,要被他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不得糗死。
“唔,這么愛喝酒,那今天我陪你喝個不醉不歸好了。”
“好啊,來來來,誰怕誰,喝喝喝?!?/p>
? ? 我和丘越推杯換盞喝的正火熱,電話卻響了,看了一下是辰軒的電話。
“喂,辰軒,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呢?!?/p>
“喂,蘇,我好像失眠了,所以想著給你打個電話聊聊,你那邊那么吵,在哪兒呢?怎么這么晚還外面呢?!?/p>
“哦,我也是睡不著,所以在末愛酒吧聽丘越唱歌呢?!?/p>
“丘越?上次在云端的那個男孩?正好,我也是睡不著,也來坐坐咯。”
掛完電話沒多久辰軒便過來了,他徑直走到了我面前沖我一笑摸了摸我的頭,在身邊的位置坐下。然后抬頭挑釁的看了丘越一眼,“嗨,丘越,又見面了。”
我想他們兩個上輩子一定是仇人,不然怎么會一見面就像看見敵人一樣。又和上次一樣,他們再一次笑里藏刀唇槍舌戰,我也依舊插不上話,經過上一次之后,我也習慣了他倆這架勢,倒是聽得我昏昏欲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看見辰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發生了什么事,我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正準備張口問問發生了什么,辰軒卻頭也不回的向舞臺走去,只見他一把搶過工作人員的話筒,一躍便跳到了舞臺上。辰軒拿著話筒低頭一直沉默,我聽見他輕輕貪了口氣,抬頭沖我微微我一笑,卻笑的無比苦澀?!疤K,有些話如果不說,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從你大學畢業來到我們公司,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了你,我忘不了你第一次抬頭對我的笑容,忘不了你每一次將長發繞到耳后的優雅,也忘不了你看向遠方眼里無盡的憂傷。我在你的一舉一動里沉淪,無法自拔。這幾年來我想盡辦法接近你,只想你能時時刻刻都在我的視線里。而我卻像個膽小鬼,從不敢透露半分感情,我怕一旦你察覺,我會失去你,失去看你一眼的資格,失去出現在你身旁的資格。我無法離你太遠,無法與你分離太久,思念的強大力量迫使著我追隨你的腳步來到青城,卻看到了從此不同的你。上一分鐘我還在想要欺騙自己,但,我想,我正在失去你。至少,請在未完全失去你的時候,讓我告訴你,我愛你。”
我看見承軒眼里無盡的悲傷,而我卻無法帶走這份悲傷。
“辰軒,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你對我有著這么份沉重的感情??晌蚁脒@一生我也無法償我所欠你的這一分深情。因為你,此時的我霍然開朗,我突然明白了我心里住著誰。那個人就這樣悄悄的不動聲色的在我心里安了家。辰軒,真的對不起。”
“蘇,去吧,他也在等著你,你若能幸福,便是我的幸福。”
我轉頭看向丘越,他沉默者看了臺上的辰軒一眼,拉過我的手。
“跟我來 帶你去個地方。”他拉著我走出了酒吧。在路邊打了的士,他告訴司機去青月山,他伸手摟過我的肩,把我圈在他的懷里,我們一路沉默,卻彼此能感覺到幸福。的士在這座城市里一路狂奔,三點多的時間,路上車輛少的可憐,偶爾一輛呼嘯著擦肩而過。我曾聽葉艾說起過,清月山是青城附近最大的山丘,也是青城人口中的愛情山。很多年前這座山曾是一個玫瑰培育基地,不知什么原因基地撤退了,卻留下了這些玫瑰,一年復一年,種玫瑰的人早已不見,玫瑰卻一年比一年開的艷麗,而這被代表愛情的花朵霸占了的山丘自然成了情侶們最熱愛的地方。很久以前就苦苦求葉艾帶我來看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已開到了山頂。眼前的清月山,雖然叫山,但這座山也沒有多么茂盛的樹林,倒大面積都是低矮的灌木和草地。就著月光,我看見這些灌木中一簇一簇的玫瑰含苞待放,在夜色中昂首挺胸,雖然它們生長在野外,怒放在這山丘中,卻絲毫不減半分高貴的氣質。我們兩個下了車,丘越拉著我找到一塊兒空地坐下,眼前遠處便是青城,整個青城盡收眼底,燈火通明,如同一片與世隔絕的樂土,美的那么不真實。
? “你看,在這兒看青城會不會更美?!?/p>
“好美,丘越?!蔽也唤拥睦鹪降囊陆且魂嚀u晃。
“蘇,你知道嗎,兩年前的一天,我經過一間叫做云端的咖啡館,恍然抬頭看見窗邊坐著的一個女孩,她捧著一杯咖啡輕抿了一口,然后抬起頭閉著眼。陽光正好打在她的側臉上,她的睫毛、鼻尖,嘴唇都被陽光包裹漾著微光,盛夏本該熾熱的陽光,打在她臉上卻也顯得溫柔的不得了。一陣風吹過,樹上的梧桐葉嘩啦啦的響,她緩緩睜開眼看著窗外的梧桐葉發呆。我不知道那天我在馬路對面站了多久,我只記得,她看著梧桐樹發呆,我站在梧桐樹下呆呆的看著她?!?/p>
“丘越,你……”我剛想開口說話,丘越的食指卻壓住了我的唇,他伸手攬過我的肩輕輕的將我拉進了他懷里。他臉頰摩擦著我的頭發,我聞見他白色襯衫上沾染上的隱隱約約的玫瑰香,凌晨的山頂的空氣微涼,他的懷里卻溫暖異常。
“其實我和辰軒是那么相似,我但卻那么幸運。不過別為他擔心,他終究會像我一樣,遇到真正相愛的人?!?/p>
“在我生命里,那一天成了我記憶中最美好的一天,就像被施了魔法,我的腳和我的視線移動不了半分。此后的每天下午我都會坐在咖啡館角落安靜的等著她,她每次都會坐在同樣的位置上,點一杯同樣口味的咖啡。雖然只有很少的機會能等到她,但我卻很滿足。直到后來我等了快一年都未曾再見到她,我想她不會來了,無需再苦等了。直到前些天她卻突然出現在我工作的酒吧,我想,這便是命中注定?!?/p>
“蘇妍溪,兩年前就打聽到了你的名字,卻從未叫過你,當辰軒出現的時候,當我看見他看向你那種寵溺的眼神時,我以為我要失去你。而幸好,幸好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就……?!?/p>
丘越,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撲到丘越懷里,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貼上了他溫熱的唇。丘越,只希望此刻這個吻能替我為你等待的這兩年道個歉,對不起,讓你等了那么久。
這些年,蘇依靠著這段回憶度日,她多想時光回到那天晚上讓那個吻定格從此永不分離,她多想回到那天晚上,躺在他懷里告訴他,我愛你。
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在開滿玫瑰的青月山上,在日出染紅一線天的時候,她吻了他,她的吻熱烈如身后火紅的玫瑰,他的唇溫暖如這四月的暖陽。她們都以為這一生剩下的日子會有對方相伴。她說你是否還愿意再等我幾天,她要回北京辭去工作追隨她的愛。他說傻瓜,就算再多少個十年他也愿意等。她們依偎在一起看太陽升起照亮整個青城。離別時她調皮的問,這幾天要是太想你怎么辦。他想半天傻傻的說每晚三點m網上有他直播,要是想他就去看他直播,他要在所有觀眾前為她唱歌。
清月山和丘越分別后,蘇訂了下午回北京的飛機,她迫不及待要趕回去處理好工作回青城找她的愛人。而她此時的幸福急迫的想找個人分享,她打通葉艾的電話,葉艾說值得慶祝慶祝,要為她親自下廚。掛掉電話,蘇攔了輛的士直奔葉艾的餐廳而去。
從清月山回來的丘越滿心歡喜,他想兩年的守候等待終是值得的,還好未曾錯過。他帶著耳機彈著吉他練習著為她寫的新歌??蛷d電視里播放著青城新聞:
“最新消息,今日中午青城中心街道一家西餐廳發生爆炸,經過現場勘察,事故原因初步斷定為人員操作不當燃氣泄露導致的爆炸。據現場發回來的消息,事故導致多人受傷,一人當場死亡……”
六年后的今天,蘇重新回到青城,似乎六年的時光青城變化并不大,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樓,熟悉的天橋。若不是渾身上下隱隱作痛的傷疤,恍惚的讓人還以為時光并未前行半步。蘇來到當年葉艾的餐廳,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而這兒卻早已恢復繁華,仿佛一直歷歷在目的只是一個夢。蘇下車放下一朵白玫瑰后便又鉆進了車。當年的記憶停留在葉艾拼命的把她推出廚房,然后剩下的便是刺眼的白光和全身火辣辣的痛。她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她未曾給葉艾打電話,那么現在葉艾是否依然活蹦亂跳的在她眼前,是否與丘越早已結婚生子。而這一切的幻想早止于她渾身上下百分之七十是燒傷。如今的她,還能幻想什么。
又到了深夜,蘇住在六年前住過的酒店,她買來啤酒,大口大口的喝著,如同她和葉艾第一次去末愛酒吧一樣,喝的豪氣沖天,肆無忌憚。她打開電腦,她回到這里想以這樣的方式說一聲再見。
“大家晚上好,又到了丘越和大家談天說地唱歌的時間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關注和支持,今天對我而言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想給大家講一個故事,故事很簡單,男孩兒和女孩兒很相愛,他們約定好了時間要長相廝守,可到了約定時間女孩兒沒有出現,女孩就此消失在男孩兒的世界。今年是女孩兒消失的第六年,六年前的今天是他們第一次擁抱的日子,第一次接吻的日子,是他們約定終身的日子,也是女孩消失的日子。而今天,我有些話想要對女孩說:蘇妍溪,我不知道此時的你在哪兒,我找了你六年,但你卻像消失了一樣,我不知道六年前發生了什么,很多時候我恍惚的以為一切僅僅只是一場夢。六年前我以為我等到了你,卻不知那時的自己正在失去你,早知道我該抱著你守著你死也不讓你離開,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出現,我也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出現,但我想,我依然會繼續等,我想站在你面前,給你一個吻,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蘇趴在桌子上,恍恍惚惚聽見他說我愛你,一顆顆眼淚順著眼角劃過臉頰滴到冰涼的桌面,蘇喃喃自語,我又何嘗不愛你,可我這一身的傷疤如何配得上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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