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續約一次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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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說決賽有一個題目,大致就是《婚姻是否需要七年續約》,我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探討的題目,也讓我發現語言是一種很神奇的工具。

從反方一辯開始說起,董小姐舉了一個例子,她說七年的婚姻制,就好比租房,她一直想要在房間里加一個嵌入墻里的衣柜,可是現在的房子是租來的,一來她不想投入太多的成本,二來不清楚接下來的房客會不會喜歡這樣的設計,所以一直都沒有實現這個愿望,但如果這個房子是買來的,她一定會在墻的三面都裝上衣柜。

我覺得這個比喻,是整場辯論里面,最貼合我對這個辯題看法的一個比喻。雖然陳銘在后面詬病說這只是一個買賣行為,但我覺得她在討論一個所有權和使用權的問題,她的假設是當一個事物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的時候,人們對這個事物的投資有限。七年(可續約)的婚姻就像是一個租來的房子,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離開這個房子,也面臨著房東到了期限不租給我或者惡意抬價的風險,所以我不會投入太多,比如裝修房子。在婚姻里,便體現在我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在七年后就不和我續約了,所以我可能不愿意為他生一個孩子,我可能不愿意耐心處理日常生活中的磨合,我可能不愿意隱忍和遷就。這個論點我覺得是可以深挖下去的,黃執中老師后來將其提升為形而上的安全感問題。

正方二辯是顏如晶同學。我本來覺得正方沒有什么好的觀點可以講的,不得不說人和人真的不一樣,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姑娘都能把這個辯題說得那么好,讓我思考是不是一些好的想法好的觀點根本不用出自實踐,只是通過閱讀和一定的辯論技巧就可以壓倒對方。如晶說的主要觀點是,七年是一個讓人懂得珍惜的期限(這個觀念跟后來姜思達的觀點很接近),她的大致意思是,當我們的婚姻是無限期的時候,我們會把很多本來應該在當下就做好的事情,無限期地推后,比如說跟心愛的人去看一場電影,策劃一次出行。后來姜思達把這個總結的很好,他說終生的婚約制是一個讓人走下坡路的過程,一對夫妻感情濃度最高的時候是在他們的婚禮上,慢慢地就走下坡路了,而七年制的婚姻制度是一個向上拉的過程,你時時刻刻都會在意,如果不好好地經營婚約,七年后他可能就不會跟我續約了。

在這里其實就已經出現了一個非常針鋒相對的言論,但是我決定先把花希的觀點拋出來,因為他說的也是一個“期限的存在是否會讓人珍惜事物”,舉的例子是他初中的時候買小靈通,他媽媽承諾要在三年后給他換手機,所以他一直都不珍惜,拼命地摳鍵盤,后來他媽媽給他換了手機后說再也不會幫他買手機了,他才把手機當成捧在手心上的寶。這個例子我聽的時候有那么一點點不講道理,就讓人感覺七年契約制的伴侶就像是那部必然要被替代掉的小靈通,But whatever。

我想總結一下上面的交鋒,其實本質上都是期限和珍惜上面。正方的觀點很明確,就是七年會給人一種壓力,讓人努力去經營這段婚姻。反方的觀點就是七年讓人缺乏安全感,不會投入和經營這段婚姻。我很想在這里更深入地剖析一下雙方觀點,但如果我能說得更深我就去上奇葩說了,就不為難自己了。

后來的陳銘和黃執中,才是真正的辯論高手。

陳銘提出了婚姻不等于愛情的觀點,然后他細細地剖析了為什么人類社會出現了婚姻,在猴子進化的過程中,女方讓渡了性自由的權利,去交換男方對孩子撫養的義務,這是建立在交易基礎上的契約關系。他的邏輯是,婚姻的本質是一種契約關系,而終身制的契約是不合理的,所以婚姻制度應該有一個期限。

可能他沒有解釋得很清楚為什么終身制的契約是不合理的,所以沒有得到全部人的認可。還是值得思考的,古時候的皇帝是干到壽終的,很容易聯想到弊病是引發暴政,勞務合同終身制的缺點在于不能提高效率,如果說終身制的契約不合理,那么終身制的婚姻必然有一個天然的漏洞,然而這個漏洞并不明顯,那就說明,婚姻于契約而言,確實有一定的特殊性。

黃執中老師將這種特殊性說了出來,因為婚姻是對雙方安全感的一種保障,伴侶間同居了,感情關系很好的時候,還是想要結婚,為什么?首先,因為安全和安全感不是一回事,就好比你在高空中走鋼化玻璃的橋,你雖然知道這座橋肯定不會塌,你走過去很安全,但是你就是害怕和沒有安全感。儀式、一紙婚約、戒指雖然不能完全保障你的婚姻,但是卻可以給你帶來安全感,所以婚約不能有期限,有期限的婚約會讓這種安全感大大減少。

這場辯論里,還有一種觀點很別致。七年的婚約,會給那些想離婚但是又不敢離的人一個契機,但我后來一想,這些人會不會有這樣一種情況,在婚姻里過得很苦,每天安慰自己說七年就好了,真正七年到來的時候,又不敢不續約,或者想續約但另一方不接受。畢竟人不會永遠都停留在結婚的那個狀態,尤其是女性,大部分女性都會在她們最好的年紀里嫁給愛的那個人,七年后臉上有皺紋了,可能也沒那么容易生小孩了,還面臨著丈夫“不續約”的風險,想想也確實挺不人道的。

這是一場辯論,所以雙方必須各執一詞,我覺得現實生活當中,如果法院不怕麻煩的話不妨可以提供兩種選擇,一種是終身制的婚姻,一種是七年需要續約一次的婚姻,保守如我,必然是選擇第一種的,但是在新時代下,也會有人想選第二種吧。就好比陳銘妻子說:“咦這樣我們可以每七年舉辦一場婚禮。”是啊,既然結婚是那么美好的事,七年審視一下這段婚姻,未嘗不是一種有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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