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郁達夫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臺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鐘聲。
西風乍起,你想起了誰?
晏殊【yàn shū】(991-1055)字同叔,著名詞人、詩人、散文家,北宋撫州府臨川城人(今江西進賢縣文港鎮沙河人,位于香楠峰下,其父為撫州府手力節級)。
七歲號為神童,十四歲參加殿試,被賜同進士出身,授秘書省正字,歷任太常寺丞、太子舍人、知制誥、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官至宰相。是當時的撫州籍第一個宰相。晏殊與其第七子晏幾道(1037-1110),在當時北宋詞壇上,被稱為“大晏”和“小晏”。
01 念故人
蝶戀花? ? 宋?晏殊
檻【jiàn】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雙飛去 一作:雙來去 離恨苦 一作:離別苦)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舉目苑中,看到“檻菊愁煙蘭泣露”。
有秀之蘭、有芳之菊,都凝愁帶淚。而萬物不過是內心的鏡子,她們的愁是觀者心中的愁,她們的淚時賞者臉上的淚。
主人公淚眼朦朧,內心凄清孤寂。
回環室內,“羅暮輕寒,燕子雙飛去?!?/b>
“輕寒”,是身之寒,更是心之寒。
輕寒不輕,燕子都耐不住而飛走了,而我卻要待在這里承受。
燕子并非尋常燕,是男女主人公攜手相送時,繞梁呢喃的雙燕,是往日美好的一部分,是見證者。燕子雙飛而去,徒留我孑然一身和無盡的悵惘。
熟悉的人熟悉的景都漸漸離去,徒留我一個人,讓人何堪?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b>
仿佛明月不如菊蘭懂我的心思,她們還知道陪我愁泣到天明,而月卻清圓明亮至曉,還穿過朱戶,仿佛故意來刺激我,映襯我的孤寂。
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
孤單躑躅,登樓望遠?!白蛞刮黠L凋碧樹,獨上高樓,忘盡天涯路。”
橫也是思,豎也是思。本想登高散愁,卻如舉杯消愁愁更愁,西風正烈,碧樹盡凋,滿目荒涼;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朱顏辭鏡花辭樹。
荒涼歲月,洗褪了紅顏。望盡天涯路,卻望不見天涯人。宛若“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退而求其次, 鴻雁傳書?!坝牟使{兼尺素” ,寫上我的詩,寫上我的思念和心意,滿滿的。
可是“山長水闊知何處”,魚書欲寄何由達,無可奈何,仿佛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萬千心事無人訴,只有空曠宇宙,唯有長江天際流,有多深情,就有多深恨。
02 思遠人
思遠人? 宋 ? 晏幾道
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 ? 飛云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
淚彈不盡當窗滴,就硯旋研墨。? ? ? 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
“紅葉黃花秋意晚”,萬山紅遍,金菊溢香,你在身邊該有多好,而你卻遠在千里之外。
千里念行客。
我念著你,待著你,但連信也沒有,“飛云過盡,歸鴻無信。”
相思風雨中,“淚彈不盡當窗滴”,思念難解,流著淚,研著墨,念著著遠人,淚水無聲落硯臺,于是就和著淚水繼續研磨。
“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鼻樯钌顪I濛濛,深情的筆止不住情深的淚,愈寫,念愈深,淚水成行,如雨漫紅箋,慢慢地模糊了信紙的顏色,若寫的思念和往事全溶于淚水。
只是不知道她所牽掛的那個人在哪里?是不是比秋水長天還要遠?
小晏的詞就是如此細膩,仿佛在作品里真的化身為款款情深、默默相思的女子,沉浸于秋的愁思中,想著遠人,忘了自己。
另外《思遠人》這個詞牌名,簡直就像是為這首詞量身定制,或者說詞人填出了“思遠人”的真實感受和精髓。
這樣寫的時候,我也不經意地想到了遠方,
那么,我的詞,你看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