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自己有股精神病性的躁狂,自己在躁狂情緒的中央,這種情緒覆蓋了我的半邊上空,還有半邊上空是被來自父母的超我式的自我限制控制——你不可以憤怒,你應該按照理智行事。父母這種只能看見我的意識不能看見我的潛意識的理智把我割裂成了理智和狂怒兩半。
今天這種是在早上去找l領導請假時發生的。l領導曾是老領導,不過關系并非毫無縫隙,他期待我如何對他我沒有完全達到,他也不滿于我的個性執拗,不懂變通和太過糾結。本也還算可以,找他請假居然不同意,說讓我要克服,我當時不痛快,因為我請假要做工作上的事,他認為不急可我挺急。那個當下我情緒上來了,一種不平之氣充滿我的胸膛,我覺察那里面有我想要獲得特權對待的落空,因為最近做了不少事,覺得自己有理由游離在規則之外。還有就是意圖沒被滿足的生氣,我仿佛想要別人按自己的意圖來做。佛陀的教導說這是嗔恨,我努力靜下來去覺察自己的嗔恨,想要調伏這口惡氣。我慢下來,更多地看到自己的模式,即一定要別人服從自己,按自己的意思辦的企圖心。這是一股從腎的位置升起的氣,是我發達的情緒腦在施展身手,這股惡氣盤踞在我全部的大腦空間,讓我無法轉換念頭,。我也由此看到這才是真正的我:簡單,直接,單純,情緒化,缺乏深思熟慮,是愿與世界互動,信任世界的。過往它曾讓我吃虧,使得我痛定思痛,發誓不再那么魯蠻行事,一往無前了,于是我日漸深沉,不再輕易表達自己,甚至以各種的自我犧牲換來別人的認可,在這條道上越走越深。
中午回來路上,我對目前的一切真的感覺有點累了。我就像一個暗處的邊緣化的人,什么都不需要我怎么參與,我努力做了那么多也缺乏回應,還很多不給我理順,只是讓我毫無企圖地付出,我不知道自己要沖鋒陷陣到什么時候,我一路過關斬將不為他人的各種說法所動,也不顧及我到底能得到什么。我就像背水一戰的勇士,沒有給自己后路。那么,當別人都為自己筑好巢穴時我又有什么呢?甚至還要承擔各種責難和罵名。我真的有點累了。所以當這股原始的腎氣盤踞于我時,我愿意追隨,我不想做那懂事的小孩,不想做完善的無所不能的人,不想被理性控制了大腦。我想跟著自己的直覺,想他人一樣為生活的茍且憂慮煩惱,只想做個有話就說,有氣就撒的直白的人,不想再背負那么多的責任了。
那精神病性的感覺是很真切的。我呆在情緒的漩渦了,回想起當年,我是如何驚恐地面對自己躁狂的情緒,那個巨大的創傷——在父母那里我始終是個無所不能、沒有需要的完美小孩,而卻把內心的脆弱投射和暴露給那樣一個人,卻被完全地放棄。那是無法對父母訴說的創傷,因為父母永遠只是看到你表面的強大,要求你凡事完美,永遠也看不到你的傷痛。在創傷的漩渦里,我還不停地努力重新扮演那個完美的孩子,以滿足父母的期待,同時證明給父母說我還是有價值的。而那原發的、狂飆突進的情緒風暴,就像碎片般把我淹沒,讓我忘記了我是誰,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我努力理清頭緒,來尋找和證明自己是誰,努力讓自己正常地生活,我害怕自己失控和發瘋,卻沒想內在已經潰爛不堪。
于是在躁狂的情緒風暴之后我無可挽回地陷入了抑郁。不想信任世界,不想說話,不想表達意愿。我把自己的能量深深壓抑進了無邊無垠的潛意識的大海。我說不出話,打不了電話,我對所有人和事充滿被動攻擊,又逆來順受,自虐虐他,深陷其中。今天,我終于有勇氣承認嗔恨,找回自己,我不想再壓抑,只想跟著直覺做個簡單快樂有愛有恨的人,我相信,這種直覺講打破能與不能,應不應該的自我限制,它將把我帶入嶄新的前所未有的意識狀態,我擁抱它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