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看完了央視特別呈現的紀錄片《零零后》第一集。這部紀錄片從2006年開始起拍攝,通過十年的持續跟蹤,記錄了了5個孩子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到中學的成長變化。這是中國目前為止唯一一部記錄孩子成長的紀錄片。
十年,攝像記錄下了孩子從母親的懷抱走入社會,父母、社會以及學校等環境對孩子的成長軌跡產生了怎樣的影響,讓我們從局外人的角度看到,十年,一個孩子怎樣順應了外在的要求,又如何遵循了內心的渴望。
第一集的主角是于錫坤,一個男孩,拍攝時這個孩子兩歲,剛剛進入北京的芭學園幼兒園。母親為了孩子能夠自然的成長和發展,把家搬到了郊區。
保護孩子的天性,是媽媽給孩子最好的禮物
芭學園是我在看《窗邊的小豆豆》里,聽到的名字。這所幼兒園是很多小朋友和家長向往的地方。芭學園,尊重孩子的選擇,保護孩子的天性,能夠給孩子自由,讓孩子在充滿探索和好奇的年紀,盡情的嘗試和感觸。
從紀錄片中,可以看到,即使小錫坤把足球、其他小朋友的鞋子、幼兒園的裝飾等等扔到垃圾桶里,老師們也會專業和用心的看到,孩子的這些行為是在探索空間,感知空間,通過把球扔家垃圾桶感受消失的物質現象。
另外一個場景,小錫坤把幼兒園的手工材料灑滿了一地。老師們的決定是,讓他晚吃飯半個小時,然后盡情享受把東西弄亂的過程,讓他肆意的把手工材料灑滿教室,用腳踢、用框抖;或踩踏、或趴著用手夠;老師就在旁邊陪著他,然后知道他收拾,感受秩序與混亂。
不得不說,母親的選擇是對的。孩子的天性得到了理解,并且得到了認同,這一點在很多幼兒園是很難實現的。
在家中,母親也給了錫坤很大的自由。
有一個片段,是錫坤在廚房里玩火,點著了面條。火越燒越大,母親并沒有干預。他把一部分著火的面條拿出來,用水沖滅了。然后又把熄滅的面條連同盛放他們的盆,放到地上,撒鹽。突然他伸出手去抓盆,被燙到了。錫坤一連往盆里撒了好幾瓢水,之后把盆里的東西倒到地上。自己得出了一個結論:“黑色的。”
母親在紀錄片中是這樣說的:“不用去操心,只要你不暴跳如雷,或者有足夠的容忍,只要你有足夠的耐心,他能夠很好的發展物質那一部分。”
不得不贊揚錫坤媽媽的接納和容忍,作為母親的我是很難做到的。
斯賓塞說:“教育中應該盡量鼓勵個人發展的過程。應該引導兒童自己進行探討,自己去推論。給他們講的應該盡量少些,而引導他們去發現的應該盡量多些。”
母親對錫坤天性的保護,使得她支持孩子的一切嘗試,只要是不發生危險,他都能夠讓孩子自由的嘗試,在嘗試中得到成長,并且找尋到自己的樂趣。
錫坤是幸運的,小小年紀的他,對物的興趣超過了對人。上小學的他,最感興趣的是科技課。他對電路板的興趣,超過了死黨的哥們。這份專注和用心,對于一個還不到10歲的孩子來說,我更愿意說它是一份天賦,天賜的能力。
內在的幸福,是孩子快樂的基石
孩子的天性得到了充分的保護,孩子的天賦秉性也得到了自然的發展,這與母親的引導和保護分不開。但是,母親總在孩子成長中表現出一種擔憂,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馬可連柯說:“培養人,就是培養他對前途的希望。”
錫坤對科學實驗著迷的時候,母親說:“擔心他找不到和人交往的樂趣。作為人,首先要享受生活,生活中的幸福感才是基礎。生活是一塊蛋糕,而科學家之類的只是蛋糕上點綴的一顆櫻桃,人不能靠櫻桃活著。”
錫坤對魔術著迷的時候,母親說:“我很支持他,但是也多了幾分擔心。魔術以后能養活了自己嗎?”
母親用自己的容忍和耐心,成就了錫坤對科學實驗的興趣和能力,卻又用自己無端的擔心,動搖著他對前途的希望和憧憬。
為了讓孩子與人交往,母親在孩子小學的時候,在家庭中為他建立了“實驗工作室”,邀請別的小朋友到家中和他一起玩;在學校給他報名了“小主人報”,練習他的表達能力;小學畢業入中學之前,給他報名了“英語夏令營”,培養他與人交往的能力。
而在紀錄片中,我看到是:即使來了小朋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電路板實驗中;即使參加了小主人報,他依舊不愿意表達;即使加入了夏令營,他依然喜歡獨自呆著。
陶行知說過:“人像樹木一樣,要使他們盡量長上去,不能勉強都長得一樣高,應當是:立腳點上求平等,于出頭處謀自由。”
錫坤的出頭處,就是科學實驗。他對科學實驗充滿了興趣,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是一個不怕枯燥的人,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所以,我可以當一個科學家。”
錫坤對自己的認識是清楚的,不僅了解了自己的性格特點,也找到了自己摯愛的方向,這兩點合在一起,是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在找尋的幸福。錫坤找到了,但是母親沒看到,母親曾經對于錫坤天性的保護,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背離,因為他對孩子有了“要求”。
母親把這種要求看做是“逼”孩子成長和優秀的必要,但是紀錄片里42分鐘時,錫坤用手帕捂著臉,一個人游走在郊區的樹林里,隱忍著痛哭。
錫坤的笑臉,燦爛如陽光。而那些笑臉,大部分時候,都出現在他沉浸在試驗中,或是跟媽媽一起無目的的做實驗中。
蘇霍姆林斯基說:“成功的歡樂是一種巨大的情緒力量,它可以促進兒童好好學習的愿望。請你注意無論如何不要使這種內在的力量消失,缺少這種力量,教育上的任何巧妙措施都是無濟于事的。”
英語夏令營結束的時候,面對喜歡的魔術,錫坤抑郁的神情一直讓我糾結,他說“我不想表演”了。這句話,是對現狀的無奈和糾纏,也是他面對自己喜歡的實驗和魔術,第一次表現出了抵觸的情緒。
他的歡樂在于享受自己的實驗,享受專注于試驗中不畏枯燥的堅持,這是他內在的情緒力量,這股力量讓他享受與自己、預實驗相處的時光。而母親非要把錫坤自己的快樂和享受,讓他昭然于眾,從別人的贊賞和認可中尋求這份快樂。
母親的認識和錫坤的想法出現了分歧。母親一方面支持,另一方面擔憂,讓錫坤的世界出現了混亂:明明知道他喜歡實驗,支持他實驗,卻又強迫他放棄喜歡的實驗,把時間花在他根本就不感興趣的表達聯系和人際交往中;明明強迫他花時間與人交往,卻又鼓勵甚至逼迫他擋住表演魔術,堅信這是他出彩的地方。
錫坤不再堅定,他的興趣,與其說是叛逆,不如說是對母親的懷疑。
父母的放手,是孩子最好的獨立
無論是幼兒園、小學、中學,還是夏令營、科技考試,錫坤媽媽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媽媽會幫助。”
小學第一天,孩子的一個回頭,媽媽就沖上去把他送進了教室;英語夏令營,孩子的一句不愿意表演,媽媽就沖到了夏令營威脅加勸導;錫坤參加科技考試,媽媽糾正他“為什么報考這所學校”的說辭,教給他母親的應答。
無論是錫坤在蒸汽鋪滿的出租車車窗上用英文寫下的“不想去考試”,還是英語夏令營因為被迫上臺表演魔術時“用手帕捂臉痛哭”,母親的專注點都在外界,而從未真正的了解孩子的想法和心情。
十年,孩子的天性從最初的被保護、放任,到后來的被限制、要求,母親的力量是巨大的。
林格倫說:“兒童需要管教和指導,這是真的,但是如果他們無時不刻和處處事事都在管教和指導之下,是不大可能學會自制和自我指導的。”
錫坤的母親,做的太多。幼兒園的時候,她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媽媽,接納孩子,容忍孩子,保護孩子,引導孩子。但是后來,母親有了自己的標準,并且用自己的標準衡量和管教孩子。
凡事要講媽媽的理由,凡事要講媽媽的要求。當孩子說:“我想回到媽媽的子宮里,那里比較舒服的時候。”媽媽表現出的是一種感動,而我看到的,確實滿目悲哀。
孩子何嘗是想回到子宮里,他想回到的,僅僅是不被外界打擾的環境,那樣讓他覺得舒服。他可以享受自己的空間,自己的時間。
耐得住寂寞的孩子是強大的,是內心豐盈和快樂的。從紀錄片中可以看到,錫坤從小的自理能力就很強,可是偏偏屏幕中充斥著他與母親的難舍難分。
紀錄片中采訪問到:成長意味著什么?
錫坤這樣回答:意味著要離開我。
媽媽追問:誰離開誰?
錫坤說:你離開我。
媽媽的認識中,錫坤不夠獨立,是因為他“戀家,沒有做好單飛的打算”;而錫坤的眼中,媽媽離不開他,只有媽媽離開,他才能成長。
如果錫坤的媽媽在每次出現問題的時候,不是說“媽媽會幫助”,而是告訴孩子“媽媽相信你一定會找到解決辦法”,相信孩子跟媽媽分手的時刻,會堅定的往前走,不再回頭,尋求那個焦灼不安的影子。
母親接納和包容,能夠成就一個孩子;母親的控制和要求,也能毀掉一個孩子。錫坤是個例,卻也代表了那些被父母的愛捆綁不前的孩子;錫坤的母親也是個別,卻也代表了眾多不愿放手讓孩子成長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