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討

這一學期,第一次在宿舍里過周末。舍友問我,不會是最后一次周末呆在這里吧。我說,不會吧。我想,可能吧。我對這里,沒有可以稱得上一絲積極的感情。

兩年前的最近,決心下來的逃離,在一年前成功出走。向無生的唾棄,向有生的討好。我對眼下的土地深惡痛絕,更可以說的是,我對站在這塊土地上的自己深惡痛絕。甚至可說,是這些有生日子以來,第一次如穿媽媽高跟鞋的幼童一般,亟需快點長大,即使我從來痛恨高跟鞋,更痛恨長大。我并沒有期待那下一個暫時收養我的地域會有怎樣的面目,可見已然盲目到,只要不是這里便好。

甚至在這暫時的收養結束之后,我即將要討好的,是自己的存活,如果再沒有什么能夠接濟或牽引它。它在收容所的門口逡巡,我放任它這樣的游離。我有什么資格帶它回去。我不可以捍衛它、供養它,甚至無處保留它。

昨天下午三個姑娘一起去買東西,回學校的時候,滂沱大雨。這個從沒善待過我與我的存活的地界,始終不待見我。無論是天氣、交通,或者活物與事。我不在意。還沒老到明白自己要什么,但我清楚地明確,自己不要什么。這讓往后的路,或許干凈了很多。我愿意相信,逃命的兔子,比追捕的獵狗,能跑得更用力更負責一點。

哪怕是為了討好自己的存活呢。

那么,能高興的只是,能借由這個地域,認識了一些人。兩年前,勤勤懇懇;一年前,物非人非;今天,再往前走。通過這里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一段記憶。我愿意自我安慰地說,這算得上是鋪陳、算得上是前提,算得上有一點可愛的作用。可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這里也會被拆除,是否能夠再算得上一種證明的抹殺。

我會需要它來證明什么呢?

無非,是證明一項錯誤,一項前車之鑒。當然,或許算一項塞翁失馬,如果我要逃往的下一個庇護,愿意接納這樣一個走投無路卻滿懷討好的難民。

今天讀到一段話:

“在一個人們只能通過詭計和逃離才能保持自由的世界里,在一個歌德老人睿智地說過‘在人頭攢動的爭先恐后中,勛章和頭銜可以抵擋某些傷害’的世界里,這種內心的拘束是多么地不合時宜。但是,存留在我內心深處的父親以及他的自豪,…,這是我不可抗拒的:正是拜他所賜,我才能感覺到唯一比較可靠的財富:那種內心自由的感覺。”

如果我跪在膝蓋上,向不存在的神明這樣禱告,能夠獲得什么嗎?又能夠避免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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