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鏈接:
《前生債》簡介
《前生債》第一部 墓碑前的玫瑰花
《前生債》第二部 兩起謀殺案
《前生債》第三部 終于又發生了
《前生債》第四部 幾十年前的另一個女人
(友情提示:本文為倪匡先生作品《尋夢》的后續,鑒于本人在讀《尋夢》時感覺尚有沒說清楚的地方,于是大膽提筆創作了這部小說,在閱讀本作之前,建議先閱讀《尋夢》。)
凌晨時分,門外傳來急促敲門聲。我的大腦瞬間從睡夢中清醒,同時一個不詳的預兆映入腦中:難道張志揚被殺了?
我迅速穿衣起床,果不其然,黃堂在門外抽著煙沮喪地徘徊著。看見我,黃堂扔掉煙頭,愧疚地看著我。
我嘆了一聲,道:“還是發生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張志揚在牙科診所值夜班,大約是晚上12點鐘,張志揚去洗手間,半小時后仍沒見出來,于是負責監視保護張志揚的警員佯裝病人過去查看,結果發現洗手間后通風窗大開,張志揚翻窗逃遁蹤跡全無。診所后面是一片老居民區,胡同較多,警局接報后當即派出人手在附近展開搜索。三點鐘左右,一組人在一所小學校的操場邊緣處發現張志揚尸體。尸體頭東腳西,呈仰臥狀,雙手略曲于背后,左前胸一片血跡。搜索組發現時尸體尚有余溫,尸體旁邊發現一個沾有死者血跡的飲料瓶。現場未發現作案工具。
據搜索組描述,他們走到操場附近時,看到一高一矮兩條人影,于是便吆喝出聲,兩道人影受驚嚇當即向東倉皇逃離,搜索組立即通知東面搜索人員進行堵截,但未抓獲可疑者。現場勘查基本結束,沾有血液的飲料瓶已拿去技術科進行檢測,期望可以從瓶身上檢測到疑犯指紋。
法醫老霍在死者口袋內發現一封信。此時,我正坐在黃堂的吉普車上一邊聽黃堂敘述一邊從他手里接過這封信。
信封上只有收信人地址和姓名,沒寫明寄信人相關信息,從娟秀的字跡來看出自一個知識女性之手,看郵戳是昨天的本阜平信。我抽出信紙,略能聞出一股淡雅的香氣,展開信紙略一瀏覽,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名署在落款處:妹蘭!
我身軀猛地一震,旋即望向黃堂,他正注視著我,他看出我眼里的驚訝,平淡地道:“這正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先看內容吧。”
內容很簡單,下面我就一字不落的寫出來:
夫君:
前世你我結連理,今生不能做夫妻。每感于此
,妾常須臾哀嘆掩面不止。一別年余,思及當日,
與君狠心相絕決,妾心之痛,何其甚也!今妾與
君雖遠隔重洋,但思君念君之意日甚一日。
妾數度夢及君遭毒手,心中惶惶,特意轉回,
即發現翠蓮仍不肯罷休。二寶、松及小叔已遭其
毒手之事想必君已知曉,所以遲遲在君周圍埋伏
伺機,實則意欲同時將你我置于死地。
今妾已有良策對付翠蓮,盼君明日午夜在診所
后小學校操場一見。
妹蘭
事情發展到這里,已經不能用“詭異”二字來形容,我的大腦在重壓之下也失去了往日一向引以為傲的判斷力,我看向黃堂,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黃堂無奈地搖搖頭,道:“我想到老霍所說的于翔案中那攤血跡中間的圓形凹面是何物所致了,一定是一只接取于翔血液的塑料瓶留下的。在張志揚被殺現場發現的飲料瓶,肯定也是兇手接取死者血液的盛器,還有李海峰遍尋不到的精液,我想開保運的血液也肯定已被兇手取走。”
我皺著眉頭說道:“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一個楊立群已使我頗費腦筋,再加上劉麗玲、姆吾妹蘭,還有四個皮貨商,又是前生又是今世的,我的腦袋有些發漲。”
黃堂道:“這封信到底是誰寫的?如果是姆吾妹蘭的今生,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殺死自己丈夫的今生?”
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我忍住想說臟話的沖動,回答道:“翠蓮的今生我們還不知道是誰,現在倒好,又多出來一個姆吾妹蘭的今生。”
黃堂沒再說話,開車直奔法醫鑒定中心而去。
老霍依舊身著白大褂,揮舞著夾著煙的右手,自信地道:“尸檢可見死者左胸第五和第六根肋骨之間有一個穿透傷,判斷為一把20厘米左右匕首狀雙刃銳器所刺,穿胸而過的銳器刺破心臟導致出血致死,傷口寬3厘米,深約10厘米左右。死者雙手腕處及左小臂、右肩部可見擠壓性局部皮下損傷,雙臂向背后彎曲,因此可以判斷,兇手為兩人,一人從死者身后扭住死者胳膊,一人將銳器刺入死者心臟,準確無誤,一刀斃命。”
黃堂思考片刻,問道:“還有嗎?”
老霍繼續道:“死者身高1.74米,身體壯碩。從小臂處以及右肩處傷痕位置可以判斷,扭住死者胳膊之人應不低于1.80米,孔武有力。”
我突然想到了一條詭異的線索,于是從手提包里拿出黃堂從臺兒莊帶來的那些資料,翻出那張幾十年前謀殺案中,保安隊所繪制的展大義左胸傷口尸格遞給老霍,道:“霍警官,你將這張幾十年前繪就的尸格跟張志揚的致命傷口比較一下,看看有沒有相似之處?”
老霍把煙掐滅,疑惑的從我手里接過尸格,帶上眼睛仔細地觀看。停了好大一會,他才點著頭道:“不錯,跟本案死者的傷口位置完全相符,甚至連創口都極為相似,同為雙刃匕首所致。”
黃堂驚奇地看著我,道:“怎么,衛先生難道懷疑……”
我鄭重地點點頭,道:“不錯,我懷疑刺死張志揚的這把雙刃刀跟刺死展大義的是同一把兇器。”
老霍聽后又拿起尸格重新審視一番,然后站起身來,道:“兩位等我片刻,我去趟停尸房,再跟尸身創口仔細比較比較。”
看著老霍走出辦公室,黃堂點上一支煙,皺著眉頭,道:“衛先生,死者身上發現的這封信也是一條重要線索,從中可以讀出很多信息。”
我點點頭,道:“是的,至少從信的內容來看,張志揚就是姆吾妹蘭丈夫的今生,被毒死的四個皮貨商之一,其余的三個皮貨商,一個叫小松,一個叫二寶,還有一個是姆吾妹蘭丈夫的親兄弟。”
黃堂道:“張志揚接到這封信,當即按照信里的指引前往小學校操場,由此可見,張志揚的確同楊立群一樣,也擁有他前生的某些記憶。早知道就聽從你的建議,跟張志揚好好談談了。”
我長嘆一聲,道:“現在只能去調查張志揚的妻子了,說不定會有所收獲。”
黃堂道:“也只能這樣了,回頭衛先生還是跟我一起去吧。”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十多分鐘的沉默后,老霍急匆匆的走進來,我跟黃堂雙雙期待地看著老霍,老霍手拿尸格激動地道:“尸格上的創口跟死者的創口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極有可能是同一把兇器所致。”
我和黃堂對望一眼,面露震驚之色。
黃堂急切地問道:“老霍,你能確定嗎?”
老霍道:“如果是往上面打報告,我絕對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但今天只有咱們三個人談話討論,我可以打包票,即使不能確保百分之百,也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然后,他拿起尸格一邊指給我們看一邊說到:“你們看,這把兇器在靠近手柄的一側邊鋒處肯定有個褶口。”然后看著我和黃堂解釋道:“褶口就是劍鋒磕在硬物上,鋒刃被磕開一個缺口,從而使得缺口兩旁的鋒刃向外卷曲所致。”
我和黃堂點點表示已經理解,老霍又接著道:“所以這一側邊鋒破開的創口——就是這里,”說著用手指點在尸格上的一處,“與另一側邊鋒破開的創口有那么一點點區別,這一側的創口不平整,稍微有些破碎的感覺,看到了嗎?”
我和黃堂又同時點點頭,老霍又道:“張志揚尸身上的創口同樣是一側平整一側稍微破碎,不同的是,張志揚尸身上的創口,破碎一側在上,而尸格上的創口,破碎一側在下。”
黃堂拿過尸格來,展開在老霍面前,然后上下調轉方向,道:“這樣不就一樣了嗎?”
老霍呵呵一笑,到:“對、對、對,這樣看起來則完全一致。”
從法醫鑒定中心出來,我跟黃堂直奔張志揚家。
張志揚的妻子坐在沙發的一角,她女兒攙著她的胳膊坐在一側。
黃堂首先表明了身份,然后平淡地問道:“我們過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被害者生前的一些情況,這有利于盡快破案,將兇手繩之以法,希望你能配合。”
張志揚的妻子不說話,只是略微地點點頭。
黃堂繼續道:“作為被害人的妻子,你是否發現你的丈夫在生前有什么反常的行為嗎?”
張妻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意味深長地看看黃堂,欲言又止。
黃堂鼓勵道:“不要有顧慮,大膽說。”
張妻復又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黃警官,我丈夫性格內向,有心事很少跟我講。最近我發現他總是心緒不寧,看起來很緊張地樣子,有時候一坐就是半天,默不作聲地沉思,叫他數聲也不答應,有一次,我從背后拍了他一下,他刷地一下站起來,非常緊張地看著我,好像我要害他似的。”
黃堂問道:“最經他有沒有提到過有人要殺他之類的話?”
張妻點頭道:“是的,有一次他跟我說,有仇人要殺他,還說萬一他被殺了,讓我去找一個人,當時他怕我記不住,于是寫在一張紙上,讓我好好地保管。”
黃堂道:“他寫的紙條還在嗎?”
張妻道:“在。”說著便起身從一個瓷瓶里倒出一張字條,然后遞給黃堂。
黃堂掃了一眼,然后苦笑著搖搖頭,隨后遞給我看。
我一看之下,瞬間明白黃堂為什么會有那種表情,因為字條上寫的名字赫然是于翔,而地址則是于翔的外貿公司。
黃堂問道:“你丈夫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楊立群這個人?”
張妻搖搖頭,道:“沒有,這個紙條上寫的名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之前從沒跟我說起過,我曾問過他,紙條上寫的名字是誰,他說是他表哥。對了,還有……”
張妻似乎有什么顧慮,頓了很久才又道:“我懷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從去年開始,他幾次在夢中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叫什么妹蘭。”
我和黃堂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這時,張志揚的女兒接著道:“爸爸做夢叫一個女人的名字,媽媽很生氣,于是跟我爸大吵了幾次,可我爸卻始終不做辯解,后來爸爸跟我說,是媽媽誤會了他,他在外面絕對沒有女人,而夢里叫著的那個人,是他前生的最愛。”
張妻慎道:“別胡說。”
黃堂緊接著問道:“怎么?張志揚生前跟你說過他的前生嗎?”
張妻想了想,道:“是的,他說他前生被人毒死,有人約他一起報前生被殺的仇,他對我說,他舍不得這個家,舍不得我們娘倆,前生的仇恨他不想牽扯到今生來。我記得有一次,他跟一個人在電話里講的特別激動,似乎是在勸說跟他打電話的那個人,勸那人忘記仇恨,放棄復仇,勸那人珍惜現在的生活。”
黃堂問道:“這個打電話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張妻答道:“不知道,我問過他,但他不說。”
坐在黃堂的吉普車上,我把前前后后的一個一個線索努力地串起來,企圖再現整個事件的輪廓:
姆吾妹蘭當時割走四個皮貨商和展大義的中指,然后施展那上古巫術(姑且認為她獲得了這種巫術的傳承)使五人借體重生,當然,她必然會施展巫術使自己借體重生,然后找到四個皮貨商的今生,并試圖說服、聯合四個皮貨商的今生報前世之仇,不料卻遭到了四人的拒絕,特別是遭到張志揚的拒絕后惱羞成怒,遂將他們一一殺死,然后取得他們的血液或精液,企圖再次施展巫術將他們重生,然后再下世實現報仇大計。
當然,這些只是初步推測,仍不能解釋張志揚四人為什么不約而同地前往楊立群車禍現場為楊立群作證。楊立群的前生是展大義,估計這四人應該是知道的,至少張志揚應該是知道的,如果說不知道的話,那只能解釋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把我想到的這些說給黃堂聽,黃堂反問道:“兇手真是姆吾妹蘭嗎?難道不可能另有其人?”
我不置可否,黃堂繼續道:“我懷疑是另外一個人冒充姆吾妹蘭給張志揚寫的這封信,目的就是騙他出來實施殺害。”
我道:“有這種可能,在你們的嚴密保護下,兇手沒有發現可乘之機,所以只能把張志揚誘騙出來,才有機會將其殺害致死。”
黃堂道:“看來兇手應該十分熟悉張志揚的前世,熟悉幾十年前那兩樁謀殺案,甚至知道姆吾妹蘭就是張志揚前世的妻子。再從殺人兇器來推測,這個人應該與翠蓮過從甚密,或者干脆就是翠蓮的今生。”
我打開車窗,轉向窗外,讓凌冽的風吹著我大到快要膨脹的腦袋,閉上眼睛,任由大腦中思緒亂翻,過往的一幕幕在我腦中不斷浮現,一個個細節一個個疑問一個個人物一條條線索依次展現。
過了好久,我才關上車窗緩緩地道:“白素不止一次地說過‘楊立群會在下意識中知道胡協成的前生是王成,知道孔玉貞的前生是梁柏宗,何以竟不知道劉麗玲的前生是翠蓮?’其實我和白素一樣,都曾在心里懷疑過翠蓮的今生不一定是劉麗玲,但可以肯定的是,劉麗玲的前生一定也與幾十年前的那兩樁謀殺案息息相關,或者劉麗玲很可能就是姆吾妹蘭的今生。”
黃堂若有所思地道:“有道理,那封信中寫到‘與君遠隔重洋’,而劉麗玲在歐洲某國,現在正是遠隔重洋。又提到其余三人均遭翠蓮毒手,由此可以推斷,應該是翠蓮的今生冒充了姆吾妹蘭的今生,給張志揚寫了那封信,把他騙出來之后實施殺害。”
我意味深長地道:“如果這些推斷都是真實的,那么翠蓮和姆吾妹蘭在幾十年前肯定有過交集。恐怕翠蓮和姆吾妹蘭的今生并非像楊立群張志揚那樣只記得前生的某些片段,或許,翠蓮和姆吾妹蘭的整個記憶都嫁接到另外之人的大腦里。這種巫術超出了科學所能解釋的范疇,如果將這種巫術大白于天下,世界還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
黃堂道:“非洲有一種宗教叫伏都教,也叫巫毒教,其教義認為:現存的天下萬物,都不過是一種表象,背后還有更重要的靈魂力量在活動。通過特定的活體獻祭儀式,死者靈魂會挪移到另一個生者的身上。(參考美國恐怖電影《萬能鑰匙》)”
我道:“黃警官,看來你我要做一回救世主了。”
黃堂道:“國際刑警那邊已有劉麗玲的消息,她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癥和妄想癥,一年前因為頻頻無故襲擊路人而被警方強制送進精神病院,A級管制,限制人身自由。”
我并沒有露出非常吃驚的樣子,黃堂詢問地看著我,我苦笑著道:“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瘋子的話就太奇怪了。”
黃堂嘆一聲,繼續道:“不管劉麗玲現在什么情況,我想去一趟歐洲某國,衛先生,你有興趣嗎?”
我當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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