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開頭
“叮......”,微信有信息,劉敏隨手拿起手機,迅速指紋解鎖,進入微信頁面。
可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微信消息!
不是劉敏這樣想得,是她敏捷的動作告訴我的。
難道你們不是這樣的嗎?明明前一秒剛放下手機,后一秒就會不自覺地瞟一眼它,會不會有人給我發信息呢?!
劉敏聚精會神地瞅著蘋果七的屏幕。校友群里有人發了個紅包,她趕忙點擊了紅包,很怕錯過了一個億。搶完后還不忘禮貌地回一句:“謝謝老板!”
這時,一個人@了劉敏,他說:“嘿,老同學,好久不見!”
劉敏很是詫異,不知道是誰,名字沒有備注,頭像也顯示不出來本人的樣子。正在她狐疑時,微信里顯示來了另一條信息,校友群里加好友的提示。
是剛才那個人,她猶豫一下點擊了同意。
“老同學,你好!”
“知道我是誰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當我是如來佛呀,會掐指計算?劉敏心里嘀咕著。
“我是葉波”。
劉敏的心隨著這倆個字的出現,微微顫動了一下,有點驚喜,好像二十年前的情竇初開又侵擾了回來。
02 回憶
劉敏再一次想起了那個青澀又佯裝老成持重的少年,如今的他該是多么珠圓玉潤呀。像玩家手里的珠子,被歲月把玩得甚是光滑。
劉敏記得,以前他們經常一起玩耍,還有一個叫芹的女孩。
雖然大部分女同學都覺得葉波走路吊兒郎當,他看見女孩時不自覺地眨眼,還歪戴著一頂鴨舌帽,但是劉敏卻覺得他的眨眼頗有點上海灘里周潤發的味道。
一起玩時,劉敏也問過葉波:“你怎么老是眨眼,是眼里有東西嗎?”
“不是,我從小就這樣。”他低下了頭,靦腆地說。
有一天,芹偷偷塞給劉敏一張紙條,她害羞地小聲說:“幫我傳給葉波,我喜歡他。”
第二天晚自習后,葉波把劉敏叫到操場上,給了她一封信,劉敏以為是給芹的,可是葉波卻在月光下,看著劉敏的眼睛,說:“這是給你的,你回去后再看。”
葉波在信里說,其實他喜歡的女孩是劉敏,眨眼并不是天生的,只是每次看到她時不自覺地反應。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特別,散發著皎潔而溫暖的光,劉敏在月光下看完了葉波的信,帶著喜悅又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劉敏沒有再和葉波他們一起玩。因為她昨夜做了個夢,夢里媽媽在驕陽下汗流浹背的在芝麻田里除草,芝麻葉上有個大青蟲,在夢里慢慢地蠕動,眼看就要爬到媽媽的手臂上,劉敏一下驚醒。
只有學習才能改變命運,助她走出小山村,醒來后劉敏暗暗下了決心。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但是從未在劉敏心中消失。就像灑水車噴灑了路面,表面上看不見灰塵,但是細細聞嗅,那些灰塵始終存在于你周圍的空氣中。
03 相聊
“叮,叮,叮.....”,連續幾次的消息聲把劉敏從回憶里拉了回來。
“老同學,你怎么沒反應?”
“該不會真的不記得我了吧?”
“我可是從沒忘記你......”
“對不起,我剛剛接了個電話。”劉敏撒了個謊,像是要穩定一下情緒。
那天晚上他們聊了很多,葉波娓娓道來他的打工生涯,他怎樣在鋼鐵廠里揮汗如雨,又怎樣露宿街頭吃殘羹剩飯。從最辛苦的快遞小哥成長為擁有幾百號人的快遞公司老板,其中有太多的心酸和成長的痛。
劉敏也基本介紹了自己的生活與家庭,她有個相愛的老公,倆個棒娃娃,一個男娃一個女娃。
葉波說:“你真幸福!這樣很好!”
后來,他們經常會在微信上聊天,也沒有特別的事情,無非就是各自的生活與工作。
只是劉敏發現,現在的葉波特別愛喝酒,啤酒、白酒、紅酒,來者不拒。感覺這些酒根本不像是酒,難道真是糧食成了精?
有一次看他又發了酒桌上的視頻,劉敏忍不住問他:“你怎么每天都喝酒呀,都是在工作應酬嗎?”
“睡不著,喝醉了好睡覺!”葉波遲遲發來了回復。
劉敏聽了沒有再說什么,她只是隱隱覺得葉波可能有些不快樂。但是她不敢問,畢竟這么多年沒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與隱私。
04 同學聚會
時間像溪水一樣潺潺地流淌著,不經意間就過去了半年。在這半年里,校友群的同學越聚越多,有好事者就提議組織同學聚會。
劉敏沒有拒絕,她也很懷念那青澀的年代,不知道大家都變成啥樣了?還是當年的黃毛丫頭嗎,也不可能是以前的瘦小伙了吧?!要知道自從離開學校,他們還從來沒有聚會過。
特別是葉波,他會變成什么樣呢?他的眼睛還眨嗎?
那天,天氣很晴朗。劉敏早早就來到了聚會的酒店。她今天特地穿上前倆天才買的駝色大衣,并畫了個淡妝,看上去氣質高雅又不刻意打扮。
老公在一旁打趣地說:“怎么,今天是去會初戀嗎?”
“你瞎說什么呀,哪有什么初戀!”劉敏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小咯噔了一下。
酒店里已經來了很多同學,大家久別重逢,激動和興奮地心情溢于言表。一會兒看看你又看看他,驚喜著每個人的變化與不變,變化的是容貌,不變的是感覺。
都說青春期的友誼最值得珍惜和留念,這樣的同學聚會就是最好的證明。
葉波走進來時,同學們都已落座,他笑著和大家打招呼,說來晚了請見諒,大家哄笑著要罰他幾杯。
葉波已經變了很多,身材比以前胖了倆倍,個子仿佛又長高了一些。他不再戴那頂鴨舌帽,留著七分又酷酷的發型,感覺還挺瀟灑。
葉波離開人群像不經意似的朝劉敏走來。
劉敏發現他好像又眨了一下眼。
“你好,老同學,我們終于又見面了,你還是那么美!”葉波說。
劉敏感覺自己心里有點緊張,她慌亂地隨口假裝嗔怪地說:“你變了,變得油腔滑調的了!”
那晚大家都很開心,男生們用喝酒敘述著離別后的想念,女生們用家長里短抒發姐妹情誼。
最后散場時,劉敏發現葉波喝多了,他被倆個男同學攙扶進了酒店的房間。
在劉敏回家的路上,她收到了葉波發來的微信:“你真的好美,比當年還要漂亮!我真后悔當初應該一直纏著你不放,那樣你就會是我的了。”
05 葉波說
第二天是周六,十點多的時候,劉敏正在忙著做一家人的午飯,葉波又發來了微信。
“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請不要介意我說的話。”“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知道你喝多了!”
“可是,你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嗎?”葉波像是故意要惹劉敏生氣。
呀,剛才手一抖,鹽放多了。這可怎么辦是好,劉敏在心里懊惱著。
其實她很清楚,剛才自己是因為看了葉波說的話才出現了慌亂。
她趕忙回復他:“對不起,我現在有點忙!”言下之意應該很清楚了,她不想再繼續談話了。
可是葉波卻像是在自說自話一樣,連續發來幾條微信。他在微信里說其實他現在過得很不好,夫妻關系很差,導致家庭生活像一灘死水,了無生趣。公司遇到發展瓶頸,像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人生沒有了目標和動力。每晚不喝酒就睡不了覺。
他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在深夜里無聲地哭過!但其實我多想放聲大哭一場啊!”
“你們女人的淚是淚,流出眸;我們男人的淚是酒,刺進喉呀!”
所以他才那么愛喝酒?
他說他懷念以前的日子,純真的記憶在心頭怎么也抹不去。像胳膊上留下的疤,雖然痛過,卻留下痛楚的感覺,讓人久久回味。
劉敏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盆里洗菜的水放滿了也不知道。
“媽,我餓了,午飯好了嗎?”兒子的叫喊將她從葉波那些話里拉了出來。她趕忙裝起手機,關了水龍頭。
午飯時,老公抱怨菜很咸,他說老婆你要注意喲,你最近有點神不守舍!
06 葉波的邀約
劉敏知道自己最近有點神不守舍,從六個月前葉波加她微信后,她就經常想起從前。
很多當年的同學她都忘記了,但葉波一直都存在,她從未忘記過這個人,也沒忘記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也許那件事在今天看來,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感情故事,但最起碼她知道她曾經喜歡過這個人,就算只是在心里。
有時候她不禁會想那也許就是她的初戀。
如今的劉敏過的也很好,他的老公是個好男人,不光顧家,對劉敏也很寵愛。她的倆個孩子也健康懂事,學習成績雖算不上優異、可也從不讓她過于煩惱。
她的人生已經圓滿的像個球。
只是,球沒有棱角,它易于滾動,不能很好的安于現狀,總是讓人覺得它隨時會溜走。
那是個很普通的下午,劉敏正和小姐妹逛街,突然葉波打來了電話。
“親愛的,晚上有空嗎?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你來蘇州啦?”劉敏很驚訝地問。
“嗯,一個在蘇州的朋友叫我過去喝羊湯,你們蘇州的藏書羊肉不是全國聞名嗎!正好,老同學你也在蘇州,我們一起吃飯吧?”
劉敏有些猶豫,今天老公出差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如果我答應去吃飯,孩子的吃飯和作業就沒人管。
她想拒絕,可心里總有那么一種聲音期待這次邀約。可是如果赴約,心里仿佛又有點揣揣不安,總覺得像做了什么對不起家庭和老公的事。
劉敏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我只是去吃個飯,這么多年沒見的老同學到你的地盤來不應該招待一下嗎?
那天天氣有點冷,走出單元樓的門,刺骨的寒風讓人畏縮不前,劉敏甚至在腦中產生回頭的念頭。
來到約定的地方,葉波已經早早的在飯店門口等候。劉敏分明感到他火熱的目光隨著劉敏在轉動,這讓劉敏感覺到不快,像待宰的羔羊。
晚上一起吃飯的人很多,都是葉波的朋友。大家說著笑話聊著天喝著酒,氣氛很融洽。不過他們在看向葉波和劉敏時,劉敏總是能覺察到意味深長的眼神。
只是很奇怪,劉敏發現葉波今晚沒有喝酒。“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呀?”劉敏很驚訝地問他。“今晚不喝了,等下好開車送你回家。”劉敏很是感動,覺得葉波想的真是周到。臨來赴約時,老公還不放心的叮囑:不能在外面喝酒,孩子還在家呢,你要早點回家。
飯后,朋友們提議去唱歌,已經快九點了,劉敏很猶豫。葉波看出來她的難處,婉言謝絕了朋友的好意。
他們在眾人的注目之下上了車,離開了飯店。葉波專注地開著車,車子里播放著胡夏的歌《那些年》: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記憶中你青澀的臉
我們終于來到這一天.......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空氣中漸漸地彌漫著曖昧的味道,劉敏記得這是他們一次聊天中劉敏說過喜歡的歌曲。
劉敏忽然心里有點緊張,她后悔讓葉波送她回家。怪不得剛才上車時,他的朋友們忽然起哄,劉敏總是后知后覺,早知道應該自己打車了。
車子行至一條寬闊的路上時,葉波突然靠邊停車了。劉敏很詫異,剛想問他怎么了,葉波轉過頭,定定地望著劉敏的眼睛,他的眼里放出深情地光芒,一如當年的模樣:“我喜歡你!”
劉敏愣怔了一下,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時候這樣說,一時間亂了陣腳,有喜悅,但又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話。
“其實這么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以前我也嘗試著去找尋你的蹤跡,無奈工作太忙,通訊不發達。現在好了,我們終于可以聯系了。你知道嗎,你比以前還要漂亮,更有味道!”葉波一口氣說完后,就要來摸劉敏的手。
劉敏趕忙把手縮了回去。其實她的心里現在很亂,她有點沒法抗拒他的深情。那個自己曾經喜歡過的男孩,自己這么多年都沒有徹底忘卻的男孩,現在就在身邊,她們此刻坐在一輛車里,這真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而正好這個男孩也還是那么深情,他說他仍然喜歡我,在歷經多年歲月后依然鐘情于我,所有的這一切仿佛是上蒼的恩賜,冥冥注定的安排。
可是劉敏知道她不能,她想起了愛他的老公,老公不管身在何方,都牽掛著家里的孩子和她,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往家打電話。老公自己不舍得亂花錢,把所有工資和收入都交給她保管支配。為了使她有安全感,家里所有的房子或者車子產證上都是劉敏的名字,連這個家的戶主都是劉敏。
劉敏還想到了她的倆個孩子,她們正嗷嗷待哺,茁壯成長著。女兒怕黑,不敢一個人關門睡覺,劉敏每次都陪她睡著了才離開她的床。兒子愛玩游戲,沒人看管就一直玩下去,不管眼睛累不累。
劉敏定了定神,她下定了決心:“葉波,謝謝你還惦記著我,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們永遠都只是朋友,僅此而已,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