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冬,那事發(fā)生時,已經(jīng)是臘月了。
從秋天開始,姑父每天都說胃疼,運哥從廣州寄過來的藥,吃了也不行。拖拖拉拉的,一兩個月都沒好。
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飯,他突然就嘔吐起來了,剛開始吐出來的是食物,接著,就是大口大口的血。宋姐和宋姐的大哥趕緊叫了救護車,把姑父送到了醫(yī)院。
第二天,我就去醫(yī)院看姑父,那天,他睡著了,不再嘔吐了,一切都在好轉(zhuǎn)。宋姐說:“沒啥事兒,你先回去吧,幫我陪陪我媽。”
我說好。
過了兩天,宋姐給姑媽打電話說姑父恢復(fù)得很好,很開心,說了很多話。醫(yī)生說情況挺好,第二天做做胃鏡,看看出血點兒。
聽姑媽說完,我說,那第二天我再去看看姑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請了假,奔向姑父住的醫(yī)院。
到了醫(yī)院,正趕上醫(yī)生要來查房,姑父看見我來了,開心的笑著說:“曉曉,你來啦!”
我說:“是呀,姑父,你快點兒好起來,回家做面條吃!”
他說:“好呀!”
說到這里,醫(yī)生們就開始查房了,開始問站在病床前的運哥,姑父前一天晚上及早上的各種情況。
看他們在問,我呢,就退到了門口,跟宋姐小聲說話。
也才十幾分鐘吧,突然聽見醫(yī)生們手忙腳亂動了起來,還有人說“搶救!”
怎么回事兒了?
我和宋姐都跑到病床前,發(fā)現(xiàn)姑父好像是一口痰咳不出來,臉都憋得發(fā)青發(fā)紫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萬分著急的看著所有的醫(yī)生訓(xùn)練有素的進行著各種各樣的搶救措施……
但,半小時后,回天無力……姑父,他,永遠的離開了。
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啊?我想不通,根本接受不了。
我們?nèi)急瘧Q而泣,無法用語言表達我內(nèi)心里的痛,也不知道該對誰說,唯有與宋姐相涌而泣,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親自看見一個人在我眼前離去,一直到現(xiàn)在,只這一次。
再也沒有姑父了,再也沒有一個老人對我那么好了,我無法接受。
每次想起姑父對我的好,我都會想起他最后的笑,想起他最后的模樣。
一直到他入土為安,我都不敢相信他真的離開了。那幾天,我一直陪在宋姐身邊,跟宋姐住在一起。每天晚上,我倆都擁在一起,在回憶姑父的點點滴滴中度過。
滿七天了,我該回宿舍了。
可是,我一回到宿舍,覺得房間里的空氣中,都是姑父的影子,他笑瞇瞇的看著我……
我睡不著。
半夜,我抱著膀子去找宋姐。宋姐說:“曉曉,你傻呀?那是我爸在保護你呀!”
可我就是不敢回宿舍住,所以,又在宋姐家住了兩周。
越哥跟宋姐說,等三七上墳時,你給爸說一聲,曉曉心性太弱,但,我們都會照顧好她的,讓爸爸放心的去吧。
宋姐也就照辦了,真奇怪,姑父的影子,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宋姐又去宿舍里陪了我?guī)滋欤阄叶冗^了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日子。
他走了,卻永遠的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里。
現(xiàn)在,宋姐躺在病床上,昏迷著,時醒時睡,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這可是我的宋姐呀!我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宋姐也會走姑父那條路。
我時時刻刻都在祈禱:宋姐,快點兒好起來吧!
蒼天不負有情人!
三天后,醫(yī)生找到了出血點:眼底動脈破裂。
找到了出血點兒,立刻手術(shù),縫上出血點兒!
看著宋姐安然無恙的被護士從手術(shù)室里推出來,我的心,掉進了心窩里,開心的笑了。
七天假,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宋姐也能坐起喝粥了,也有力氣支撐著說幾句話了,我每天都給她洗手,洗臉,梳頭,喂她喝水、吃粥……她總是溫柔的看著我,微笑著……
這,就是兩個女人之間的愛吧?
經(jīng)過這幾次大事,也算是大事吧?小老百姓生活中的大事兒,我倆的友誼,更深刻了。
實際上,我倆,也發(fā)生過幾次大的矛盾,比如:2003年元旦拒絕小從的事兒。還有,后來,雪兒家王慶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