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方對兩人的到來毫不意外。
“快停下,你要對李達做什么?”王娜大喊,趙楚方并沒有理會,只看到李達在催眠中從安安靜靜地躺著變成了滿頭是汗,在空中抓來抓去,緊接著,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李達從沙發上突然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像是在找尋什么,然后站了起來,走向了趙楚方,從他手里的記錄本上撕扯了一張白紙,不一會,一只純白色的千紙鶴擺在了桌面。
王娜覺得李達可能在夢里也看到千紙鶴,恐怕大腦已經被操控,快步上前,想要喚醒李達。
孫俊凱趕忙制止,“你知不知道催眠的人只能被催眠師喚醒?你這樣做對他只會是傷害。”趙楚方滿臉笑容地進一步引導,“C69,放下你的千紙鶴,在房間里找一把鋒利的東西。”李達開始在診所中來回走動,王娜和孫俊凱在催眠患者面前就仿佛如同不存在,李達并沒有理會他們,他摸了摸書架,摸到了一個尖頭的裝飾物,然后握在了手里。孫俊凱站在門口掏出了槍,對準了趙楚方的心臟位置。“趙楚方,趕緊停止催眠,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孫俊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兇狠和有力量,可趙楚方不緊不慢,依舊笑臉盈盈地繼續引導。王娜也順勢摸了摸身上的手槍。突然,他們看到了藏在房間暗處的一個人。此刻,這個人背對著月光,伸出了雙手,手上各握著一把槍,一把對準李達的胸口,另一把指著王娜。猝不及防,周美,是周美,周美怎么會在這里?
“俊凱,你把槍放下。不要這么沖動,否則她可就開槍了。”趙楚方依舊不緊不慢,好像這件事情不關他什么事。“C69,拿著手邊的工具,去殺死站在門口的那個女孩。”“趙楚方,你這個變態,你怎么能讓催眠的人殺人呢?”李達拿著手里的尖頭的裝飾物,走到了王娜的面前。王娜不敢相信,李達竟然被趙楚方也當做了殺人武器。現在她和孫俊凱陷入了被動,要么王娜被李達殺死,要么周美打死李達和王娜。
王娜轉向了孫俊凱,“孫俊凱,快啊,開槍啊。”孫俊凱沒有殺過人,他買槍從來都是防身自衛的,即使知道這個人罪不可赦,他也沒有勇氣開槍。畢竟,拿槍嚇人和拿槍殺人不是同一個性質,而且殺人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
看著孫俊凱猶豫沒有動手,斯斯文文地趙楚方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呵呵呵,快啊,C69,記得你的指令是殺掉門口的女孩。”李達已經走到了王娜的面前。王娜看著李達雖然被催眠但略憔悴的臉,頭發也長了,胡須也長了。他們好不容易從朋友升華的感情,那個熟悉的李達不見了,最后相見是在安爾眠集團的70層的實驗室門口,而重逢竟然是你死我亡。王娜的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她想要摸一摸李達的臉,她也死而無憾了。
李達揚起了手中的尖頭裝飾品,王娜閉緊了雙眼,等待死亡的到來。
只見李達揚起了手中的尖頭裝飾品,往趙楚方的身體刺了過去。可惜偏了一點,只是刺中了他的肩膀,突然一股血的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C69,怎么會?”看的出趙楚方對自己過于自信,他并沒有預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呵呵呵,你們是打不過我的。”即使一個李達不受控,趙楚方依舊信心滿滿。
“A33,獵殺屋里的所有人。”
此時的孫俊凱退到了門邊,李達擋在了王娜身前,不管怎么說,周美也是病人,殺人不是她本意,如果擅自開槍恐怕不妥。他們忽略了,實際上,周美手上有兩把槍,又一直被訓練殺人,她殺起人一定是快準狠。
“跑。”孫俊凱晃過神來,李達和王娜開始全速奔跑,只感覺到背后的涼意,趙楚方的變態笑聲以及周美的子彈打在墻上的聲音。三人誰都不敢回頭,一直從5樓跑到了大街上,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畢竟,大晚上,在大街上,誰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殺人啊 。三人都氣喘吁吁,但也不敢松懈,相互攙扶著,邊跑邊打車。
一輛值夜班的司機停了下來,孫俊凱提議去他的地方呆兩天,李達和王娜都搖了搖頭,畢竟誰都不知道孫俊凱會不會被安爾眠集團或者趙楚方盯梢,還不如先去李達家緩一緩。
開了房門,李達趕緊鎖了門,三人不敢開燈,怕暴露自己,三人緊靠著地板而坐,所有人都還沒從剛才的突如其來的這一切中緩過神來。
“李達,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娜娜。”
“你怎么會在這個診所,你怎么會被趙楚方催眠?”
“我們去安爾眠集團70層實驗室被堵到了門口,后來我們都被打暈了,我迷糊中感覺你被帶走了,我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就是你說的這個診所。一開始我確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來到了天堂或者地獄的某個地方,但是當我睜開了雙眼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長的好看的,帶著金絲眼鏡的斯文男子站在我面前。我覺得蹊蹺,明明是在安爾眠實驗室里,怎么轉眼就到了陌生的房間。我就問他到底要做什么。那個男人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慈祥善良,而那張照片,就是我父親。”李達語氣慢了下來。
“我父親已經自殺身亡,死的時候強調安爾眠這個藥品有問題,而這個陌生的男人竟然拿著我父親的照片,我就隱隱覺得他和安爾眠的藥品有聯系。我問他哪里來的照片,這個男人非常冷漠地說我的父親就是他訓練出來的,還說父親殺人可是在他們的實驗室里歷史排第一的,父親的千紙鶴都是疊的最高的,可惜后來他死了,這個記錄再也沒有被打破過,即使他訓練出來的A33,也就是周美,你的同事,也沒有辦法打破過我父親的記錄。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很平靜,而我整個人都在發抖,我所一直找尋的真相就這么赤裸裸地擺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真變態。我自己怎么沒留個心眼。當時,周美給我趙楚方夢醒尋名片的時候,我還想著自己睡不好可以去看看心理醫生。其實那是的周美已經被趙楚方控制了,她還以為作為心理醫生的趙楚方再幫他,其實趙楚方一直在強化控制她。”
“是的,當時我就覺得這個人變態至極,我問他為什么沒有殺掉我,為什么告訴我這一切。他微笑著走到我的面前,和我說,因為我的父親心理暗示很強,他的兒子就這么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他可以試著再培養一個像我父親這樣的殺人機器,但不會讓我死,讓我永遠都擺脫不了他。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的眼睛,我感覺自己身體不受控制,醒來的時候被關在了一間屋子里。隨后又被帶到他的診所,反復催眠,吃藥,每次吃完藥我都偷偷死命摳喉嚨把藥吐出來。但是這個變態,一直對我催眠,喂我吃藥,對我催眠,喂我吃藥,我都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我也應該想到是趙楚方把我弄進精神病院,而且我的一個病友還見過他,他還讓我簽的承諾書,治療半途而廢有權把病患送到第七人民醫院的。”
王娜抱了抱李達,“難為你了,但是你怎么會沒有殺我?”
“因為我一直都很配合他的催眠,我父親被暗示很強,所以他以為我吃了藥也會一樣。其實,我父親過世后,我一直在學習心理學的知識。我對催眠也了解過一點,催眠雖然會讓被催眠者聽從催眠師做任何事,但是我們的身體本身就是有防御機制的,我們自己覺得不對的事情,我們的潛意識就會告訴我們的大腦,我們的身體不能這么做。而且他對我催眠的時候,我一直在集中注意力不接受暗示,但是我假裝身體非常地聽話。所以他以為我已經聽從他的指令了。”
“今天他對我再次催眠的時候,我覺得我快繃不住了,意志開始被腐蝕的時候,你們來了,是你,王娜,讓我恢復了理智。”李達深情地望著王娜,摸了摸王娜的臉龐。
“對了,那為什么我之前多次夢到你父親呢?”
“我在迷迷糊糊中也夢到了周美,我覺得可能是意志在動搖的時候,會夢到他們,因為他們已經被操控了,是一種被同化的暗示。”
“趙楚方這個瘋子。”孫俊凱插話,
“對了,孫俊凱,你為什么大半夜帶我送死?”
“我……我沒有,我之前踩點過,他晚上都不在診所的,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是想看看他的大本營有沒有什么軟肋可以突破的?”
“那你找到了嗎?”
孫俊凱搖了搖頭。
“我知道辦法……”李達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顆子彈穿過了窗戶打中了李達的心臟,李達吐了一口鮮血,倒在了血泊中開始抽搐,脈搏越來越弱,慢慢停止了呼吸。
王娜沖出了房門,掏出了手中的槍,門外的周美被打傷了腿,一閃而過。
李達,剛剛見面的李達。王娜抱著李達的尸體,嚎啕大哭,而她的手心里占滿了李達的鮮血。
旁邊的孫俊凱,癱倒在了地上。
王娜的心,徹底碎了。
趙楚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