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象征符號:繡春刀、飛魚服
繡春刀是明朝錦衣衛的標準佩刀,這么美的名字為什么給了錦衣衛呢?
“繡春”一詞來源于杜甫七言律詩《入奏行,贈西山檢察使竇侍御》:
“繡衣春當霄漢立,彩服日向庭闈趨。
省郎京尹必俯拾,江花未落還成都。
江花未落還成都,肯訪浣花老翁無。
為君酤酒滿眼酤,與奴白飯馬青芻。”
“繡春”一詞象征皇權及位高權重者,刀可殺人亦可護衛,那么用繡春刀作為皇權守衛者錦衣衛的佩刀就最為恰到好處了。
飛魚服是補色為飛魚的袍服,是次于蟒袍的一種隆重服飾。飛魚不是現在我們說的那種真實存在的魚類,而是長得想蟒,魚身有翅膀的虛構形象。《山海經》:"其狀如豚而赤文,服之不雷,可以御兵。"具有一些神話色彩。
飛魚服和繡春刀最為一種權利的符號象征成為錦衣衛的標配。
二、修羅戰場:薩爾滸之戰
“幾萬條人命,割草一樣就沒了。要想不這么死,就得換個活法。”
-陸文昭,《繡春刀II:修羅戰場》
這就是影片的開場設置,故事背景設置在了大明的晚期,大夏將傾,人心浮躁,上到達官顯貴,下到平民百姓無不感受到了窒息的困境。就像電影的名字每個人好像都置身于修羅戰場,既無法逃脫時代的限制,又不得不在血腥戰場上掙扎求生。修羅本是佛教的的護法神“天龍八部”中的阿修羅,他驍勇好戰,但又信封佛法。修羅戰場即是他與帝釋天戰斗的地方,代表了世間最殘酷血腥的戰場。
萬歷四十六年,努爾哈赤在統一了建州女真部落后,厲兵秣馬。同年四月,控訴對明朝的"七大恨",公開向明朝宣戰,撫順等地的接連失陷讓暮年的老皇帝萬歷感到事態嚴重,派兵部左侍郎楊鎬為遼東經略,主持遼東防務,出兵遼東,進攻后金。
萬歷四十七年二月,大明在遼東集結的明軍作戰部隊,兵分四路圍剿后金。三月初一,西路軍總兵杜松突擊冒進至薩爾滸,兵分兩路:主力駐薩爾滸附近,自率萬人進攻吉林崖。努爾哈赤看到杜松孤軍深入,兵力分散,一面派兵增援吉林崖,一面親率六旗兵四萬五千人進攻薩爾滸的杜松軍。
次日,兩軍交戰,將過中午,天色陰晦,咫尺難辨,杜松軍點燃火炬照明以便進行炮擊,后金軍利用杜松軍點燃的火炬,由暗擊明,集矢而射,殺傷甚眾。此時,努爾哈赤乘著大霧,越過塹壕,拔掉柵寨,攻占杜軍營壘,杜軍主力被擊潰,傷亡甚眾。明軍西路軍主將總兵杜松被箭矢射中頭部而死。明西路軍全軍覆沒。
薩爾滸之戰以明軍的全軍覆滅收場,萬歷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哭一場。大明王朝從此在下坡路上越走越順,大廈將傾非一己之力可力挽;大廈將傾非一時之過而成之。那么一個好好的大明王朝為什么破落成如此不堪的下場呢?
-01-信仰的崩塌
張居正這個對萬歷影響深遠的人,他之于萬歷亦師亦友亦父亦敵,少年萬歷在嚴格的皇室教育體系下慢慢成長,或許還不懂事時還有幾分愜意,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自我意識的加強,還是浸潤在嚴師高徒的氛圍中多少有點難以忍受。不知多少個夜晚,萬歷仰望星空舒服自己的郁悶之氣,我當當九五之尊還要在首輔的陰影下多久?所以,他知道首輔做的都是對大明有好處的事,但是大權旁落的挫敗感在少年萬歷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這就不難理解,張居正死后萬歷清算他是有多快。因為壓在他心里的大山終于倒了,他終于可以自己做主掌控江山了。而且在清查張居正的時候發現了張不少貪贓枉法的事情,這更是讓萬歷不能接受的,曾經大義凜然的說著江山社稷的首輔居然也會做出這等事,這一下子讓萬歷心中唯一的愧疚也煙消云散了。在徹底清算張居正給自己立威的酣暢淋漓過后,居然是心中的一片茫然和失落。因為從此以后他將一個人面對整個文官集團。
-02-文官集團的嘴臉
現在很多人一提到萬歷,必須說到萬歷十五年,為什么要不這一年拿出來說,因為這一年發生的好多事對整個大明王朝來說具有轉折性的意義,它昭示著整個王朝的由盛轉衰,吹響了王朝滑落的號角。但是,對于萬歷來說他是不承認整個說法的,在徹底清算張居正后萬歷親自處理朝政,起初還是勤勉尤嘉的。但是,他慢慢發現這些文官大臣們一個個不是真的關心國事,其中不乏疑君賣直、訕君沽名之輩充斥其中。關鍵是這幫人你還不能重罰他,罰他不但不能警戒后人,還會推波助瀾,會有更多的人出來當網紅,想出名。作為一國之君,面對對自己的非議還不能當面破口大罵,只能自己私下里生悶氣。這不是我想要的君王。
有人說大明朝的衰落始于萬歷的懶惰,我覺得有道理。想想一個皇帝在位四十八年,上朝理政不過四年,其余時間整個王朝都處散養狀態,想想也是醉了,不過即便散養也能撐過這么些年,也可見明朝的制度有一定的完備性。
萬歷懶政的原因就是君臣關系的緊張,而促使其關系緊張的原因就是哪個兒子來繼承家業的事情。這對于普通家庭根本不是問題,幾個兒子均分了家產就是了。可是這個出在皇家就不一樣了,首先,家產不能均分只能完整打包給一人,最后,家產繼承有祖宗規定,嫡長子繼承制,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時如果不隨機應變就會有矛盾,可大臣們又扛著祖宗社稷的大旗,高唱維護制度的權威性。君臣矛盾不可調和。
說一千道一萬,矛盾最根本原因是萬歷沒有管住自己的欲望,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事情是這么回事,有一天,萬歷帝去母親慈圣皇后所居的慈寧宮請安,碰到了一個宮女王氏,在美女如云的后宮這樣的隨便找,可萬歷帝那天不知道怎么對這個宮女突然有了性趣,匆匆臨幸一把。要說這事說完也就完了,說來也巧了,這個宮女竟然懷孕了。這樣那些用各種方式取悅皇帝的嬪妃們哭瞎在廁所。
萬歷知道后羞愧難當,吩咐手下不要說出去,可是太后還是知道了,有一天,萬歷帝陪太后吃飯,太后問起此事,萬歷帝死不承認,沒辦法太后拿出皇帝的起居注——上面詳細地注有某年某月皇帝臨幸某人。萬歷一看無法抵賴,馬上承認錯誤。太后卻說:“我已經老了,還沒有能抱孫子。如果懷上的是男孩,那就是祖宗社稷的福分。母以子貴,哪用得著分什么差別等級?”太后對懷上朱家血脈的宮女有著感同身受的理解,因為她也是宮女出身。
于是,萬歷十年四月,王氏被晉封為恭妃,四個月后,皇長子朱常洛出生。但是萬歷并不喜歡這個兒子,因為他不喜歡他的媽媽,他更喜歡鄭妃,在這個一片戰戰兢兢的后宮,他與鄭妃更像是紅顏知己的存在,只有她敢開皇帝的玩笑,她之于萬歷的存在不僅僅是一個生育工具,更是一個親密的家人。于是,當鄭妃的孩子朱常洵的出生,滿朝大臣們看到了皇帝即位的變數,于是紛紛上書要求萬歷立太子。萬歷以皇長子年紀太小為由拒絕了請求,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有不怕死的想出名的大臣上書說落萬歷的種種不是,最后把自己比喻成肱骨之臣,拿出江山社稷的大旗,慷慨激昂,振振有詞。萬歷真實百口莫辯。
但是,即使他知道要立鄭妃的兒子為太子無法在法理上找到一丁點根據,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放棄。這使得君臣之間矛盾激化,一步一步到達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惹不起你們朕還躲不起你們?曾有過短暫勵精圖治的萬歷帝突然開始躲進深宮,消極怠工。大明王朝的墮落進入了不可挽回的境界。
-03-邊境政策的疏忽
明朝對北部少數民族的政策是 以夷制夷,相互攻伐,互相消耗有生力量。可以說這個政策是維護邊境的有效手段,無論是從戰略層面還是戰術層面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是再好的辦法也需要執行,這條定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萬歷十五年,一個無關緊要的一年;這一年萬歷因為誰當太子的事跟大臣們打的不可調和;這一年萬歷因為無法在法理和制度上找到論據而采取了極端的辦法,消極怠工;這一年在東北的白山黑水間有一個少數民族青年因為在戰亂中被抓,被帶到了明朝遼東太守朝鮮人李成梁那里,本來是個不死也充軍的下場。卻因為李成梁的夫人特別喜歡這個少年,居然偷偷的放了他。或許是東北少年長得儀表堂堂,或者是李夫人是個顏值控,總之她放了他。
這個東北少年逃回到部落后收起鋒芒,一心討好李成梁。為李成梁馬首是瞻,鞍前馬后。這個東北少年就是努爾哈赤,他從此夾著尾巴做人,悶聲發大財,先后攻打了建州女真的其他部落。按照明朝的邊境制度,是不會允許一家部落獨大的,但是誰讓努爾哈赤會做人呢,他的整個擴張階段,李成梁不但沒有阻止還”助紂為虐“。或許相同的出身,讓他們有著相同的價值觀和認同感。李成梁想的是這個東北小子大有可為,日后為我左膀右臂共同治理遼東不失為一個良才。努爾哈赤心領神會,順勢而為,收起鋒芒待羽翼豐滿。
事情正如李成梁所料,這個東北小子統一了建州女真所有的部落,世襲了"建州左衛都指揮使"的封號。直到此時明朝的大員們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東北有志青年的野心可不只是一個遼東,他的目標是整個大明江山。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一個夷酋怎么可能比誰是未來的皇帝更重要呢?!
可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斷地重復著相同的情節不同的故事。難道這些大臣們忘記了中原王朝的最大克星就是北方游牧民族嗎?遠的有五胡亂華的慘痛經歷,近的有沒過多久的”土木堡之變“。
真不知道是歷史錯了,還是大臣瞎了。?
?
或許他們站在不同的立場,各自面對著不同的修羅戰場。對于萬歷他的修羅 戰場是他的意愿和整個大明王朝的利益間的斗爭,這場戰斗他知道他沒有勝算,但是他不服氣不甘心,不愿意被皇權掣肘,但是他的一切又出于皇權,他內心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文官大臣的修羅戰場在權謀的名利場,為了得到一些東西,你就得放下一些東西,這樣才能換個活法,就像陸文昭,他經過了九死一生后,覺得生命如螻蟻般渺小而又微不足道。他不想像螻蟻般不明不白的死去,他想換個活法,于是他放棄了氣節、操守和尊嚴,成為了攀附權貴的馬前卒。他以為了他換了種活法,其實他的價值在于權力者來說沒有改變,都是面對危險時的破綻,必須舍棄的棄子。
平民百姓的修羅戰場在生存權的爭奪上。大時代下無人幸免,個人的命運與整個王朝的興衰同呼吸,王朝興則個人的生存權相對更有保障,王朝衰則個人必將隨著伴隨著王朝顛沛流離。身處不得已之境,干著不得已之事,只是因為我們想活著。我們不必有古今圣賢的胸襟,我們只是想活著而已。但是當我們唯一的要求活著都不能滿足的時候,我們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電影中看著沈練被錦衣衛追到無路可退時,他的心里也在掙扎,生存還是死亡這個話題估計他在心中排演了很多次,但是一直沒有答案,直到他被追到橋邊,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被強大權利包裹的個體的無奈,他們更像被權力追逐的獵物,在絕望中瘋狂地廝殺著皆如草芥的生命。
如果活著就是為了活著,那我選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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