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楊沫看著黑乎乎的門,靜靜的發著呆。雖然周圍的雨聲逐漸的小了下來,剛才耳邊的笑聲也像只是緊張過度出現的幻覺一樣,隨著雨聲的減小一起減小。但是楊沫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旅店里似乎來了什么不得了的家伙,雖然沒有看見,但是自己身體有種想要馬上離開這里的沖動,上樓時父親的眼神是那么嚴肅,好像也印證了自己的猜想。楊沫抑制住了想跑出去的沖動,只是直直的看著那黑乎乎的門,不知道為什么,楊沫特別想現在劉帆在自己的身邊,那怕只是默默的坐著也好。自從上次劉帆救了她之后,她對劉帆總是有一種信任感,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一個把你從生與死的邊緣拉回來的人,你總是會無條件的相信他的。楊沫甚至覺得自己對于劉帆的信任,勝過了對自己的父親,但那不過只是覺得罷了。“如果父親和劉帆決裂的話,我會跟著父親走吧。”楊沫心里暗想,手卻不自覺的攥了起來。楊沫猶豫不定時最喜歡把手攥起來。
? ? ? ? 后廚沒有開燈,不過開不開燈對于劉帆都是一樣的,在黑暗中他也可以摸索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廚里特別暗,他們來到這所旅店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夜幕了,他只顧著匆匆的的打掃了大堂,本來以為后廚是用不上的,所以懶得打掃,結果遇到了那怪物,他是‘死神’的兒子嗎?為什么‘死神’的鐮刀會在他的手上?楊楚凡不會出事吧?在那家伙還沒來之前他緊張成那樣,可是真的見到那家伙了,他居然那么鎮靜。難道他是在楊沫面前裝害怕?可是為什么要那樣做呢?為了讓楊沫認識到“荒原”的恐怖?劉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剛才的鐮刀雖然沒有把他的頭砍下來,但是也在他的脖子上勒出了一道傷口。劉帆摸到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手上卻沒有沾到任何一點濕漉漉的東西,周圍的空氣卻像是被雨沾濕了一樣,濕氣大的嚇人。劉帆向四周揮了揮手,手上凝聚了幾顆小小的水珠,無數的小水珠漸漸在劉帆的手上形成,又逐漸匯成了新的水珠。劉帆的手被水打濕了。他用濕漉漉的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水順著脖子流進了傷口。“可惜是冷的啊。”劉帆看著四周的黑暗,像是在和誰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劉帆知道,自己的傷口是素白的,就像是雪山上冰冷的雪一樣的素白。
? ? ? ? ? “凡叔,我要這位子沒用啊。”小男孩像是在和楊楚凡訴說“凡叔,你知道,每一個‘死神’都是怎么樣誕生的嗎?一個亡靈殺了前任‘死神’,奪下他的鐮刀,用它切開前任‘死神’的尸體。告訴地獄里的人,如果不服從,他就會像切開‘死神’一樣切開他們。于是地獄里的那些家伙便服從新的‘死神’的領導,所謂‘死神’,說到底只是一個亡靈從另一個亡靈那里得到地位和身份的家伙。一個新‘死神’的誕生,標志著舊‘死神’的覆滅。就像人類君主,一個君主的誕生,便象征著另一個君主的覆滅。可是我根本不想做什么‘死神’,我哥哥才因該登上‘死神’的位子”小男孩說的很痛苦,就好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些家伙為了擁護我上位。殺死我哥哥的時候我在場,那時我哥哥手里拿著鐮刀,他高舉鐮刀,向下面的亡靈們大喊‘不想服從我的只管上來就好了,我接受任何挑戰。’當時他的眼睛里充滿了驕傲,就像是不管對方多么強大,他都會贏一樣的驕傲。可是當他背后的那家伙撲向他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慌了,鐮刀死死的在手上握著。但是對方是想要殺了他,不是奪下鐮刀。當他胸口破開的時候,他用驚訝的眼光看著我,嘴里不停的咒罵我的名字,就好像殺他的家伙是我派去的一樣。一直到他死,他的嘴都在不停的罵著。”小男孩的眼睛很里充滿了悲傷,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楊楚凡靜靜的看著小男孩發呆,他想起了自己從‘生’為自己的弟弟找來了無數的亡靈,使他成功的篡位成功時,他弟弟的眼睛,就像是要殺了他一樣。絕對的權利面前,親情,大概只能算是最為阻礙它運行的一塊石頭吧。無數屆的‘死神’被新的‘死神’代替,新的‘死神’被擁護的同時,是不允許能和自己比肩的人存在的吧。楊楚凡看著眼前的小男孩,鐮刀在他身邊比他整個人都還高,但是他卻能代表一個地獄。“米勒,別怪你的哥哥,是人都會那樣。”楊楚凡并不把面前這個孩子當做地獄的最高權利者,他記得的米勒,永遠是那個在荒原上和自己哥哥奔波的孩子。累了會在旅店里依偎在自己哥哥肩膀上休息的孩子。不管別人變成什么樣,你永遠只會記得最開始和他在一起的那一段時光。你永遠只記得他懵懵懂懂,不醒世事的樣子,不管他成功或者失敗,你都不會在意。你永遠記得的,是你們都不了解的時光。楊楚凡不管眼前這個是不是“死神”,他始終只記得,這個孩子叫米勒,是個曾經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在哥哥懷里哭泣的孩子。楊楚凡伸出了手,把米勒擁在了自己的胸口,就像是當初為了哄他不哭,把他抱在懷里一樣。門外的雨漸漸的小了下來,荒原上的水漸漸退去,四周開始了平靜。
劉帆在后廚的灶旁坐著,脖子上雖然有個傷口,但是劉帆很鎮靜,和感覺不到恐懼一樣,他也感覺不到疼痛。恐懼和疼痛都發自于靈魂,失去靈魂的‘流浪者’當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劉帆仔細的聽著門外的雨聲,這雨聲似乎慢慢的變小了。荒原終于平靜了下來。后廚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大概是為了能給后廚偶爾換一下氣用的,特別小。劉帆走到了窗戶邊,向外面望去。荒原顯得格外的寂靜,雨已經停了,荒原被雨沖刷的露出了光禿禿的石頭。劉帆向天空望去,想粗略的估計一下黑夜是否已經過去。也許是太專注看外面的關系,他絲毫沒有發現,透過窗戶,一道微微的光穿了進來,照出了他白的像雪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