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亮的閃電劃破陰沉的天空,窮兇極惡的雷聲便轟然而至,豆大的雨滴狂野地肆意奔放下來,她無可奈何地奔跑起來,腳上小巧的高跟鞋急促地敲打著地面,淺紫色的長裙如同翻飛的蝴蝶,臉上精致的妝容掩飾不了運動的緋紅和對這不合時宜暴雨的惱怒。
好在離得不是太遠,沒有淋濕太多,進了這間有些昏暗的小屋,氣息未平的她慌手慌腳的拿出紙巾擦拭著,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屋內小桌前那個看不出年齡的奇異女子。那個女人氣定神閑,好整以暇的樣子,涂抹著黑色指甲油的纖指間一張塔羅牌靈巧的翻動著,一個發著清光的水晶球映照在有些奇怪卻無比合適的煙熏妝臉。那正是她要來找的塔羅師。
“算和他的以后嗎?”塔羅師的聲音悠長清越。她大驚:“你怎么知道?”塔羅師輕輕笑了:“這樣的天氣,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一般會遇到什么問題呢?”。雖然驚訝塔羅師的敏銳,但是心卻感覺平靜了些。
看著那雙好像有靈性的手在桌上點燃一根白色的粗粗蠟燭,眼前有些薄薄的煙霧裊裊在香薰盒里升騰飄蕩出來,玻璃桌面上一個淡淡的五角星似乎有點點熒光閃耀,或許只是那水晶球的燈光明滅不定,她小口小口喝著溫暖而感覺古怪的茶水,心跳開始緩慢起來。
仿佛很遠的地方傳來塔羅師幽幽的聲音:“你慢慢講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管我的存在,眼睛看著水晶球。”,她明亮眼睛瞳孔在燈光下渙散起來,下意識地來開了自己的思緒:“我們半個月前領的結婚證,只是最近他總說忙,看不到人,聯系也很少,原來雖然也是這樣,但是畢竟現在不同了。我不知道我們將來還會是這樣嗎?還是會變得更差?”語聲越來越輕,漸漸如同自言自語,好像只有自己才能聽到。
晶瑩剔透的水晶球暗淡了一下,忽地爆發出微微刺眼的光芒,讓她的眼睛更加被吸引著,思維凝滯起來,球上有依稀的人影逐漸清晰,茫然去看有熟悉的感覺,又似乎遙遠而陌生。
一個疲憊單瘦的女人手上抱著哭鬧不止的小孩,想要去一張桌子上拿奶粉沖泡,無奈小孩卻放下來時更加吵鬧,狠狠心安頓在搖籃里,弄好準備喂他,卻又發現小孩的紙尿片上有黃黃的污印滲透出來,輕輕嘆了口氣,抽了手去換,接觸到小孩幼嫩的肌膚才發現剛剛隔著衣服,自己又有點失神沒有注意到微微的有些發燒,心里慌急起來。
匆忙撥電話給那個設置最簡單的號碼,一接通就急不可耐的說著情況,并急急地催促快點回來,電話那頭只是靜靜地聽著,在她凌亂的敘述里等待什么,最后好像終于壓抑住了一些情緒,冷冷地回道:“你真的什么都做不好,等著!”。掛斷的電話里傳出忙音,滴滴地響著,仿佛冰水一樣濺在她的心上。
七手八腳的整理好小孩的衛生,拿了條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著小孩光潔的額頭。似乎體諒母親的心情,又或許感覺稍微舒適了點,小孩漸漸安靜下來,輕微的呼吸著,有些疲倦地睡去。她溫柔地看著他可愛的樣子,小心地撫摸著,稍稍地溫度讓她心里刺痛。
只有等待,無焦的眼神靜靜地看著窗外,不遠處江水讓清風拂動得波光粼粼,空蕩的江面什么都沒有,忽然間有一條魚躍出水面,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似乎只為看到不同的世界,又重新投入水里,隨波逐流。
眼前的一切變得逐漸模糊,她喃喃自語:“我看見過不同的世界嗎?”。那樣小小的疑問卻讓她清醒起來。白色蠟燭的光焰緩緩搖曳,閃光的水晶球后還是塔羅師那張淡淡微笑的臉:“這是你想要的?”“你怎么真的可以讓我看到未來?”平常她并不是太相信鬼神,只是六神無主,心意彷徨才來找些慰藉。
“并不能,我只是引導你的本能和固有的思維行為模式去發展你的可能。那些是你的想象而已。”塔羅師的聲音沒有什么情感。她心情有點沉重:“那是真的嗎?”“你希望呢?實際上每個人都可以改變未來,只是你先要有勇氣改變自己。生活的材料普通人都差不多,你怎么對待很重要?!?/p>
打開門,屋外的雨小了些,淅淅瀝瀝的,她猶豫了一下又回頭問道:“你怎么好像也知道我看見的那些?”瑩瑩的光線里女塔羅師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你不應該糾結我的視線,而應該多想想那條躍出水面的魚?!?/p>
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清楚,用小巧的手徒勞的遮掩著滿頭秀發,轉身走進綿密的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