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房間里能聽見火車的轟鳴。
在晨光熹微的清曉。也在午夜時分。
十歲出頭的年紀,我就開始一個人乘火車。那時候的目的地只有一個,車次也唯有一班——k8420黃山→上海。
每晚8:45準時發動的這趟火車,在我的記憶里停留了許多年。直到高鐵動車的出現,我與它的緣分才被迫中止。
那時我常會想,k8420把我送到上海之后,會立馬回頭嗎?當始發站變成了終點站,它會有不一樣的定義嗎?
于我而言,火車是治愈系的。它總能默然不語地在某個時點為一群人制造一場相遇,也能悄無聲息地促成一場分別。但是,我始終相信火車充滿善意。
我喜歡這種游歷的感覺,不對任何人和事抱過多的希望,卻也時常感到快樂。
從黃山到張掖,除去中轉停留的空余時間,我在火車上待了40個小時。沒有手機,沒有電視,40個小時里,我唯一可干的事是吃。哦不,還有睡!嗯,那也足夠漫長。
睡意朦朧中上來一個大姑娘,坐在隔壁的小伙子幫著抬了一把行李。待我完全清醒,周遭是人聲嘈雜,那姑娘也在與小伙子說話。無非是感謝之間遞過耳機分享心情。《這就是愛情》是張靚穎的新歌,姑娘隨意地哼上兩句,幾個異域風情的大叔扯笑,“現在年輕人都喜歡聽這種歌?反正我們是聽不來的?!毙』镒又皇穷欀J真聽,也沒多說一句。后來姑娘先下了車,大叔慫恿著小伙去送送,沒有推諉,一切都順理成章自然而然。
我不知道那晚聽歌之前姑娘說過怎樣的故事,小伙子是否又真的聽懂了那首歌,但我肯定,即便再有40個小時讓他們相遇,也顯得太短暫。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
但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王家衛說“我不知道怎么和生活中無法失去的人說再見,所以我沒有說再見就離開了?!笔前?,真正的離開永遠不必說再見。在分別月臺上的欲言又止全都會被看穿,不必說,我都懂。火車慷慨地給失意者一扇窗,風景流轉萬千,將車廂與外面的天地阻隔。
車來車往中,有人唱著雙簧,有人在演獨角戲。綠皮與玻璃阻隔的世界里,有人在找尋詩意,也有人無心看風景。明媚春光,抵不過車輪與鐵軌碰撞的巨響所放大出的悲情,別難受,來碗滾燙的水,這輛列車會給你足夠的時間把它化成熱淚。
或許,我想去見你,和你來場偶遇。
或許,我該不告而別,拋開相見恨晚余生與共。
或許,我在盼時光扭轉,游走人生重溫舊夢。
或許,我是想把風景都看透,等你陪我看細水長流。
火車還在不分晝夜地來了又去,
每列車的目的地都只有一個。
在這場邂逅里,
你是車水馬龍間的過客,
他是異鄉夢寐里的歸人。
編輯:余慶香
投稿人:徐藝蕓
圖文轉自:銅陵學院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