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開始了。
這應是文科班的尾考場，共30人。
本場為數學考試，共120分鐘。從開始答題，坐在講臺上，我細細地觀察著每一個學生，透過他們的坐姿與神情，揣摩著他們此刻的心情：
一個女生自始至終手里沒有筆，左手托著垂至胸前的發稍，右手一點點的纏弄頭發，20余分鐘沒有改變姿勢，眼睛盯著試卷，一直做深思狀。
一個秀氣的男生，白白凈凈，帶著漂亮的眼鏡，一直伏案埋頭，神情無比專注地盯著手中的電子手表，先是用筆尖一個個地點觸表帶上的每一個扣點，后用雙手對表帶鏈條細細地一節節地察看，那專注的樣子像是期待著一個新發現或新奇跡。30分鐘過去了，他扭扭了上身，又專注于手表上了。
一個漂亮的女生，一直在用牙齒啃咬著手指甲，啃幾下，看一看，又用另一支手的拇指與食指的指甲在啃過的地放揪一揪掐一掐，然后再放嘴里啃一啃咬一咬，再拿出來看一看，如此往復，數十遍不止，神情同樣極為專注，完全心無旁騖，40多分鐘過去了，只見她動了一次筆，應是在試卷上寫了名字與考號。
一個男生，把校服衣領全部立起，拉鏈拉到最上，掛在鼻子上方，這樣衣領便形成一個圓桶，他把自己半個腦袋都裝進這桶里，只露出眼睛，那眼珠不時地向上翻，白白亮亮地閃著，好像在思索著，手中的筆好像在寫字，又像只是在點點。
一個靠窗坐的女生，左手托著臉頰，斜向著窗，窗玻璃上映著青春嬌美的臉龐，她像觀察著窗外的夜色，也許是欣賞著自己的模樣。
一個小時過去了，有人開始向左右或前后的人借橡皮或鉛筆，有人開始扭動脖子，有人仰起臉張開大大的嘴巴打著長長的哈欠，有人坐直身子伸長胳膊伸個舒服的懶腰，然后又繼續爬在桌子上，有人端端正正地坐著，雙手插在上衣的兩個兜里，眼睛盯著桌子的一角，一動不動，有人呆呆地望著鄰桌，直到鄰桌也望向了他，兩眼一對，然后各自極詭密的一笑，便又收回。有人癡癡地望著我，我只好偶爾回望一眼他，他好像并不是望我，只是望著我的方向。
70分鐘過去了，終于有人把臉完全地埋進了胳膊里，那個一直研究手表的男生也正提筆快速地在試卷上寫著。
只有考試，他們才會如此地安靜吧。那靜靜的樣子真美。
最后的20分鐘里，開始輪翻地上廁所了。
……
監考實在是一件極有趣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