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 ? 我摩挲著手里的止血鉗與眼科剪,向它望去,帶著些憐憫。它是今天的主角,也將成為我手上暴斃的第五只兔子。
? ? ? ? 我是醫(yī)學僧,可以不在乎除人類以外其他生靈的命運,白衣天使的雙手卻從來侵染了鮮血,可謂懸壺濟世心,屠戮生靈命。或許這便是兔子的命運了,不是被殺掉烹飪,就是一籠一籠的送到醫(yī)學校做實驗。
? ? ? ? 我定了定神,開始配合同學反綁兔子,熟練的準備好器材,端來兔臺,連接上壓力轉(zhuǎn)化器。止血鉗,大彎……我再一次檢查了一遍器材,可以注射麻藥了。
? ? ? ? 這次的兔子很乖,乳白色的毛發(fā)柔柔順順,不亂動亂跳,十分的配合,只是那一對紅色,惹人憐愛的眸子,楚楚可憐,盯著我,像是迷戀,像是哀求。不對,頭好暈,紅色的眸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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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這是哪?”我暈暈乎乎的從沉睡中醒來。摸摸頭,咦?我的手,怎么變得毛茸茸的?這是……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陡然發(fā)白,這不是我們平常關兔子的籠子嗎?一陣風吹來,旁邊走過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我身子激靈了一下,來捉我了吧,難道我命這么苦?
? ? ? ? ? “巨人”蹲了下來,嘴里嘟囔著“選哪一只呢?”我瞅了瞅旁邊像傻子一樣的兔子悲哀地嘆了口氣,這群兔子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啊。我“嘰”地叫了一聲,順便往里面擠了擠,祈求著這個“巨人”不要抓到我。
? ? ? ? “你瞅啥?別盯著我啊。”那人推了推眼鏡,正不懷好意的望著我,瞬間我頭皮發(fā)麻。想著要不要這么倒霉。
? ? ? ? “這只還挺漂亮的,就這只吧。”“巨人”笑了笑,在我眼里卻像惡魔的微笑。“要不要這樣啊?嫉妒我的帥氣的身姿是不是?要把美好扼殺在搖籃是不是?我跟你說我要告你,我要控訴你。你……你別過來,啊,救命!”我內(nèi)心哀嚎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那雙戴著白色塑料手套的魔手已經(jīng)抓了過來,我閃。一個蹬腿,我跳到籠子的另一頭,他捉了個空。“好險!”“巨人”卻不放棄,手又一次抓了過來,我把心一橫,兩只腿把籠子底部勾住,爪子拉住籠子邊緣就是不撒爪。那人拉不動我的腿,就想揪住我的耳朵,我拼命的壓住,卻還是因為耳朵太長逃離不了他的手掌心,被他揪在了手里。
? ? ? ? “啊,王八蛋,快撒手,好疼啊。”我繼續(xù)哀嚎著。一點也不松勁。那人看抓不出來放棄了,轉(zhuǎn)向我旁邊的傻兔子,背毛一揪,便提了出去。“我松了口氣,暗嘆,小兔子,一路走好。”一想到即將到來的慘烈場景,心里拔涼拔涼的。按照家兔手術過程,我會被一大管麻藥給麻翻,然后被剪毛,切開喉嚨,氣管插管,動脈插管,測完壓力,就被注射器空氣栓塞給弄死掉。
? ? ? ? 不行,我得想辦法逃命。學校北門有一大片樹林,跑到那去了也就差不多安全了,我思索著逃跑路線的可行性,不斷謀劃,心里焦急。
? ? ? ? 直接跑樓梯是不可能的,肯定會被沿途的學生或者老師給抓回去,拖時間又會被帶走,被做成菜吃掉,也不行,只能跳樓了。我瞅了瞅,籠子在二樓,不算太高,而且臨近邊緣方便逃跑,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北門跑了。機會只有一次,我得再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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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快到五點了,籠子的蓋子是打開的,或許因為兔子比較安順,沒人會想到它們會逃跑,而這又給我創(chuàng)造了機會。我探了探頭,來往的學生已經(jīng)很少了,都在加快做實驗,或許有些兔子都已經(jīng)涼了,我心里悄悄思索著。
? ? ? ? 就是這個時候,快跑。我利落地翻起身,一個跨步蹦出了籠子,這一刻仿佛劉翔都比不上這見證歷史奇跡的一躍。快速跳到二樓的欄桿邊上,我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腳步。“媽耶,這么高,怎么平常都不覺得。”我的腿開始抖了,要不要跳下去?瘸了豈不是逃不出去了?,破相了咋辦?猶豫不決之際,一個人走了過來,咦,這不是我機能老師嗎?“哎哎哎,老師,看在我是你學生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吧!不要這樣呀,救命啊!”老榮粗暴的揪起我的脖子,對著幾個學生說:“吶,這只兔子給你們用,別又弄死了。”
? ? ? ? 仿佛一萬匹來自大草原的馬從我內(nèi)心踏過,要不要這么倒霉?我被抱在兔臺上,在眾人的目光下瑟瑟發(fā)抖,別這樣盯著我好嗎,我怕。怎么辦?難道英俊瀟灑的本兔就要死了么?我掙扎著,卻抵不住幾個人同時壓住我的身子,身體抖得厲害。一想到自己將會被一點一點的劃開,粗暴的扔掉,心里就一陣發(fā)涼。
? ? ? ? 耳緣靜脈注射開始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不行,要死了。頭暈的厲害,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前還聽到一個小姑娘在喊:“兔子涼了,兔子涼了!”就沒有了知覺。
? ? ? ? 再次醒來,天都快黑了,我被扔在兔籠里等著人來撿尸體。原來自己還沒死,只是被嚇暈了,嚇閉了氣,撅了撅嘴唇,發(fā)現(xiàn)還是暗淡的就明白原來如此,失去了鮮艷顏色的嘴唇是死后的兔子最明顯的特征。快跑吧,來不及了,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一個人,也不管有沒有事,就從二樓跳了下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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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喂!你怎么了啊?進針啊”一位同學拍了拍我的背,我驚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手腳完好的站在兔臺面前,手里還拿著注射器像傻子一樣楞在這里。“啊,我沒事呀,哈哈”我尷尬的笑了笑。
? ? ? ? 我看著那仍然乖乖的兔子,心里有了些不忍,自己可是體會到那種絕望的。我接過注射器,按住它的耳緣靜脈,輕輕刺了進去。“咣當”一聲,兔子倒在兔臺上,嘴角烏黑,留下我一臉懵逼。“這咋回事呀?”同學驚訝道。看著似曾相識的一幕,我內(nèi)心一陣顫動。連忙掩飾了一下自己說:“可能這只兔子有問題吧,我們趕緊去換一只好的。”我抬起那只漂亮的不像話的兔子,走到兔籠旁邊把它放了下來,還特意打開了籠子。
? ? ? ? 換上另一只以后,我們才開始進行實驗。實驗結束時已經(jīng)臨近傍晚,我脫下實驗服,走到兔籠邊,看到不遠處一樓的小灌木叢里那只可愛的小兔子,紅紅的眼眸如水般盯著我。
? ? ? ? 夜色仿佛留下了這對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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