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續寫(三十四)一出好戲

(播放音樂青丘一脈,希瓜音樂出版的,聽著頗有感覺)東華的紫色衣袍的后擺隨意的撲散在地上,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這西海的花園之中,算一算如今的時節,十里桃林的桃花也該開的繁華奪目了吧。他正思緒著,右手輕輕一揮,一陣清風帶起了整座花園的桃花花瓣,微風輕輕襲來,桃樹上的花瓣竟競相飄落,粉紅色的花瓣隨意飄落著,落到了屋頂上,又落到了他的肩上,一小朵粉紅色的桃花花瓣安然躺在他修長冷白的手掌之中,東華眼中也出現了一小抹難見的溫柔,看著手中的一小片花瓣,不經意間想起了她,當初她初入太晨宮時還給自己剪了幾枝開的盛好的桃枝,其實她不知道,什么桃枝的美好都不如她,當真全都不如她。他其實誠然不怎么喜歡花花草草,那日偶然間路過院落中,卻看見她的身影朝他淺淺的回眸,他還曾記得她那抹微笑,那是一種暖人心脾的微笑,又帶著幾分期許和溫潤,一時間他竟然失了神,那個時候東華覺得她的笑容或許就是自己缺失的東西,也不知怎地就萌生了想保護她的想法,哪怕只是為了那個簡單而又純真爛漫的微笑。他生于碧海蒼靈,擁有這世間最強大的力量,為了這天地與四海八荒的太平以殺止殺,以戰止戰,自斷姻緣,甚至毫無敗績。世人皆言,東華紫府少陽君不懂情,沒有七情六欲,為了這四海八荒也寧愿犧牲了自我,他活了幾十萬年,也只是在下凡歷劫歸來時方才知道什么叫痛,什么是情,看著鳳九拿著自己所斷的狐尾化成的匕首一刀一刀刻在三生石上的那個場景,那一刀一刀也恍若刻在他心上,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著整顆心,既無奈又無力,無奈他不懼天命卻又為了這四海八荒為了這天下圣靈而逆不得天命,無力他天上地下所向披靡卻傾盡此生與她相守。仙人也好遠古上神也罷,都有著自己的情,自己的執著。東華嘴角滑過一絲苦澀的微笑,抬眸看著手中的花瓣隨著清風飄向了遠方,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看不見。

鳳九進入這后花園之中時,便見漫天桃樹花瓣紛紛揚揚,如夢似幻,一時間也有些呆住,她輕輕探出紗袖中的一只手接住了瓣瓣零落的花瓣,輕輕勾勾唇笑了笑。鳳九本奉師父的命前來尋尋那東華帝君,她無法,只能奉命前來。鳳九倒真真切切的期盼東華帝君此番并不在這園子里,省得她真來演攪和人家姻緣、上演一出棒打鴛鴦的大戲。但是自古師命不可違啊,所以她白鳳九便擔了這費力不討好的任務。鳳九站在西海園子門口,聽了里面言語了一段,不勝唏噓。東華帝君那佳人會的怕是妙月公主,也是,那東華帝君桃花甚多,但據鳳九知道的怕是也只有那個不久之前在九重天,一哭二鬧三上吊要當太晨宮帝后的妖族公主妙月。但四海八荒皆知她白鳳九年紀雖大了些,其實沒什么方向感,進去方便,卻不知能不能出得來,她還是在這口子上等著罷。鳳九百無聊賴的把玩了一會手中的破云扇,整個人便半依在那高大的西海珊瑚上,甚是愜意舒服。正當鳳九漫不經心的等待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道溫軟的聲音 "門外何人?” (小可愛們音樂stop) (播放音樂上仙么么噠,希瓜音樂出版的,笑死我了。) 鳳九本就藏的十分隨意,聽聞如此一句突兀的話,倒也不惱,大大方方的便從珊瑚背后走出。鳳九略略搭眼看到東華之時,她方才剛繞過拱門,不遠處一頂頗精致的亭子里,紫色長袍,負手而立的男子正是東華。旁邊跪的那紅衣少女,也正是妙月公主。鳳九心想,看來本上神猜的不錯,東華帝君這廝果然是來會佳人了。東華他身著紫綢緞的常服,正同一個紅衣女子把酒看桃花。他站的那一處,頭上一樹桃花開得煙煙霞霞。在他身后的紅服女子像是說了句什么,他彎身端起案上酒盅,回頭朝那女子淡淡挑了挑眉,那女子立刻害羞狀低了頭。東華這一挑眉,雖清冷又溫潤,看在旁人眼中怕是沒什么,但看在鳳九眼中卻十分刺目。于是在那女子一臉疑惑的表情之中,鳳九頗為自然的坐在那一旁的石桌上,給自己倒了杯酒,她一飲而盡也順帶穩住了心神。地上的妖族公主那妙月如今正眼巴巴地望著站在鳳九側旁的東華君,目光熱切又沉寂,哀傷又歡愉。鳳九又看了眼自己身側的某人,東華那廝竟則把著酒盞紋絲不動,一瞬間倒又變做了與她初見時的冷漠神君。鳳九登時頭大了好多,這是唱的哪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繞樹,無奈郎心如鐵妾身真無辜?

鳳九細細思索了一番,甚是滿意的點頭,這當真卻是一出好戲。她于是便又自斟一杯酒,看得蠻是挺快活。鳳九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看上一出好戲的預感,便閑閑的抬頭望了下天,略略回想起東華帝君那張俊美無雙、標致不已的臉,登時感慨不已,這倒怪不著那妙月,她白鳳九看那么一張臉看了將近兩月有余,如今才能略略把持住。這若是尋常的女子,要能在那張面皮跟前謹守住本分,著實是是有些困難。她背后的東華帝君眼神凌厲而玩味,讓鳳九一套動作完成的甚是艱難。鳳九并未開口,只是用扇子輕輕敲著桌面,意思頗為明顯,示意東華早點解決掉他這些個爛桃花。東華瞇起眼眸看了看眼前素紗紗裙的小丫頭,她倒是甚是淡定的不得了,這妖族公主癡纏于他很是討厭,不如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于是東華完全裝作看不見鳳九的眼刀子,接著負手而立的站在一旁,頗為悠閑。地上跪著的那妖族公主似是有些迷惘,抬頭問鳳九 ”姐姐是?” 鳳九也是很怔,這四海八荒還有不認識她的?姐姐?這輩分是不是差了些許啊,這什么勞什子公主該喚自己作一聲姑姑吧,她是不是以為我白鳳九乃是東華帝君的帝妃?去他奶奶的帝妃,本上神乃是青丘白鳳九。但這妙月不識得她白鳳九鳳九也好,免得過會兒本上神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給青丘落下個不好的名聲。

鳳九再次望天,回想了一下自己長這么大所有的桃花。這第一朵乃是比翼鳥一族的九皇子。他隨他的爹娘做客青丘時,對才兩萬歲的小丫頭片子,就是她白鳳九,一見鐘了情。臨走時還背著她爹娘將她拉到一邊,拔下兩根羽毛做定情信物悄悄跟鳳九說,等他長得再大一些,就踏著五彩祥云來迎娶鳳九。他原身上的羽毛有兩種顏色,一種紅的一種青的,鳳九瞧著花枝招展的挺喜慶,就收了,覺得嫁給比翼鳥其實也不錯。但過了許久,卻聽迷谷淘來個八卦,說他們比翼鳥一族不能同外族通婚,比翼鳥的九皇子回去信誓旦旦說要娶她青丘白鳳九,又是絕食又是投水的,陣仗鬧得挺大。他阿爹阿娘不堪其擾,有天夜里趁著他睡著,給他喂了兩顆情藥,將他送到了一個頗體面的比翼鳥姑娘的床上。呃,他自覺做了對不起鳳九的事,沒臉踩著五彩的云頭來迎娶鳳九了。鳳九甚是開心的將他送的兩根羽毛并幾把山雞毛一起做了把雞毛撣子,掃灰還挺是合用。第二朵是那滄夷神君,鳳九的阿爹直接將她綁入花轎塞去嫁了,奈何鳳九素來是個急脾氣的,所以那蒼夷在成婚當夜被她白鳳九拆了神宮,因此二者婚事未成,但那死心眼的老鼻子滄夷依舊愛慕著她白鳳九,據說他還掛了幅她白鳳九的畫像在后修修建的神宮之中,跟斯人已逝了似的,甚是令鳳九頭疼。第三朵是四海水君的大兒子疊風。這個算是阿爹阿娘硬給鳳九牽過來的一段姻緣。奈何她命里受不起這段姻緣,于是阿爹去那西海走一趟,人家直接來了個拒婚,也算是朵忒爛的桃花。第四朵是四叔的坐騎畢方的屬下,喚作什么的,因著年頭太多,她早已忘卻。可畢方這屬下實在將他的心思藏得深了些,絲毫沒有思慕小主人的那些男仙們豪邁奔放,好不容易待他終于想通了奔放了一回,卻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我白鳳九已經與西海定親了,于是也不了了之。前頭這四朵桃花,有三朵都是爛桃花,好的這一朵,卻又只是個才打了骨苞兒的。這五朵桃花中的最后一朵就是東華。鳳九這個未來的夫君東華,她倒是很遺憾自己沒能在最好的年華里遇上他。

鳳九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自己委實是個人才,桃花一朵比一朵爛。于是她干脆閑閑的半依在那涼亭之中的石桌上,兩手自然的把玩著破云扇。那妙月見鳳九遲遲沒開口,便忙再次跪了下來 ”妙月想姐姐定是魔界的姬蘅公主吧,妙月沒想到能在此碰到公主,實在是妙月之幸,妙月其實別無所求…” 東華在一旁端了酒盞,只做出一副看戲的模樣。鳳九要唱的這個角兒,卻真正是他奶奶的賊尷尬。鳳九實在有些看不下去這等場面,對著地上的妙月嘿然一笑道:“我其實是東華帝君失散多年的親生妹妹,如今在十里桃林折顏上神處當差。”東華飲酒的動作一頓,杯中酒撒了不只一兩滴。那妙月公主茫然地望著鳳九,驀地睜大眼睛。鳳九暗想,這么個美人兒,卻非得被她搞得這么一驚一詫地,本上神是在造孽啊,造天大的孽…… 東華于一邊輕咳一聲,嗓音清冷的圓著鳳九的慌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公主,也算是給你自己選個未來的小嫂子。” 鳳九手里把玩扇子的動作狠狠一頓,這東華帝君倒入戲得快,妹妹什么妹妹,四海八荒哪有妹妹給哥哥選嫂子的?罷了罷了,那鳳九尋思著,既然戲已經做到了如此一番地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攪和下這東華帝君的姻緣吧,左右也就是折些壽的事,不是什么大問題。鳳九頭皮麻了一麻,思忖著要怎么做這開場白才好。鳳九識得的熟人中,只有大伯白玄桃花債最多。大伯母每次處置大伯那些桃花,都用的甚么手段來著?鳳九略略回憶一番。哦對,首先是眼神,眼神必得冷淡,上下打量一番那桃花,看美人譬如看一顆白菜。其次便是聲音,聲音必得縹緲,對那事主就一句話:“這回這個我看著甚好,倘若夫君喜歡,便將她收了吧,我也多一個妹妹。”此乃以退為進。大伯雖逢場作戲者多,但對大伯母卻是矢志不渝,非卿不可,此招方能生效。這么一比,她白鳳九與大伯母的情況卻又略略不同,那妙月生的不差,她怎就敢保證東華帝君這廝從未動心?妙月此刻已然傻了,她怎么從未聽說過東華帝君有個妹妹的?

但她見東華帝君也沒有什么反應,那多半就是真的了,妙月頗為無奈地閉了閉眼,我的老天爺,這小姑子樣貌和氣質也忒出眾了,容貌傾世絕美嬌若天仙,氣質空靈出塵猶如水出芙蓉,性格高貴又不失溫柔,嫵媚又不失優雅,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些許玩味和清冷。妙月只搭眼一瞧,便知眼前這素紗衣裙的女子便是個敢愛敢恨的,肯定是個眼里多半容不得半分沙子的主兒。妙月細細的包了包淚,化出把短刀便抵在脖子上,哭哭啼啼的叫嚷道 ”還請姑娘相信妙月思慕東華帝君的心思,妙月愿生死相隨帝君,還請姑娘成全妙月。” 鳳九被嚇了一大跳,這是怎么著?刀都拿出來了,嚇唬她嗎?她白鳳九誠然活了七八萬年,雖對風月之事造詣不深,但戲本子也看了許多,這公主此招委實是太過小兒科了些。鳳九閑閑的勾了勾唇角,撇了眼自己身后的東華帝君,這廝真是瀟灑,將如此一樁風月之事叫她處理,此招委實是陰險了些。鳳九玩心一起,便再次轉了一圈手里的破云扇,抬眸看了看眼前這公主,她內心其實實則很是愧疚。這妙月公主模樣不錯,雖與那南海的綠袖公主比起來尚有些差距,卻大大小小的也算個美人,但與鳳九的姑姑白淺和她那幾位伯母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只一星半點。但這妙月與她白鳳九無冤無仇,而她此下這番作為,著實是不甚厚道。其實鳳九到現在都還不是十分明了,這眼前如此一個風花雪月,病殃殃嬌柔不已的女子,怎么就會對東華帝君這廝毫無警戒,最后還竟如此培養出如此一番妾心似海深的模樣。她曾對此疑惑的問過自家四叔白真,四哥說 ”這還用得著想么,多半是那帝君看妙月年輕貌美,一時色迷心竅,便拿棍子將妙月敲昏,麻袋一套扛肩上將人拐走的。當時四叔正跟老鳳凰折顏編一套書,書名叫《遠古神祗情史考據之創世篇》。他正著手寫的那一篇,主題思想剛好是愛情從綁架開始。鳳九想了想,這畢竟是具有專業背景知識的推論,便一直深以為然。于是鳳九清了清嗓子”依我看吧,這男女互相思慕本就是倫常之事,我自是不好打攪,但是這少主的親娘仙逝了也就幾百年而已,公主此時上門納娶,誠然不勝穩妥。”

東華干脆操了手靠在旁邊亭柱子上聽鳳九瞎扯。這妖族公主妙月癡纏他許久,甚是討厭,正好今日另這小丫頭撞個正著,讓鳳九處理處理這公主,也算是給她日后練練手。那妙月已然傻了,不打忠烈不嫁的牌,反而改打凄凄慘慘的牌,兩行清淚直直滑落,變臉之快另鳳九咂舌不已。”妙月自知比不得少主娘親在帝君心中的分量,但妙月愿替少主娘親侍奉帝君左右,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東華不悅的蹙了蹙眉,這滾滾親娘就在這妖族公主面前坐著呢,怎地就如此看不出來?也是,鳳九都成他妹妹了,小丫頭這須臾萬年里胡謅的本事倒是漸長了不少。鳳九忽然間玩味的一笑,笑的妙月頗有些心慌,不輕不重的開了口 ”公主不必拿著把短刀在脖頸處抵著,又跪在地上與我說話,這西海幾把椅子還是有的。” 妙月一哆嗦,鳳九此番話說的極為涼薄,眼中也染上了幾分冷色,一時間有些不敢開口。鳳九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破云扇,接著訓了這妙月幾句 ”你看看啊,東華帝君…哦不,我哥這還帶著個娃娃,如今公主貿然登門又癡纏至此鬧如此一場,好一副非他不嫁的樣子,讓這妖族的臉面也頗為難存不是?聽本上神一句話,還是回魔界吧。” 鳳九這一番話說的極為到位,既了了那妙月的一番心事,又顧全了妖族的面子,誠然是妙也。但鳳九倒是低估了這東華帝君的魅力程度,妙月聽了她這一番話,反而哭的更是厲害,抽抽噎噎的很是悲情。鳳九當真是無奈到了極點,怎地這眼淚是不值錢嗎?正當她思索如何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之時,妙月背后卻冒出個白發男子,毫無預料弟弟便朝妙月的腦袋便敲了一下。鳳九一愣,這是…妖王?

”見過姑姑。" 鳳九打哈哈的干笑了一下,看來自己眼下又要折壽了。東華清冷的瞥了眼那藍衣的妖王,妖王會意,忙賠禮道歉了幾句,這眼前的兩人斷不是妖族能招惹的,東華帝君乃是何人?曾經的天地共主。這一旁素紗紗裙得女子怕就是青丘的那位姑姑,自家女兒竟敢再次哭哭啼啼,不要命了這是?鳳九淡淡的揮揮手,示意無妨,妖王忙攜著自家女兒,玄光一閃便離開了這后花園。《小可愛們音樂停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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