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張先生的前女友結婚了。
張先生去參加了她的婚禮,不過是悄悄去的,張先生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他在婚禮現場中還是無可避免的被我瞧見了。張先生那天默默的注視著婚禮現場發生的一切,新郎和新娘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他們看起來像金童玉女一樣的般配,而張先生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痛苦的表情。我無法預測張先生內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但我知道的是,如果今天婚禮的男主角是張先生,那受剜心之痛的人就是我了。
那天晚上,張先生約我去蘇荷酒吧,我因為公司臨時有事,就跟他說我可能會晚點到,他也很理解的對我說:好,我等你。當我處理完公司的事情風塵仆仆的趕到蘇荷酒吧的時候,張先生正一個人坐在包廂里喝悶酒。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擺了好多個空酒瓶,桌子旁還有一箱未拆封的酒。在我印象中,張先生從來不會毫無節制的喝那么多的酒。他是一個極為自律的人,即使是在他即將面臨著自己一手辛苦創辦的公司即將倒閉的情況下,他也沒有一副不修邊幅,自暴自棄的樣子。我知道,前女友結婚這件事徹底傷透了他的心。
我第一次見張先生的前女友是在一個畫廊里,那時候他們才剛剛在一起。那會兒公司有發放免費的畫廊參觀券,因為我們公司也算是畫廊的贊助商之一,所以內部人員幾乎人手一張券。那天,我本是打算不去的,因為我大學時最好的閨密說要來拜訪我,我們已經有好些年沒見了。我本打算做一頓美味佳肴來好好款待我這個老朋友,但是那天她突然接到奶奶生病住院的消息,她奶奶年事已高,她很害怕自小就一直疼愛自己的奶奶突然就撒手人寰了,所以她又匆匆忙忙趕回老家陪奶奶去了。自然她說要來見我的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恰好那天張先生打電話來說要邀請我一塊去參觀畫廊,我那會兒正閑得無趣,便應了他的邀請。我正疑惑他怎么會有畫廊的參觀券,畢竟畫廊的參觀券是不對外發放的。他卻神神秘秘的對我說:來畫廊你就知道了。當我滿懷著期待和疑惑趕到畫廊的時候,一副美麗的場景刺痛了我的雙眼。我看到張先生的身邊依偎著一個背影高挑的女孩,栗色的長卷發慵懶的搭散在女孩寬瘦的肩膀上,女孩的皮膚在紅色禮服款小短裙的映襯得白皙雪嫩,膚如凝脂來形容她皮膚的狀態一點都不為過。他們倆看起來宛若一對璧人,男人事業有成,女人貌美如花。想到這里我的眼神忽然黯淡下來,一股莫名的心酸從我心底涌起,弄得我心緒雜亂。
他們倆剛欣賞完眼前的那幅畫作,一轉身就看到了我,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眼底的失落收藏起來,它猶如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能讓別人發現它,尤其是張先生。然后我立刻笑盈盈的對著他倆傻笑,張先生看著我笑得那么傻乎乎的樣子,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頭,隨口懟了我一句:別以為對著我傻笑我就會原諒你晚到了半個小時的事實。我連忙自覺的認錯道歉,張先生是那種外表強勢內心和善的人,她看在我認錯態度積極的份上也就沒有和我計較太多。隨后,張先生隆重的向我介紹了她身邊的那個姑娘。
“女朋友”。他伸手向我介紹道。
“如今我終于等到她了”,他俯過身來悄悄的對我說了一句耳語。我聽出了張先生話語中有著抑制不住的喜悅。
? ? 作為張先生三年以來唯一的知心好友,我明白這句話對于他的意義。是的,張先生三年以來的心愿終于達成了,他終于還是等到了那個他日夜心心念念的女孩。我想也許是上帝聽到了張先生的禱告吧,又或者是看到了他三年以來一直保持著單身狀態的誠意。
聽到張先生的這個好消息,我心里有點兒不是滋味。不過,我還是為他感到高興,畢竟,我希望他過得開心。
張先生是一個長得很“野性”的人,兩條濃厚的劍眉下藏著一對銳利的眼睛,但他的瞳孔特別的亮,亮到好像里面藏著月光一樣,給人一種炯炯有神的感覺。嘴唇上面的胡子被他修理得很整齊,這看起來很成熟、干練。張先生長得很高,身高165的我也只能剛剛好夠到他的肩膀。我經常對張先生說:你看起來不像好人。他每次都會無所謂的回答我道:我并不打算做一個好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他只不過是逞口舌之快罷了。當他的公司在面臨資金周轉不靈的情況下,他沒有拖欠任何一個員工的工資,即使很多人知道了公司面臨的困境后匆匆的跳槽離去,張先生也大方的原諒了他們;張先生還自己花資金創辦了一個“動物之家”,專門用來收留流浪的小貓小狗;他愛了四年,等了三年的女朋友在他面臨困境時舍棄他,轉而跟另一個男人結婚的時候,張先生也是毫無怨言的默默祝福她,而他自己卻承受著無可名狀的痛苦等等。這些發生在生活中的真實的事例都足以說明他是一個好人,一個很好的人。我想正如某個作者所說,一個好人就只能得到一個“好”字,而壞人卻能得到所有吧!
張先生默默地愛了他前女友七年,從大學四年前第一次接觸她到工作三年后她結婚為止,這不長不短的七年時光囊括了張先生對愛情,對她,最真摯的情感。而她的前女友最終還是以殘忍的方式刺痛了張先生那顆脆弱的真心。
張先生和女友第一次見面是在大學的圖書館,那時候的張先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偽學霸”,他基本上一有空就往圖書館里面鉆,但看的都不是專業書。而且他每次都是坐在二樓靠窗的那個固定的位置。那個位置旁邊放置著一顆大大的金心巴西鐵盆栽,因為靠窗,所以光線特別好,冬天出太陽的時候,陽光傾瀉在身上,暖暖的,特別舒服。
這個原因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和他的位置隔著一條過道的對面位置上經常坐著一個女生,這個女生和張先生一樣,都在圖書館擁有著一個自己的“專屬位置”。張先生覺得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姑娘,因為她每次來都會帶著王爾德的《夜鶯與玫瑰》。張先生想這本書應該對她有特別的意義吧!那時候的張先生不知道的是,就是這么一本總所周知的童話書卻昭示著他們倆最后的結局。
張先生“相安無事”的與那個女孩在圖書館度過了四個星期。到了第五個星期的時候,張先生心里有了盤算,他打算主動出擊去認識這個奇怪的姑娘。
那天,張先生一大早就趕到了圖書館,他先是從陳列的書架上找了一本王爾德的《夜鶯與玫瑰》,然后又惡作劇似的坐在了女孩常坐的那個位置上,等著她的到來。與平時不一樣的是,張先生等了好一會兒,女孩才急急忙忙的趕來圖書館,感覺像是突然辦完了什么急事。當女孩匆匆來到圖書館桌椅區,看見自己“專屬”的位置上有人坐著的時候,她的表情明顯是不悅的。
先是女孩開了口:“這位同學,可以麻煩你換個位置嗎?這個位置是我常坐的”。
? ? 張先生帶著挑釁的神情笑嘻嘻的反問道:”我想我沒有理由要離開現有的位置,而且這里的桌椅屬于公共區”。
聽張先生這么一說,女孩的臉漲得紅紅的,眉頭也略微有點緊蹙,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或許是看見了張先生手上拿著的書,臉上的表情忽然就柔和了好多,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急促。她出乎意料的繞過長桌硬生生坐在了張先生對面的那個位置上。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了張先生和她喜歡著同一本書從而產生了一種好奇感吧!因為距離很近,張先生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睫毛上那一層細密的汗珠。女孩發現了有人好像正在盯著自己看,便抬起頭來,張先生趕緊把眼神從女孩的身上移開了。
“你也喜歡《夜鶯與玫瑰》?”一個溫柔的聲音傳進了張先生的耳朵。
? ? “嗯”。張先生不看她。
? ? 他們因為一本書而開始了,而這本書卻也成為了他們最后的結局。或許很多事情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誰又能輕易的繞開命運的齒輪帶來的一切呢?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自從圖書館的“惡作劇”之后,張先生來圖書館更勤快了,他每次來,女孩幾乎都在。漸漸地他們有了更多的交流,從圖書館聊到校園的石子路,又從石子路聊到情侶常去的盼月湖,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對于第一次談戀愛的張先來說,他把自己所有的心意都投入到了這份感情中去了。
他對女孩很好,每天早上都會早早帶著熱氣騰騰的早餐等在女生宿舍樓下,從他們在一起的那天一直堅持到他畢業的那天。他會在資金上關照女生,而又細心的保護著女孩高傲的自尊心。他知道她家里的情況不是很好,她大學四年的學費都是申請貸款的,家里還有好幾個小孩。張先生簡直是竭盡全力去呵護自己的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對張先生的感情一直是不溫不火的,張先生經常會感受到她身上帶來的那種種淡淡的疏離感,他們始終不像別的情侶那般親密無間。張先生安慰自己說,或許是因為家庭孩子太多的緣故吧,她可能無法全心全意的信任我對她的這份愛吧!總有一天,我會走近她心里去的,她也會完全的接受我。張先生信誓旦旦的堅守著這個自以為是的信念。
后來我才明白,世界上很多的堅持終究是徒勞無功的,比如說張先生。他一直愛了七年的姑娘最終還是沒能留在他的身邊,即使張先生花了七年的時間去證明他對她的真心以及對這份感情的忠誠。最后,姑娘還是狠心的拋下了他。又比如說我,默默地愛了張先生三年,卻始終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大學畢業的季節,是眾多校園情侶最終逃不過的噩耗。異地,出國等等之類的敏感字眼都考驗著愛情的忠貞。張先生最終也沒有逃過這個詛咒。
是女孩先說的分手,辦理離校手續的最后一天,女孩平靜的和他說出了他最不愿意聽到的三個字。張先生很不甘心就這么不清不楚的被分手了,他質問女孩,女孩平靜的告訴他,她很需要錢,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必須承擔起家庭的重任。錢對她來說很重要,她現在想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賺錢這件事情上。畢業之后,她不想在他們這種無果的愛情上浪費時間。既然不確定未來能走到最后,那不如現在趁早放手。張先生是知道她的家庭情況的,但是他不知道是居然已經到了這么糟糕的地步了。聽了女孩的一番話,張先生頓時心疼起她來,但是卻也無可奈何。
最后他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他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會等你回來。張先生沒想到后來一等就等了三年。
畢業之后,張先生沒有去找與專業對口的工作,而是選擇了自主創業,他把女孩說的話牢牢地記在心上了。此刻,他心里有一個明確而清晰的目標:成為一個有錢人,然后等著她回來,為她創造一個優越幸福的生活環境。或許是因為上帝也愿意幫助他完成這個目標吧!張先生才用了短短的兩年時間就把那個自己一手創辦的小小工作室發展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公司。他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發展公司上,大學畢業后一直保持著單身,我知道他心里還留著一個位置等著一個人回來,可是他等回來了又能怎么樣呢?那個人的對他的初心早已經不在了。
張先生再見到她是在一次私人酒會上,那時他應一個朋友的邀請去別墅參加他舉辦的酒會,名為酒會,實際上是各種業界大腕交流切磋的場地。當時張先生的公司才剛剛起步不久,為了擴大對外的業務交流,張先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邀請,他覺得他能在酒會上多拉入幾個公司的投資人。盛大的私人酒會上各種業界名流在互相交讓切磋,琳瑯滿目的食物飲品擺滿了各個角落,張先生隨手拿起了一杯還冒著些許氣泡的香檳慢慢品嘗。
在拿酒那一刻,他轉身一撇就看見了她,她正拿著酒和對面的人攀談著,她比三年前更漂亮了,中長的卷發零碎的散落在肩頭,一雙水靈的大眼睛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炯炯有神,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把她原本就瘦弱的身材襯托的更加的優雅有型,她的皮膚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白皙。三年的時間,她從一個文弱的學生模樣變成了現在精簡干練的白領,張先生覺得她身上多增加了一種成熟女性的魅力。他心里想:她現在應該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然后,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著張先生向她走去,張先生覺得這一定是真愛,不然上帝怎么會真的讓他等到這個心念已久的女人。
“別來無恙”,張先生舉杯向她示意,隨后把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
女人眼中露過一絲的詫異,隨后便歸于平靜了。
“好久不見,過得好嗎?”女孩的聲音中依舊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和三年前的感覺一樣。
? ? 我覺得故事到這里就可以結束了。張先生重見前女友生活富足后終于釋懷,認真的投入到自己的事業中去,滿懷期待的等待著下一段感情的敲門而入,而女孩身邊或許也已經有了許許多多的追求者,她只差時間去考慮到底要答應哪一個。
然而故事卻終究是故事,現實中永遠沒有那么多夢幻的色彩。正如許多人說的那樣:人生,永遠比你想象的要復雜的多。世界上總是有太多的事與愿違,發生過的事情總會再次發生,其中不同的是時間,地點,而人卻始終不變。
? ? 我不明白張先生為什么還會接受那個女人,即使是那個女人在了解了他現在的地位和生活處境之后才答應與他在一起的。我在參觀畫廊那次親眼目睹了他們三年之后的復合,我想我也算是張先生等待了三年之后,情感開花結果的見證人了吧!可是我始終是個局外人。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憤憤不平的對張先生說: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圖的是你的錢,她對你的愛還有幾分了?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意了,你以為誰都會跟你一樣在固執的在原地默默地守著那份真心嗎?
張先生擺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對我說:如果是像你說得這樣,那我愿意用錢去為她打造一種安全感。我不管她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么,她現在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說明她心里還是有我的。
我徹底被張先生這種無腦的邏輯氣哭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傻子,我看戀愛中的男人才是天字一號的大笨蛋。我胡鬧的在他胸口重重的錘了一拳后飛快的攔了一輛的士落荒而逃了,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臉的茫然的張先生。他可能是沒有見過那么生氣的我吧!這三年來,我在張先生心里的印象一直是恬靜溫柔的,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發過脾氣。或許他至今都不明白我那天為什么要發那么大的火吧!他的心早已被另一個女孩占滿了,他又怎會花時間來了解我的心意呢!
你這個超級無敵大笨蛋,你的心永遠就知道圍著她轉,你都不肯停下來看看我,我才是最愛你的人。我在心里狠狠的咒罵著,我覺得這么說出來會讓我心里的氣消一點兒。
張先生等了他前女友三年,噢!不,是現任女友。與此同時,我也默默地愛了她三年。這三年,我一直守著這份脆弱又卑微的愛,我害怕被張先生發現,我害怕他無法接受他的“好哥們”竟對他懷著“不正當”的想法。我更害怕的是,我他知道這個事情后會開始慢慢的疏離我。我知道張先生對感情是有著明確界限的人,在他心里,朋友永遠只能是朋友,朋友之間是做不成戀人的。張先生這些毫無道理的想法常常讓我感到奔潰,可是誰的心里沒有幾件無厘頭堅持的事情呢?
自從那次我和張先生吵翻了之后,我好幾天都沒有聯系過他了。期間他也打過電話過來,不過我都沒有接,我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害怕他跟我講述與他現任女友的林林總總,害怕他與我這個好朋友分享他們之間的哀怒喜樂。我知道自己現在還無法釋懷這件事,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懦弱了,我應該去努力爭取一下的。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奮力去爭取,我又能爭到什么呢?只不過是徒增張先生的煩惱罷了。在張先生眼里我只是一個知心好友,一個“好哥們”,他對于我,從來就沒有非分之想。
? ? 張先生和他的女朋友安穩的度過了半年零兩個月,我想他們應該已經要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因為聽說張先生已經好幾次帶著女朋友去老家拜訪了父母以及親戚長輩。看得出來,三年過后,張先生依然很愛她。
我親眼看到半夜還在公司加班的張先生,能因為她一個生理痛的電話就急匆匆的放下手頭的工作,只為立刻趕回家為她泡上一杯暖暖的紅糖水。因為工作壓力不得不用抽煙來減壓的張先生因為她聞不得煙味兒,二話不說就把抽了三年的煙給戒了。不管張先生工作有多忙,周末他都會花時間陪她,只因她說周末希望他在身邊。
她說她喜歡海,很想在海邊擁有一棟自己的海景房,閑暇的時候可以去里面休憩賞景。張先生按照她的喜好為她挑選了一套最符合要求的海景房,并且房產證上只寫了她一個人的名字。我覺得張先生已經盡他所能把最好的東西都奉獻給她了,包括他的愛,他的財產以及他對愛情最真摯的情感。很多女人窮極一生都未必能真真正正的得到其中的一個,而她輕而易舉的就甘愿讓張先生為他付出那么多。我覺得如果她能夠和張先生喜結連理,那她應該算得上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了。然而,她最終還是辜負了最愛她的張先生。
張先生的公司遇到危機,我是三天之后才知道的。原本和他們公司合伙開發一個項目的投資人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忽然撤資了,再加上公司一個重要的財務人員在公司遭遇危機時卷款逃走的噩耗,讓公司陷入了更大的危機。那會兒他急匆匆的打電話給我,問我有什么對策。我哭笑不得,我一個局外人又能提出什么針對性的意見呢?看著他為公司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我的心里也是萬分的不好受。我突然痛恨自己為什么不是一個大富婆呢,不然我也至少可以為他減輕一半的煩惱。
張先生竭盡全力的去找了很多的辦法,包括請當初的合作伙伴注資,尋找新的投資人等等。可是誰又會愿意白白出那么多錢去幫助一個即將破產的公司呢?這將是一筆虧本的買賣,就連張先生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重新使公司恢復正軌。
張先生把自己名下的房產全部抵押給銀行才勉強貸到款給公司的員工發下拖欠了幾個月的工資,即使有些人在拿了錢之后迫不及待的跳槽,張先生也是擺擺手,大方地原諒了他們。他總是說,總有人會留下來和他一起渡過難關的。
如果說公司面臨的劫難讓張先生焦灼不已,那女朋友的離開應該是徹底摧毀了他的信心。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覺得她每次的到來都會給張先生帶來不幸,三年前她讓張先生痛心不已,三年后卻還要拿刀子在張先生心頭劃上重重的一痕。這個自私的女人,從來就不肯放過張先生。
? ? 他們分開一個星期之后,那個女人突然來找我,那時我剛下班,正打算去張先生的公司找他。
“子衿”,一個溫柔的女聲叫住了我。
我轉身一看,竟然是她,我很詫異,我不明白為什么她會來找我。我沒理她,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她急忙追上來擋了我的面前,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我說:“我們談談”。
她覺得的眼神在向我傳達一個重要的訊息:她有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不覺得我們有什么好談的”。我不看她。
“是關于他的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她的聲音很柔和,我聽不出里面的喜怒哀樂。
“你這么狠心的女人還會關心他的死活嗎?”我沒好氣的對她說到,話語里藏著滿滿的憤怒。
“我有辦法幫助他渡過公司的難關。”
聽到她這么說,我的眼睛都亮了。總算,這個女人還有點良心。
下午的咖啡廳里只有熙熙攘攘的幾個人,傍晚的余暉照在實木的咖啡桌上讓人感到一種額外的溫馨感。
“你有什么辦法?”我的話語里有著抑制不住的期待。
“我打算結婚了。”她平靜的說。
聽到她這么說,我一臉的茫然,我無法把她即將結婚的這件事和張先生的公司聯系起來。
“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如果我和那個男人結婚,他會答應給我幾百萬的彩禮錢,有了這些錢他的公司就有救了,而且我的家人也能從此過上優越的生活,他們辛苦了那么多年,我覺得他們是時候享受生活的美好了。”,她自顧自的說著,我甚至從她眼里看出了她對未來某種美好生活的遐想。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以最快的速度在腦中整理了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后我明白了,她來找我只不過是為了減少自己的負罪感,張先生在她心里永遠都只是一個附屬品。想到這里,我忍不住為張先生這么多年無怨無悔的付出感到痛心。她,根本就配不上張先生的愛!
我不知道張先生知道這個事情后會是怎樣的感受。但是我確信,我不會告訴他。我想,某些罪惡的東西,就讓它慢慢的腐爛在時間無涯的荒野里吧!
離開咖啡館后,我直接坐車去了張先生的公司,他慵懶的躺在沙發上,看起來很疲憊。公司的危機和女朋友的離去讓他瞬間老了好幾歲。最近他一直都在外尋找注資人,但是基本上都無果而終。我想無論是誰都無法接受自己辛辛苦苦創辦的公司就這么即將倒閉了吧!
三天后,一個神秘的投資人突然說要為他們公司注資幾百萬,他興奮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告訴我這個好消息。與此同時,他又很疑惑到底是誰幫助了他。我打趣道:肯定是因為你平時好事做多了,所以好人有好報了!張先生愣頭愣腦的呵呵一笑,或許他是默許了我的說法。之后,聽他們公司的人說,他打聽了好多次關于那個神秘注資人的信息,最后都一無所獲。張先生很懊惱,他經常對我說,人家幫了我這么一個大忙,讓我的公司渡過難關,我卻連請他吃飯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慚愧。我心里想:不讓你知道,才是最大的好。
那個女人結婚的消息最終還是瞞不過張先生了,畢竟是嫁入社會名流之家,怎么能做到不動聲色呢?張先生的公司已經在慢慢的步入正軌了,但我知道他心里的那道傷疤卻也永遠愈合不了了。
在蘇荷酒吧的那天晚上,張先生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我從沒有見過他如此傷心的樣子,我知道他把最美的愛情都寄托在前女友身上了。我像個知心大姐姐一樣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溫柔的靠在他耳邊,輕輕地對他說:不要怕,夏子衿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