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毛是精神病患者。“我”是他的醫生。
幸福與性格相關。一些性格缺點會帶來現實中的麻煩,而這些性格的缺點,與成長經歷有關。能怪罪于誰呢?原生家庭已經存在,現在我們正在成為下一代孩子的原生家庭的成員了,突然感覺到壓力很大,不知道這種尺度是如何把握-----"對孩子不能太嬌寵,適當的地對孩子快壞一點"。真是一個難題。
我不喜歡跟別人比較,特別是財富,聲望,名利等等,但有時是自覺的,有時候是不自覺的,會卷入其中。大學的同學,有時聚在一起談到收入,他們多數人一年的收入比我五年的收入還多。心里稍有不平衡,有時意識到了,有時并沒有意識到,里面不自覺的成分有多大,自覺的成分又有多大?(我不知道,如果放一面鏡子,我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樣子,如果那種表情特寫般錄制下來,好好復盤,也是十分有趣的事情。)每次念頭一生,學了一點兒心理調節的皮毛功夫,什么NPL觀念經驗機會能力關系性格原生家庭等等,便一股腦兒招呼到自己的身上了,有時呼吸,冥想都用上。
"夏毛需要的不僅僅是食物,更重要的是食物所代表的特殊的關心、愛護。我囑咐護士,只要夏毛開口想要什么,就盡可能滿足他。夏毛是一個很懂分寸的人,他不會總是提那些要求,更不會提無理的要求。"
有些需求不僅僅是表面上的吃喝拉撒飲食男女,而是這種欲望所代表的一種特殊的關心愛護,一種被看見后反射回的自我安全存在的確認。
把握這個需求的分寸,是經過實踐和體驗后自我所做的認為最優的選擇,不一定是最優解,有時是恰當的,更多的時候會過火或不及。
人就需要肆無忌憚的活著,把內心情緒感受表達出來,把生活活成萬花筒,各種顏色,五彩斑斕,憤怒的時候,表達憤怒,開心的時候,開懷大笑。
表達的方式方法,應妥帖和合適。實踐出真知。這就需要摸索一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的本領了,當你嫻熟于心,它便內化成一種獨特的氣質,歡暢流淌或氤氳彌漫,人性便得到了張揚和接納的超大空間。在人際的交流連接中,彼此的期望和理解會耗掉更少的能量,會更順暢,也更易達成共識。
需求永無止境,若適可而止,則會帶來更長期的滿足。
夏毛是可愛聰明的。
飲食習慣是我們的硬傷。離開了故地,到新的地方漂泊,如果飲食差異特別大,那是一件特別痛苦的事情,那時才體會到,以前的家常便飯是最美的可口佳肴,才能感受到吃到家鄉的菜肴真是一種平淡的值得懷念的幸福。
家鄉的美味和家人,都是關乎幸福的主題。
家是一個讓人牽掛的的地方,家的溫馨是最大的幸福感。這種理解和感受需要從歲月的滄桑中才能慢慢體會到的。"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不出門的人才是福人。
對夏毛來說,找一個女人結婚,是一件離現實很遠的事情。對特殊的夏毛來說,能在自愿不違法的情況下撮合婚姻,這面臨過于復雜的醫學、倫理、道德、法律和經濟等各個方面的問題,這是太符合普通人的需要了,應該是最高最好的"夢想"了。
夏毛常同女病友談笑,甚至跟一些大膽一些的女病友動手動腳地鬧著玩。只要他不逾越那條“底線”,不對她人構成“騷擾”,對此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是默許他的需求以一種“溫和象征”的方式得到滿足,這是中等的希望吧。
夏毛說專門對人流氓話,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從那以后,他也真的沒再犯。他的需要因一種行為而被剝奪了。職責在身,這般教育是必須的,而關愛包容,意味著這種反人性的需求被剝奪,它深深地刺傷了“我的無能感”。
對幸福的反思從未停止。
從自己和他人的身上,時時可以深刻體會到靈與肉的沖突的持久與強烈;世事的不如意本來就十之八九;最難受的是發生在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些戰爭,十分焦灼,常常讓人進退兩難,備受煎熬;一向自詡比其它動物高貴的人類,哪敢說比其它動物幸福?
有些情況下,明知夏毛是無辜的,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卻止不住那一刻對他的反感。稍微靜下心來,心里所感受到,自我挫敗,攻擊無力,憤怒無比,深深的自我羞恥感,十分復雜。
責任,會使大多數人在大的幸福的背景下承受壓力和歷經辛勞。對于無神論者來說,起點盡管不同,生命的終點都是一捧土。
夏毛和我,誰比誰更幸福一些?
幸福永遠是比不出來的。
哪怕只是點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