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期最期待的兩部電影,《我不是藥神》和《邪不壓正》。
看完之后,深感我姜文大導演的《邪不壓正》遇到了對手。
看海報,看演員(徐崢,王傳君),看監制(寧浩),這分明是一部喜劇陣容無疑了,但是怎么看著看著,竟止不住落下淚來。
如果你還沒看這部片子,那么我可以給你點線索。從劇情上看,這就是中國版的《達拉斯買家俱樂部》,從沖突來看,這就是中國版的《辯護人》。但是,無論你能從美國還是韓國的電影中找到一絲影子,還是應該慶幸這樣的片子能夠通過審查,在影院播放,讓更多人知曉這一真實的事件。
是的,這是一個真實事件改編的故事。與真實事件相左的是,真實事件的主人公陸勇本身就是位慢粒白血病患者,在高價藥的逼迫下,他代購國外仿制藥就是為了自救。
而電影中的主人公程勇,他并不是位病人,他只是位有家暴傾向,被妻子拋棄,生意又不順利甚至連房租都交不起的loser,他走私仿制藥的初衷,就是賺錢。
那兩人的結尾又如何?陸勇以涉嫌“妨礙信用卡管理罪”和“銷售假藥罪”提起公訴,但是幾百名慢粒白血病患者聯名寫信,請求對陸勇免于刑事處罰。最終法院判決陸勇無罪,并說“如果認定陸某的行為構成犯罪,將背離刑事司法應有的價值觀。”
再來看程勇的命運,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或許對電影來說,這是一個比無罪釋放更能體現戲劇沖突的結尾,也更印證了公安局長的那句“法大于情”。在觸動人心最敏感的神經方面,這個結尾的改編算是成功的,如果更追求藝術價值的話,那段病友長街送程勇的片段可以刪去,但是這樣,也許觀眾會受不了,也會難通過審查吧。
中國很多優秀的片子,在藝術價值和觀眾承受力的選擇上,都一致的選擇了后者。
比如《活著》。余華的原著中,福貴的所有親人,朋友,在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打擊或病痛中死去。只剩下他和一頭老牛相依為命。
而在電影中,最后一個鏡頭是,福貴和妻子家珍,兒子饅頭圍坐在一起,向往著明天美好的生活。
再比如《陸犯焉識》。原著中,陸焉識帶著婉喻的骨灰出走。而在張藝謀導演的《歸來》中,焉識陪著失憶的婉喻一起等著焉識的歸來。
電影作為在兩小時內就要結束的藝術作品,最后如果給觀眾一種抓狂,堵到無路可走的境地,無疑是一部讓人印象深刻的片子沒錯了。但是,在中國人的“好人就會有好報”的思想中,如果不給主角找到一個出路,可能對觀眾來說,確實很影響觀影感受。試想如果你花著錢,兩個小時出來,心里堵到無處發泄,那可能這種類型的片子很難有市場了吧。
我是一個會帶著情緒去看電影的人。
從電影院出來,我就跟老王抱怨,那個賣高價德國格列寧的廠長真是壞透了。老王是個理科男,他立刻反駁我:“不,你知道研制一種新藥所需的時間成本,人力成本,臨床試驗成本等等這些嗎?所以研制出一種新藥賣的貴并不是沒有道理。”
是的,本來想將心中的憤懣宣泄于一個反派角色上,但在影片中卻找不到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壞人。這充滿無奈的矛盾,在片尾曲中的歌詞中找到了答案“沒有神的光環,你我生而平凡。”誰都無奈,誰都沒錯。
剛說了,我是一個會帶著情緒去看電影的人。所以,我也很感謝導演沒有過分的煽情。
即便是在買假藥的病患全部被抓,老奶奶拉著曹隊長的手訴說自己的苦衷時,也并沒有讓老奶奶痛哭流涕,更沒有俗氣的下跪片段。只是滿眼乞求地說:“我不想死,我想活著……誰家能不遇上個病人,你就能保證你這一輩子不生病嗎?”這種反問讓任何人都無言以對。
影片的最后,格列寧被列入醫保,這是在輿論和現實壓力下所做的最好決策。那如果再有類似案件發生呢?也許透過電影這樣娛樂化的方式,尋求一條既能滿足制藥廠有足夠動力研制新藥,又能讓普通老百姓買得起藥的合法化道路,才是電影帶來的最終歸宿。
自韓國拍出了《熔爐》,《素媛》,《辯護人》等。他們似乎就變成了“別人家的電影”,評論處處可見“甩了我國幾條街”。更不要提歐美等國家,更是早就有《辛德勒名單》這樣的史詩級電影。
今天,中國終于拍出了屬于我們的電影,可即便是這樣的突破,依舊有人持鄙夷態度。說什么對現實的探討不夠深刻,說矛盾不夠激烈,說程勇的轉變太生硬,鋪墊不夠,說鏡頭不夠干脆利索。
想起自己高中時看電影,沒錢去電影院,只是用一個MP4,屏幕雖然小,但畫面卻被無限放大,眼球從小小的屏幕中殺進去,情緒跟著情節跌宕。那會兒不會分析,也沒有過多的評論左右你的審美,但那時候心中總是有一團火,一個星期都燒不完。
現在,不用情懷看,用技術看,用別人的眼睛看,充斥著狹隘的分析欲,真懷念那時候,聽見高深的理論分析真煩真煩,那是打火機,是用來點煙的,我要篝火!我要跳舞!
希望也能用你的情懷來看這部電影,他已經是中國電影界的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