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寫這篇詩評,我找了很久的背景音樂,去奠定文字的基調。不禁后悔:若是當初遇見涼白唐的時候,就把詩評完成,也不至于到現在如此為難。
我努力回想最開始讀涼白唐的心情:唉,這個人,若是這些詩,都是寫給我的該多好。溫柔入骨的相思,明明進了心里,卻沒有生根發芽,好像風一吹就散了,夜幕降臨,它好像又出現了。
可是那思念,寫到現在,仍然沒個結局。在深情,只是一點點的不完美里,他說他的朋友,等了四年的姑娘,來了,又走了。
把吃飯這么簡單的事情辦得匆匆忙忙。
五月的天空微微咸了,酒精成了男孩的唯一的寄托。
這不是個讓人甘心的結局,但它起碼是個結局。要我說,女孩們,最好別讀涼白唐的詩。
一、涼白唐的詩,總相呼應,尋得了蹤跡。
比如“余生”:
風是你的話
吹散朵云,吹散雨
我選擇做一個忘記的人
此后余生
每每到達你都是新意——樹洞
假若我與你會有一場決戰
想必我將敗于不被看見的荒蕪
假若我與你會有一場決戰
我將選擇做一名不戰而降的懦夫
在余生里向你稱臣——假若
同樣是余生,人家寫遙望,寫廝守, 你寫臣服。
最愛是這首
若你愿意
日后看清楚了世界
我們便可作深根的締結如是,此后的余生
便是賞世間的美景與你
一生白駒過隙——宣誓
前提只需“你愿意”,只要你說愿意,此后的余生,我便不再等。涼白唐對待思念,總在等。就像一束光,總想追著影子跑,光影短暫的交錯都是奢望。可他卻不會為了影子變成影子,若是影子走遠了,他又回到原地,繼續等。明明變成影子,就可以交融了,他卻在心里說:好,我們道別。
比如“四季”:
四季里沒有你的聲音
隱隱繞耳,你的聲音里卻有四季
既葉繁花盛也雨落凋零,在日夜更替時
我把長信寫進了四季——給你寫一封長長的信<貳>
靜水映著你從前的樣子
春夏繁茂
秋冬蕭瑟
最鮮明的表情溶進四季——愿你是一棵樹
比如一切的“否定”:
風有了微微咸味
生活在生活里
的自己
依然迷戀磐石
巍然站立,不言不語——五月
風吹落下的一樹一樹花開
香氣襲來,擁抱住你圓滑的懦弱
———竟毫無一個樣子——落雨
每次你用否定詞,我都要嘆口氣。一個“不”字,一個“無”字,賦予句子新的節奏,就好像前面說過的美好,與現實沒有半點關系。喜歡你寫“不言不語”,喜歡讀你寫的“無風無雨”。
我應該歌唱你吧
在我的心尖種下了冬天
暮昏時白頭,我回首蕭瑟
竟然無風無雨——我應該歌唱你吧?
二、涼白唐的詩,畫面不只是片段,你甚至舍不得一個字。
不信你問問討伐者
窗外落著滂沱的雨
你推門而進,慌張地
灰色地毯上有幾顆深色雨滴
驚醒了風鈴
你還在窺看窗外的雨,擔心滂沱進了屋里。偏偏有人撕開了口子,你慌張,她也慌張。顧不上關門,風鈴被驚醒,分不清是風先進門,還是雨先進門,光線應該是暗的,因為雨水落在地毯上 ,竟然鮮亮了幾分。
熊熊爐火旁
你的衣襟夸夸其詞
火焰順著風的示意
予以回應
總之,風是進了,帶來了聲音,爐火不滿地嘮叨,風牽扯你,衣襟也浮夸幾句。一應一和,風說起剛才和雨打過照面,不是很歡喜,火焰點頭稱是。
剛上桌的滾熱茶湯
是否燙傷了你的言語
以致于如此寂靜
屋外是冷的,火焰以外的房間,也是冷的。你坐下,飲一碗茶湯。小心,燙。不要光顧著喝,說些話才好。我該當是你感動了,才如此寂靜么?不言不語。
你忘了碟中
最后一顆話梅糖的微笑
她說,你很幸運
討得雨過天晴
你不說,我便不問你。喝完湯,別忘了那小碟子,裝著酸甜的話梅糖,你含著它便笑開來。它很幸運,被我小心收藏,等到了你。我很幸運,大雨滂沱,送來了你。
三、涼白唐的詩,如他的名字——溫柔的,純粹的,帶著甜味。
我甚至覺得他是不懷好意,寫這兩個系列:
給你寫一封長長的信
沒有片刻不想你
題目就這般撩人,更不要說這些:
若不是清涼的空氣
我會誤以為過著夏天
黃昏灼熱,燒著云片都是紅彤彤的
染在我的臉上——給你寫一封長長的信<柒>
冬天是冬天的樣子
涼進一朵花里
蜿蜒細長的墨汁慢慢流淌
以喂養一首寫不完的詩
——你
——給你寫一封長長的信<捌>
沒有片刻不想你
一如想念我自己
不言不語——沒有片刻不想你<壹>
沒有片刻不想你
一如說散就散的雨
勇而復往——沒有片刻不想你<貳>
我沒有片刻不想你
一如夜晝交替
生命不息——沒有片刻不想你<肆>
不需要文字去解釋這些話語,它們太直白,卻不露骨。
書是唯一的情色,偏偏取個紳士的名字。
他在獨自時會說:誰校對時間,誰就會突然老去。
他常“酒醉黃昏”來自渡,他驚覺天空也是踽踽獨行。
他早已擬旨蝴蝶,作清醒的朝陽,時間已經久釀。
關于涼白唐的名字,我問過來歷,他說:
涼白開呢,是我小時候夏天最喜歡喝的。而等開水涼,需要很大的耐心和耐熱。然后加上我的姓就有了涼白唐。
這個解說,讓我想起一首恰如其分的歌
我想摸你的頭發
只是簡單的試探啊
我想給你個擁抱
像以前一樣可以嗎——薛之謙的《紳士》
所以我說,女孩千萬不要讀涼白唐的詩,要淪陷的。字字句句都撩人,字字句句都不是寫給你。
我不過隨口說了句:此時,無我勝有我么?
他便回了句讓人心動的話:
或許,大概吧
你在便是在了,像氧氣在呢——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