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沖動讓我寫下這些文字，從一開始接觸這個系列，就在心中隔上一層紗，人性這種東西說來與每個人相關，也就與每個人無關。此次我做觀眾，收起憂國憂民。我默不發聲，與猶太紀念碑上的短詩正相反，這喧囂之中評論太多，我，突然想做一個傾聽者。

三季，短短的英劇熬成了大手筆的Netflix，就在嶄新一年若白紙一般展開，我選擇打開彈幕觀看這鏡中的倒影。那是第一季吧，我年少氣盛留下140字的小段，以揣測為基，攻擊和醫院中的人一樣等著看一場好戲的看客，揣測只是揣測，好處在于你有更多的機會安慰自己這世界不是那樣黑暗，而社交媒體終是那忠實的鏡子，毫無保留的冷冷反射一切。黑。冷。

Shut Up And Dance，最初的最初，初遇總是美好，即使是陰冷的背景，男主故意陰沉的表情也沒有牽動太多人的感情線，或許是這樣，那從始至終貫穿的“XX多大事，為何不報警”滿屏白花花，我哂笑而過，黑鏡嘛，不打臉就不是這部劇的節奏了。縱耶穌說過“你們中無罪的，可以以石塊擲她”，我想人性也本有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基因，才是所謂原罪吧。

結尾柔柔的歌，罪惡被一個個揭開，I like to watch you dance，一個惡趣味的組織最終贏不得忠實記錄一切的網絡，罪惡仍是罪惡，無論你有什么樣通天的神力，亦或為彌補這罪惡做了什么。我有點點復仇的快感，來自尚未磨滅的正義感。這本應是黑鏡中最平淡無奇的一章，它貼我們的三觀如此近，以至于放在莫里亞蒂的時代，一切情節可以不變重敘，我甚至有點感嘆這科技元素的黯淡。

直到那白花花的彈幕晃晃的刺著眼，“戀童而已，又沒有傷害誰，至于么”，“戀童只是性取向問題”。我盯著那演職員表漆黑的背景下慘白的文字滾動，我看著彈幕間隙盯著屏幕的自己放大的瞳孔，我有點分不清這虛幻與現實，我甚至惡意的揣測，這一切，才是這一章的高潮，這一切是導演好的吧，如何這般冰冷的真實。這臺上與臺下，鏡前與鏡后，卻是一幕多么好的諷刺劇，這黑鏡給了太多的人偽裝的盾牌，人們放下戒備，展現最真實的自己，演繹在各處的齷齪被一塊塊黑鏡記錄下來，變成永久的二進制。好難說，這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有個轟動一時的脫口秀，每期一個話題，那期說的整容與嫁人，嘉賓的言論刺激了大多數讀書人的神經，也許，讓我猜，也有一些吃不到葡萄的屌絲。節目后某網站突然出了一個問題，關于這嘉賓為何會有這樣的驚人言論，答主一言中的，她生活的圈子里，可能這就是真理。

曾經，車馬很慢，圈子還是一個多么堅固的圍墻，當互聯網改變一切，我們突然認識了太多的奇葩，那圈子的界限就這樣被割裂，每個人都以黑鏡為盾肆無忌憚，就像那個怯懦的男主，那個偷情的商人，那些對戀童不以為然的網民。

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屏幕前的我冷汗涔涔，我甚至不希望再看到他們如何評論那個因為種族歧視下馬的CEO，有些事情在這個社會，竟猶如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被置若罔聞，甚至被熱點拋棄，打拐的那幾年呼吁“安鉑警報”的媒體最終發聲多久？一天？一個星期？最終也許就被哪個三線明星的花邊擠下了臺。嫖宿幼女罪廢除的時候大眾媒體究竟有多少冷靜的聲音，我只看到學者的爭執回蕩在厚厚的象牙塔中和猶如吃瓜群眾一樣的媒體斷章取義的左右焦點，冰火猶如兩重天。有時，我竟有些慶幸這時代，因為我不敢想象社交媒體究竟會帶著我們走向何處。

黑鏡，終究只是鏡子吧，它忠實的記錄著我們的思想，看著我們在圈子的交融之中妥協，癲狂，小丑一樣將人性拗成各種難以置信的形狀。

但愿，你，只是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