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琳姐發來的新生軍訓的照片。
操場,跑道,綠樹,體育館,穿迷彩服的新生,穿空軍軍服的教官,可愛的班導。
琳姐說,我在這個地方生活5年了呢。
她說的這個地方是長沙,我們都不喜歡長沙,夏天熱得動也不想動,冬天冷得動也不能動。
神奇的是有一種動物活的很好,那是琳姐養的兩只烏龜,母的叫花花,公的叫跳跳,跳跳是她起的名字,花花是我起的,跳跳總是踩在花花后背上,想要爬到塑料收納盒外面。它們爪子很尖,“呲啦啦”抓的盒子響,晚上關了燈,琳姐問我“你聽到我的兩只烏龜散步的聲音了嗎”。
五年前這個時候,我和琳姐第一次見面。其實早在開學前我在新生信息系統上見過她的照片,和所有人的學生證一樣,她的照片也很嚇人,我看到后大腦里蹦出“天哪”兩個字,然后快速點開了其他人的信息……
其實琳姐是個美女,新生來報道時,她穿著淺藍色映著白色花樣的裙子,當時我一個人從家去學校報到,提早一天到的宿舍。她們一家人送她過來時,我正要爬到上鋪睡午覺,她們搬東西、說話、打電話,來來回回聲音很大,對此我頗不滿。果然后來據琳姐說,她媽媽對我印象不好,“那個姑娘長的挺漂亮,但看著很傲,估計不好相處”。是的,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并不友好。
琳姐有個優點:自來熟。嗯,其實不用說的那么好聽——話多加上說話直腸子,就是她了。琳姐一來便參加了老鄉會,晚上一陣陣的講著方言跟老鄉打電話,她嗓門大,拿著手機在宿舍來回踱步。
那個時候我可真是煩死她了。
我們宿舍是混住,她們三人一個班,另外還有我,起初,我們四個人相處的并不好。或許如她媽媽所講,因為我當時由內到外透著的“傲氣”,她們仨人一個班上學放學一起走,吃飯什么也不會帶我。我和同班的女生不住一起,上課或者其他活動專門湊到一起總覺得麻煩,后來干脆特立獨行。一切我都不理會。什么,你問我孤單嗎?不啊,因為我驕傲嘛。所以也是應了阿姨的話“這個姑娘不好相處,”我當時也是挺討厭的。
后來忘了因為什么事情,我們關系突然就近了。好像是因為她和當時的男友吵了架正傷心,我發了條短信安慰她?呵呵,想想我當年也是個閑到不行的好人,會給關系冷清的舍友發短信,然后竟然讓其動情不顧組織的阻攔和我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
起初相處有點生硬,現在想來也許相親的兩個人去約會就是那種感覺,我們并沒有很多共同語言,甚至往日的嫌棄也沒有減少……終于有一天這種感情醞釀到發酵了。
我們和另外兩個同學組隊去參加了百公里毅行,你沒有聽錯,就是那種兩天步行100公里的變態運動啦。我是隊里最弱的,或者說……我就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從最初喊得最歡快,到沒走多久就落在后面老遠,還好其他隊友總會回頭過來在原地等我,拉上我陪我走。百公里是從長沙出發,先到湘潭,晚上在湘潭體育館住帳篷休息,第二天再走到株洲,完成100公里的行程。每10米左右有一個休息處。一路都是沿著湘江走,當時正4月,南方的天氣已經很暖了,我還記得黃土路兩邊綠油油的田地,和草叢里靜靜開放的花兒;記得第一天傍晚爬著旋轉樓梯上到一座橋,橋面寬敞平坦,路燈排的整齊,在夜幕下散發出暖黃的光;記得走在鋪滿石子的路上,看到有人騎自行車,心里是多么羨慕;記得爬過小山坡,穿過一些村落;記得喝了小半瓶就滿血復活的紅牛;記得有人褲兜里揣著小音箱,放著beyond激情昂揚的光輝歲月;記得湘潭體育館操場上的人擠人,帳篷挨帳篷;記得我們在一輛鋪滿塵土的汽車的后窗玻璃上,用手指寫“我們要加油”,油字還沒寫完車就開出去了……
風景很美,就像琳姐很討厭一樣。她很嫌棄我,作為四人隊伍里我最熟的人,特別不愿意照顧我。當時我很費解,現在落筆寫下這些的時候,我在想,假如那次百公里同行有一個很弱的人,我想我也會嫌棄他。也許還有別的原因?哈哈哈都忘掉了,具體的原因大概只有當時的琳姐才知道吧,我想現在她也說不清自己當年為什么會那樣做。
從株洲回來后過了一段時間,我們之間的嫌隙慢慢少了,再后來關系越來越好,越來越近,直到現在依然被彼此所需要。壞是道不出原因的壞,好是講不清所以然的好,很自然。
我們一起在天馬門口的理發店做頭發。有一次學期末兩個人都燙了卷,燙發送美甲,我們挑了各自心儀的“女王紅”;還有一次是元旦過后剛新年,兩個人都去剪短發,在燙發定型前合拍了超級丑的大媽頭。
有一年中秋國慶兩個節日一起放假,探親回學校來她帶了家里做的月餅,放在她靠門的柜子里。月餅很好吃,很多天早晨去教室前,我會從她柜子里“偷”一塊帶走,突然有一天,她打開柜子,發現月餅沒剩多少,我才略不好意思的告以實情。我們把西紅柿切成片,買了培根,配上生菜,用面包片夾著吃。還記得有一次她在宿舍煮面條,沒有拌面醬,唯一的配料是兩片菜葉,她把面條撈到碗里,然后把菜葉夾起來一人一片放在各自的碗里。“……我怎么樣都不會少你一口……”。現在我自己煮掛面的時候,也還會有放幾片菜葉的習慣。
大三的暑假我在長沙一家車聯網公司實習,每早坐旅一搖搖晃晃過湘江大橋到火車站再換車,晚上饑腸轆轆回到天馬已是天黑,沒什么人在學校,跟同事三觀難合,一個月過去了,開口講話越來越少,總之我快孤獨死了!然后恰巧琳姐因為實習回了學校,見到她仿佛見到親人,很多事情都忘了,只記得碰面后我們在家潤多樓下逛衣服,邊聊邊逛,開心得不得了。我們都愛吃家潤多負一層的香港佬,最愛的是菠蘿焗豬排飯和蜜汁叉燒飯,很多次去晚了這兩個菜都賣光了。還有3塊錢一杯的金桔檸檬茶,也很好喝。
后來到了大四,舍友不在宿舍住了,只剩我們兩個人。每次我們整理了衛生,恰巧就有其他宿舍的同學過來,她們驚嘆“你們宿舍總這么干凈!”我們當然不會告訴她們,每次都是剛打掃過的呀!我一直在用諾基亞的一個九鍵平板機,手機鈴聲是動畫片《魔豆傳奇》的片尾曲,琳姐在宿舍的時候經常會情不自禁的哼起我的鈴聲來,哈哈哈,現在想也喜感滿滿。
琳姐膚白、纖瘦,卻強的像個漢子,這么說不是講“女漢子”來貶低她,是有原因的,一來是她力氣很大,我們一起的時候,她幫我拎箱子各種男友力;二來是她很堅強,無論發生什么事情,該她做的事情都井井有條,總給身邊的人安全感。她極傷心的時候班級聚會自己喝多了酒,回到宿舍洗著臉才哭起來。她認真起來,如她所說:“我想認真看書的時候,就算有個人在我身邊拉屎,我都不會被影響……”
上個月她說讓我把我們的故事寫下來,作為她的生日禮物,我想難道我們之間有什么可寫的嗎?沒有一起去旅行過,沒有一起參加過可以被記錄的比賽,大學她搞學術我搞活動圈子也不同,完全沒得寫……唯一的交集就是同住一個宿舍,是那些普通的日子,是下課后會第一個打電話給這個人問“我要回宿舍了你在不在?”,是躺在床上夜聊一句又一句,是在樓頂聽雨嘆息一聲連一聲,是在園區繞樓一圈又一圈,是軟件設計模式課上,老師要求2~3人組隊完成課設,兩個人硬要跨班組隊,最后靠著她一人寫代碼,兩人末考都80+的情誼。
其實我從沒叫過她琳姐,我想著寫故事總不能用真名……
她給我起過外號,比如“二姐”,因為我總是很二。我不太習慣用很膩的名字去叫一個人,只記得有一天,她說:“其實我小名叫青青,我家人都喚我小青,青兒。”
我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洗腳,說“是嗎,如果你真的叫青兒,那我就叫白娘子……”
這就是我們的故事。
還記得大一剛玩一起的時候,在二食堂吃飯,她說,希望有一天,我們坐在這邊,我們的男朋友坐在我們對面。這個愿望至今沒有實現。
琳姐生日快樂,天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