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第一章
? ? 我們夾雜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重新穿過加布里埃爾林蔭道。我把外祖母安頓在一張長凳上,然后去找出租馬車。我向來習慣于把自己放到她的心間,識別誰是最微不足道的人,可現在她向我關閉了心扉,她已成為外部世界的一部分,我對她身體的想法,我內心的憂愁,我也許可以向隨便那個行人傾訴,而對她卻只能緘口不提。同她談這些,還不如同一個陌生人談更有信心。剛才,她把我童年起就一直向她傾吐的思想和憂愁統統還給我了。她還沒有死。可我已經形單影只,煢煢孑立。就連她從前對蓋爾芒特家族,對莫里哀,對我們關于小圈子的談話所做的諷喻,如今也變得無依無據,無原無因,荒誕不已。因為做這些諷喻的人明天就可能不再存在,它們對她已失去意義,外祖母不久就要故去,而死人是不可能構想諷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