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七年(1742年),黃河經開封、蘭考、商丘、碭山、徐州、宿遷、淮陰一線東入黃海。粱寨陳氏石林還在北堤靜守歲月。入夏以來,黃淮交漲,湖水漫溢,河道決口。大水由南向北,被陳氏石林所阻,水勢洶涌,旋成深淵。墓碣碑林湮入水底,此即為淵子,又叫淹子。
淹子即成,旱年不干,一說下通微山湖水脈,更有“東海龍眼”之稱。
2012年,于梁寨相聚,老大帶著眾人徒步至淵子。是時冬陽西照,碧波蕩漾,冷風拂來,酒已醒了大半。老大說,等到春夏,浮舟垂釣,更有味道。那是我與淵子的初遇,帶著迷醉,卻因趕路,未能去復建的陳氏石林。
后來聽說,湖邊還有天師傳教點,大概于清嘉慶年間,由方士去鶴鳴山請來天師61世孫于淹子作法,鎮邪魔,平水患。只是傳教點于公元一九五八年被毀了。
清咸豐元年(1851年),黃河于碭山縣蟠龍集決口,湍流轉東北,過豐縣、沛縣西北,注微山、昭陽、南陽湖,豐沛成澤國。泛道卻永久地留下來,這泛道就是大沙河。
2016年,我去沙河古鎮,徒步行于舊街改造的村落,鋪石路、泥坯房、檐下曲流緩緩,白墻青瓦,別有風情。村落旁即是萬畝梨園,每年三月梨花艷放,游人如織,是為梨花節。
但166年前的沛豐人卻只有攜家眷一路南逃,“故鄉永成澤國,不復顧戀矣”!
沙河在鳳城南18公里處,河堤上綠樹林林,鳥雀翻飛,風光旖旎,更有聲名在外的大沙河紅富士產于此,掛果時紅彤似火,葉碧欲滴,相映生輝。
這是一九四九后,開挖黃河故道,引長江水,植酥梨、果樹,孕育四野才成。
清咸豐五年(1855年),黃河于蘭考銅瓦廂決口,泄向東北,經菏澤、東明、鄆城、濟南、利津入渤海。曹州府鄆城、鄄城、嘉祥、巨野難民紛紛南逃,經微山湖見荒野肥美,遂“墾荒為田,結棚為屋”,筑寨設防。等老沛人歸來,已是滄海桑田,換了人間了。
同是天涯淪落,苦于水患,為了主客之分械斗不斷,殞命無數。地方當局調解無力,無奈于土客交錯修筑一條南北長堤,是為“大邊”。山東客為里,老沛人為外,此為“邊里、邊外”。
是時,南有太平軍裹協北征,北有捻軍呼應,1855年黃河決堤,災民流離,紛紛入捻。淮河兩岸,遍地皆捻。
一八六五年,捻軍于山東曹州設伏,全殲蒙古騎兵精銳,殺僧格林沁,朝野震動,調滅太平軍的湘軍首領曾國藩剿捻。微山湖各團練借此紛亂,攘治對手,曾國藩威撫并用,延及十余年的湖田糾斗,終至平復。
那日坐著與沛縣老鄉飲酒,聊起來邊里邊外,血仇家恨早已隨風。再讀資料,記載山東水患后曹州人踉蹌南行終至微山湖畔安居,思鄉情切,依舊名才有了龍固、大屯……又查唐團所轄,歡口赫然在列,我還問起老鄉馬莊屬邊外邊里的話,便突然想起,大爺去山東參加司氏族人聚會的事,想來,我也是夢里不知身是客了…………